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强悍的孔颖达
李象虽然能读出来,但是还不能完全明白诗的意思,而下面的几位直学士却都被震惊了。
这首诗初读浅显平淡,但是细细回味,其中蕴含的哲理却深刻而携永。
其中一个直学士,起身朝李承乾再次一拜,激动道:“太子殿下如此诗才,真是愧煞我等。今天托皇长孙的福,亲受太子教诲,真是三生有幸!”
李承乾看他身材魁梧,相貌清俊,说起话来真挚诚恳,便问道:“孤王眼拙,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臣郝处俊拜见太子殿下。”说着郑重拜下。
李承乾心里一惊,郝处俊是唐高宗时的宰相,曾协助李绩平乱,反对唐高宗让位给武则天。
李承乾忙把剥好的桔子给李厥,起身把郝处俊扶起。
诚恳地对他道:“甑山县公不必多礼,孤王久闻甑山县公博学多才,尤善《汉书》,久欲一见,不想公就在崇贤馆,真是天幸。”
郝处俊的父亲有功于唐室被封为甑山县公,所以李承乾称他甑山县公。
郝处俊听到李承乾听说过自己,激动地再次拜倒道:“微臣无能在崇贤馆混事二年未建寸功,有辱太子殿下清听,真是惭愧”
李承乾温文尔雅地安抚住激动不已的郝处俊,又问其他几个直学士姓名。
其中一个老者竟是SC大儒张士衡,张士衡带学生出川游学,是被原来李承乾请东宫的,只是他的劝谏李承乾听不进去,就放在崇贤馆做直学士。
现在的李承乾知道根底自然好言安抚几位直学士,让他倾心效命。
李承乾突然礼贤下士的作为,弄得众位直学士都心情激动,以为看到了自己升官发财的希望。
李承乾心里暗自得意,见火候差不多了,决定再加一把劲。
呵呵笑道:“象儿毕竟年龄还小,像一些高深的学问,讲了他还不一定能懂。”
几个直学士闻弦歌而知雅意,都连忙起身行礼道:“请太子殿下赐教。”
李象也跟着道请:“请父王教诲。”
众人说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儿,缓步走进来。
李承乾笑呵呵的看着众人道:“学问做到精深处,要做到‘知行合一’
那么怎么才能做到‘知行合一’呢?是不是拿着一本经书,照着上面写的去做呢?
当然不是,那样人反倒被书误了。读了书是要去实践的,通过实践发现书里的错处,找到解决的方法,再把正确的方法总结出来,编成新的书让后人拿着新的书再去实践。
这样,我们的学问才能在一代一代人不懈的努力下发扬光大,不断更新。”李承乾这段话里,实际上是***的《实践论》的精华,又暗合《易经》。
“一派胡言,太子怎么能发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那白头老儿须发皆张,瞪圆了眼睛,看着李承乾,等着李承乾认错。
李承乾早就看见这老头了,只是不知道是孔颖达、张玄素、于志宁中的哪一个。
不过不管是哪一个,从他刚才表现来看,都是被人捧坏了的老东西。一副权威专家派头,绝不许人说出跟他不一样的观点,一开口都是别人的错误。
前世今生李承乾都不喜欢这样的人,只当没有看见,继续喂李厥吃桔子。
“太子还不速速收回你大逆不道的言论。”老头看着李承乾不言语,大义凛然地上前一步,怒目瞪着李承乾,好像李承乾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全然不在意他这句话本身就很无礼。
“啊,啊……”一直乘乘站在哥哥身边的李厥被吓哭了,李象吓的忙把弟弟挡在身后。
李承乾勃然大怒,一步跨过面前的小几,点着这老儿鼻子骂道:“大胆老匹夫,竟敢在孤王面前口出不逊,还吓哭了皇孙。”
“来人,把这老匹夫拖出去,掌嘴!”
几个直学士彻底被惊呆了,太子竟然骂他的老师孔颖达是老匹夫,还要拖出去掌嘴。
要知道儒家向来宣扬天、地、君、亲、师,当面辱骂师傅可是重罪,李承乾作为当朝太子,负有天下之望,有垂范天下的义务。不敬师傅,说轻点叫失德,说重点儿是悖逆伦常。
眼看着一场大风波生起,几个直学士全被吓呆了。
还是几个内侍反映快,上来低声劝道:“太子殿下息怒,太子殿下您怎么能跟孔夫子争吵呢。”
原来是孔颖达!难怪上来就那么凶悍。
在历史上,孔颖达做为李承乾的老师,就像法官一样,每天就是评判李承乾的对错,只要李承乾的行为他认为是错误的,就当面斥责,绝不留情。
李承乾的乳母曾私下悄悄求孔颖达说,太子殿下年龄大了,不要总是当面教训他。
孔颖达回一句:“我恨不得死所。”这就是一个怪胎。
不过他出身SD孔氏孔夫子的后代,在李世民心里的地位比较重要,在士林中也是誉满天下。今天自己骂了他,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弄不好又会多些人上书,要求废了自己的太子之位。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往他头上泼些脏水,
“汝不敬师长,不学无术,擅自改动经典,简真罪大恶极,如何做得太子?他日为帝也是个前隋炀帝一样的暴虐之君。”孔颖达口不择言地叫骂不休。
李承乾闻言,正中下怀。
大声骂道:“老匹夫用心险恶,败坏孤王的声誉。
就想让孤王顺你的意,听你的话,让你以后做权臣。
你怎么不去找块面团儿捏一个太子,塑一个太子,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太子,就捏出个什么样的太子。
岂不省事?”
李承乾的话很诛心,把孔老儿都吓住了,不过更狠的还在后面呢。
“老匹夫以为你是谁呀?你说谁是亡国之君,谁就是亡国之君?你今天污蔑孤王将来是亡国之君,明天是不是也要谣诼父皇是亡国之君,好为反贼张目?
老匹夫妖言惑众,动摇国本,你罪大恶极。”
孔颖达是靠嘴皮子吃饭的,从来都是他给别人上纲上线,拍砖头、扣帽子,往死里骂人。
理直气壮地骂了李承乾十几年,今天却被李承乾狠狠地扣上一顶“妖言惑众、动摇国本”的帽子,把肺都气炸了。
指着李承乾半天说不出话来,还是郝处俊上前把他拉出去。
“我定要向陛下弹劾你,大逆不道!”孔颖达走出门口,还不忘回头威胁李承乾。
“老匹夫要进谗言,只管去。”
李承乾要追出去把事情闹大,却发现腿被李象抱住了。
李象满脸泪痕,哀求道:“父王息怒,不要与孔夫子争执,不然皇爷爷又要惩罚父王……”李厥却依旧躲在李象身后哭泣。
李承乾看着懂事的李象,也是心里泛酸,蹲下给小兄弟俩擦去眼泪,安慰道:“我儿不怕,为父就是死,也要保你们兄弟周全。”
“父王……”李象扑在李承乾怀里大哭起来。
当此情境,崇贤馆里的内侍和宫女也都跟着落泪。
郝处俊看到这一幕也是心里泛酸,其他几个崇贤馆直学士也都在唉声叹气。
“太子殿下息怒,孔师傅也是一时情急,我已经劝他不要去陛下那里。”郝处俊躬身道。
李承乾安抚住李象和李厥,交给他们的保姆带走。
“我息怒有什么用,他就算不去父皇那里,也会想办法让父皇知道,‘孤王是何等的不肖’,然后再满世界宣扬,鼓动人上书弹劾我,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话语间充满了无可奈何。
“皇上圣明不会相信他们的妖言。”张士衡气愤道。
“他们成年累月这样诬陷孤王,滴水穿石、绳锯木断,父皇就是铁石心肠,也有被他们软化的一天。”
李承乾说罢又看看众人,语气萧索地道:“你们要是有门路,也都换个地方,免得日后受我的牵累。”
“太子仁德,我等岂能不忠不义,让奸贼谗害了太子。”郝处俊义愤填膺。
“太子殿下勿忧,皇上去骊山汤泉宫了,要到下月初一大朝会才回宫。”一个直学士提醒李承乾。
“哦。”李承乾没有再说什么,怕说多了露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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