第一二七章 帝王之策8
日出时分,清偃轩内撤去了残席,一众美灵端来些奇瓜异果,搁在桌上,温言示意四位慢用后,又飘然转走。
四合墟响起地动山摇的呼喊声,一听便知灵族要发兵了。
婉灵长舒一口气,望了望轩外层层守卫,心道,天族不发兵,灵族是绝对不会发兵的,应该可以放我们走了。
“这位上灵,你我皆是族中重将,这时节天灵两族合力捍卫九墟,你我二人却在这里袖手旁观?”鸣空早已沉不住气,跟轩外那一领将争执起来。
“仙君,大主事有过吩咐,此战班师回来后,会亲自带七位主事来给四位负荆请罪。故此,现在不能放四位离开。”
领将恭恭敬敬、歉仄抱拳,又做个请势示意鸣空回到轩内等候。
鸣空陡甩下袖子,急躁地踱回来,路过瑶兮真君时,扔下一句,“酒囊饭袋!”
“哎?你什么意思?酒囊饭袋说谁?”瑶兮撩起袖子擦了擦嘴边的瓜果汁水,将那果儿往盘里一扔,愤愤道,“仙君很了不起吗?丹阙巫门下不过区区十五家兵还能这么嚣张?欺到我昆仑峒主事的头上来了?”
鸣空身形一顿,轻蔑道,“主事?呵呵,你这个主事可真是名正言顺!”
“老匹夫!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阴阳怪气,你管我正不正顺不顺,你倒是名正言顺,还不照样被困在这清偃轩里?有种你杀出去啊!”瑶兮撇着嘴,冷嘲热讽。
“你!”鸣空突地转回身,指着瑶兮真君,气的说不出话来。
瑶兮往地上啐一口,“呸!倚老卖老,算什么东西!”
婉灵一拍桌面,怒道,“瑶兮真君!鸣空仙君的年纪长你两倍不止,你竟敢如此口无遮拦的对一个长辈说话!”
“哼!”瑶兮不屑一笑,胡乱摸起个果儿在衣服上蹭蹭,大嚼着说道,“婉灵仙君?你真好意思替别人出头,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都什么年纪了还打扮的花枝烂颤?装嫩给谁看?”
婉灵突地掠到瑶兮近前,拽住他的脖领子,恨恨道,“今天!我就替鹤尘管教管教他这个不成器的远房侄子!”
果子咕噜咕噜滚到地上,瑶兮满脸惧色,紧紧握住婉灵的手臂,大叫道,“你、你要干什么?仗着自己修为高欺负小辈?”
瑶兮话音未落,就被婉灵扔了出去。
鹊青早已看的烦不胜烦,外面的守卫还没怎么样,自己人倒是乱做了一团。见婉灵还要上前,倏然掠过去,拦住了去路。
婉灵双眉一冽,“鹊青真君,昆仑峒和玉虚崆如今一个鼻孔出气了吗?让开!”
“两位仙君,瑶兮真君年少轻狂,行事没什么分寸,两位都是德高望重的天族前辈,何必与他计较?”
鸣空面现惭色,毕竟是自己出言不慎在先,深吸一口气,上前拉过婉灵来,“算了!瑶兮不过少年尔,他这般处事,早晚会得到教训,不必你亲自出手。”
婉灵哼一声,转回坐席,鸣空也在一旁坐了。
瑶兮摸着摔的生疼的屁股和后背,从地上站起来,心里暗骂这二人狼狈为奸,凑到鹊青身旁,想说两句奉承话跟他套套近乎,结果鹊青却冷着脸走开了。
得,自讨没趣。
瑶兮耸耸肩回到席案,往桌子上一歪,支了颔无聊的看着四周,心道,怎也不见那美貌妙樱来这清偃轩转一转,倘若有美人在侧,做个笼中困兽也没什么不好。
四人又枯坐了许久。
日上三竿时,清偃轩远处的琼枝丛中闪出个杏色女子,掠过蛙池,跃上桥栏,疾风一样冲到轩外的守卫群里。
领将急忙迎上去,“妙樱姑娘!外面可有战况传来?”
妙樱铁青着一张俏脸,对那领将道,“宿槐将军,天族与鬼王治下战线还没拉开就退了兵,南北极境的鬼军涌入东西两境,将灵族兵团团围困!咱们灵族,危在旦夕!”
清偃轩内的四个人同时从座位上弹了起来,除了瑶兮真君雀跃地望着轩外的妙樱。另外三人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天帝,竟然把灵族诓了?
婉灵瘫坐在地上,嗫嚅道,“咱们的命,今天到头了。”
“为什么?天帝为什么这么做?想让四派百家造反吗?”鸣空不住地摇头,他还是不敢相信,天帝派四派主事出使灵族,竟然是为了诓他们出兵?
鹊青急忙掠到轩外,对那叫做宿槐的上灵惑然问道,“天族,撤兵了?”
瑶兮方才的心思一直扑在妙樱身上,对她所说的话全然没有听到,这时节踱出来,笑嘻嘻地步到妙樱身旁,不等开口,妙樱袖中的一把短剑就插在了瑶兮肩膀上。
“你们天族这帮小人!是打算借鬼王之手灭我们灵族吗?”
瑶兮手捂着肩头,一跤跌在地上,随着妙樱的步步逼近,一边惨叫一边用屁股往清偃轩中挪。
血淌了一地,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宿槐双目赤红,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瞪了鹊青一眼,对身后的守卫挥了挥手,“绑起来!容后处置!”
守卫们一拥而上,唤出条条琼枝将四人捆成一团,扔在清偃轩大厅中央。继而又退回轩外,死死把守。
只是此时他们的眼神里已满是仇恨,一对对赤红的眼珠,似乎要将这四人生吞活剥。
宿槐道:“妙樱!族人,伤亡多少?”
妙樱忍住悲声,沉声道,“灵鸟离开盘古时,已有一半伤亡,眼下……”似乎是没勇气说下去,妙樱觉得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稳了稳心神,才继续道,“大主事下令了,族中部下无论伤亡,立刻削身成泥,裂魂为砾,决不能沦为墨魁手中傀儡!”
宿槐向后趔趄了两步,万千同袍要在这一战中尸骨无存。不,不仅是尸骨,连魂魄都荡然无存。
一众守卫听了妙樱这话,尽都沉痛不已,转回身冲着盘古墟方向齐齐跪了下去,心里默默祈祷着那些在清晨时候还互道珍重的同袍们,还能回来。
鹊青颓然闭上眼睛,不忍再看灵族守卫们的悲伤背影。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轩外,响起了沉郁的悲歌,听起来像是一首灵族战歌。低沉浑厚的歌声慢慢扩散出去,很快,东篱水榭外也响起了这曲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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