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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说瞎话


  鬼手公子苏陌,这个名头在秋水武院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

  但由于苏陌当年一人杀流沙十三鹰的事情发生的时间太久,且近年来苏陌也没有什么惊人之举,倒是由于身体的缘故,境界修为一直磋砣不前。

  而与他同名的红叶公子、玉笛公子以及武榜上的众人,至少都有五蕴境后期的实力,所以苏陌的名声也就愈发泯于众矣。

  因而,秋水武院大部分人都下意识认为苏陌只是个顶着苏家名头的废物,而几乎忘了他当年的壮举和在药道之上的天赋。

  陈铭和曹鹏也是如此,所以他们才敢堂而皇之的来找苏陌的麻烦。

  然而,当看到曹鹏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就被苏陌制服时,陈铭这才想起了关于苏陌的传说,关于鬼手公子的传闻,关于那诡秘莫测、神乎其神的下毒手段。

  “鬼手挽生死,阎罗莫奈何……”

  陈铭心头一惊,面色不由一白,眼前的苏陌,压根就不是什么羔羊,而是一条毒蛇。

  那怕离开了苏家,没了苏家这座大靠山,也能轻易咬死他们这些不自量力的人。

  陈铭顿时有些后悔,不该贪图一时的利益,而贸然出手,置自己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曹鹏,现在你该知道,不自量力,自寻死路的人是谁了吧!”

  这时,只见苏陌慢慢蹲下身子,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壮硕青年,啧啧嗤笑一声。

  “唔……唔……”

  瘫软在地上的曹鹏怒目圆睁,神情狰狞,但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连动一动手指的气力也欠奉。

  “对了,忘了说,你的嘴巴太臭,暂时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曹鹏虽然无法说出话来,但神情扭曲,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憋屈,如刀如剑,凛冽煞然。若眼睛能杀人的话,苏陌估计这会儿已经死了不下数百次了。

  “你这种眼神,我很喜欢,当年我杀流沙十三鹰时,他们的表情和你一样,愤怒、憋屈、无奈、不甘,啧啧……”

  说着,苏陌一脸陶醉和怀念,旋即微眯的眼神中露出一抹寒芒:“但那又如何?弱者,就要有弱者的自觉。敢惹我,就要做好生不如死的准备。”

  “曹师弟,你准备好了吗?”

  “唔……唔……”闻言,曹鹏愤怒的眼神中终于流露出一抹害怕和恐惧,关于苏陌的传说,他自然听过,但他以前一直认为只是他人的夸大之言,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苏陌的可怕,先前他压根就没察觉到任何异状,眨眼间就着了道。

  这种人,若想要杀他,绝对可以做到无声无息。

  苏陌冷漠邪魅的声音不高不低,但足够周围的人听的一清二楚。众人都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

  陈铭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别人可以事不关己的看热闹,但他却不能,只能压下心头的恐惧,朗声道:“苏……苏师兄,你想干什么?院规第六条:同门不得相残,否则处以极刑。苏师兄切勿冲动?”

  苏陌挑挑眉,没有表态,直到陈铭和曹鹏的神情逐渐变的焦虑和阴沉时,他才展颜一笑:“开个玩笑而已,陈师弟不用担心。”

  “呼……这就好。”

  陈铭不由松了口气,然而待看到周围那些似笑非笑的眼神时,面容一红,方才意识到刚才的表现有些丢人。

  继而,陈铭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苏师兄,我们这次来是找宋端的,冲撞了苏师兄,还望苏师兄莫怪?”

  “宋端,有本事别当缩头乌龟,你欠我们的银子什么时候还?”

  既然苏陌他们无法对付,那这丢掉的面子,就只能在宋端身上讨回来了。

  谁让他是弱者呢?

  在这个江湖上,弱小,也是一种罪。

  “什么银子,我没欠你们银子,你们不要信口开河?”宋端开口辩驳道,看样子也不似作伪。

  “呵呵,你没欠,但不代表你父亲没欠!”

  陈铭笑呵呵说道,仿似一只等待猎物落网的狐狸:“陈伯父半月前借了我们一万两银子去赌博,承诺半月之内归还,现在已经到期了。”

  “你胡说,我爹怎么会找你们借钱,我怎么不知道。”

  宋端立即反驳道,但底气却有些不足,他爹贪杯好赌,这是渭北城众所周知的事情,陈铭他们若真在这件事上做文章来算计于他,也不无可能。

  “是不是胡说,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陈铭从怀中取出一张借据,递给宋端道:“陈伯父半月前在血钩赌坊赌钱,将身上所带的银钱输了个精光,心有不甘,到处找人借钱。”

  “当时我恰巧在场,看在你我师兄弟的份上,就好心好意借了他一万两银子,伯父承诺于我半月之后归还,现在已经到期了,可伯父却不知所踪,所以我们只能找师弟你了。”

  陈铭一脸惋惜和无奈,仿似他才是这件事的受害者,但落在旁人眼中,却无疑满是奚落和不怀好意。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这……”看着手中的借据,宋端面色惨白,这的确是他父亲的字迹和手印,难怪这些天以来父亲神情恍惚,满怀心事,更在前两天借口有事离开了渭北城,原来是在躲债。

  “呵呵……父亲……”想到这里,宋端双眼紧闭,心中涌上一抹苦涩和无奈。

  小时候,他家本来还算殷实,但自从父亲沉迷赌博后,不事生产,家底渐渐被败了个精光,母亲身染重疾而病故,妹妹也被卖入富贵人家当了丫鬟。本来幸福的家庭,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现在,又轮到他来为父亲还债了。

  可笑,可悲,但却又无奈。

  “白纸黑字,父债子还,想来宋师弟不会抵赖吧!”陈铭抱着双臂,整暇以待。

  “我……”宋端身子一晃,眼神涣散,失魂落魄,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似丢失了一般,

  一万两银子啊,他就算砸锅卖铁也还不起。

  见状,苏陌微微一叹,若没有转机的话,宋端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虽然他现在可以事不关己,作壁上观,但这件事说到底,也是他连累了宋端,他绝不可能袖手旁观。

  苏陌虽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求无愧于心。

  上有天,下有地,中间有良心,这是人之为人的根本。

  “这一万两银子,我替他还了。”苏陌上前一步,淡淡说道。

  “嗯……什么?”陈铭一愣,他敢出此下策,就是算到苏陌输了他爷爷留给他的田产商铺等物,且被驱逐出苏家,压根就拿不出一万两银子来。

  但此时看苏陌自信满满的神情,事情好像并非如此。

  “苏师兄,你说你替他还?”陈铭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不错。”苏陌点了点头。

  “苏师兄,你……”宋端涣散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生机和意外,刚想说话,就被苏陌挥手打断。

  “当然,要钱,我是没有的。你们知道,我现在可是穷鬼一个。”苏陌摊摊手,一脸笑意。

  “你耍我?”

  陈铭顿时一怒,但看到苏陌笑眯眯的神情时,心中一凛,压下心中的怒意:“苏师兄,你虽然厉害,但也不能这样仗势欺人吧?”

  “呵……”苏陌咧嘴一笑,给了陈铭一个我就如此,你能奈我何的眼神,但说出的话却全然不是这样:“陈师弟何出此言,我只是想和你谈个条件而已。”

  “条件?”陈铭不解,继而看到瘫软在地上的曹鹏,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陌笑笑,神情诚恳道:“你看,曹师弟突然病了,而这种病,说句大言不惭的话,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治好。”

  “这治病救人嘛,总得有医药费不是?而这医药费也不多,一万两银子而已。”

  苏陌伸出一根手指,在陈铭眼前晃了晃。

  闻言,旁观的众人同时一愣,目瞪口呆的看着苏陌,你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真的好吗?

  “你……曹师弟这样,明明是你下毒所致。”陈铭同样有些呆滞。

  “下毒?”苏陌一脸无辜:“东西可以乱吃,但话可莫要乱说,从头至尾,我都没动过手,何来的下毒一说。”

  “那杯茶水,对,毒一定下在那杯茶水中。”陈铭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这样扯淡的理由,亏你苏陌睁着眼能说出来。

  “呵呵,既然陈师弟说那杯茶水有毒,不妨找人来验验,若然没有毒,陈师弟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苏陌眼神微眯,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院规第八条,信口诬陷他人,重者可是要被赶出武院呦,现场这么多人作证,陈师弟你说话可要想清楚了。”

  “这……”陈铭一咽,说实话,他还真不敢冒险,苏陌的下毒手段可谓诡秘莫测,万一那杯茶水真没有毒,其后果他可承担不起。

  “既然陈师弟没有证据,就千万不要冤枉好人。”

  苏陌“好心”劝解道,停了一会儿,看着陈铭愈来愈难看的脸色,苏陌再添了一把火:“曹师弟可是陈师弟你的朋友,你若不答应救他,恐怕曹师弟会伤心的。”

  睁眼说瞎话加挑拨离间,苏陌的手毒,这嘴也不差,以后,见了这位鬼手公子,还绕着走为好,看热闹的众人心中不由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强词夺理。”半晌,陈铭才脸色铁青道。

  对此,苏陌不置可否,笑容依旧温润和煦:“陈师弟想清楚了吗?救,还是不救?”

  陈铭一怔,曹鹏虽然和他是朋友,但说实话,他的生死陈铭压根就不在乎,但若众目睽睽之下不答应的话,以后铁定会落个见死不救、背信弃义的名声。

  而且,曹鹏的哥哥曹真,虽然不是武榜十大,但也不差,被称为疯虎,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好,只要……”犹豫半晌,陈铭咬咬牙,正欲答应苏陌的条件,只听得一声咆哮声响彻紫竹林:

  “苏陌,你敢伤我弟弟,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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