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无妄之灾
流沙集，位于流沙海和十万莽荒的交界。
由于地理位置特殊，往来十万莽荒寻药、猎妖、试炼、谋生的武者、散人等多在此歇脚、补给、交易。
久而久之，吸引了大批商人在此开坊建市，形成了著名的贸易集市——流沙集。
而位于流沙集东边的流沙海，因为属于三不管地带，聚集了众多的盗匪、沙客、流寇，也常在流沙集销赃交易，进一步促进了流沙集的繁华。
但相应的，由于人员组成复杂，品流繁复，再加上习武之人大都是些一言不合就动手流血的火爆脾气，所以流沙集也比较混乱，时常有打架斗殴、杀人流血的事情发生。
从进流沙集到白羊酒馆，这短短一段距离的路程，苏陌就遇到了三次打架斗殴，四次拦路抢劫，八次小偷小摸。
幸好，这两天以来，他哪儿也没去，就窝在秋水武院苦练“望月登仙步”，祭炼熟悉玄阴聚魂铃和邪鼎冠，实力不说有多少增长，但自保能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倒也不虞被人顺手牵羊或拦路打劫，丢了他堂堂鬼手公子的面子。
白羊酒馆，位于流沙集几大商行、交易所的旁边，地理位置好，人流如川，不绝如缕，生意自然不差。
仅是卯时，就已人流满座，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好不热闹。
刚一踏入白羊酒馆，一阵喧哗和酒香就扑面而来。
“老苏，这里。”
稍一扫视，苏陌就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萧雾，与萧雾坐在一起的还有一男两女。
其中，那名男子身材修长，面容俊朗，但神情却颇为傲然，在看到苏陌的一瞬，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显然对于苏陌的迟到很不满意。
两名女子，年纪相仿，皆约十八九岁，一人身着红裳，面容妖媚，身段玲珑有致，如霞似火；一人则身着绿荷长衫，面目清秀，虽不如红裳女子面容娇媚艳丽，但整个人却如出水芙蓉般，典雅脱俗，温润如水。
“花师姐、韩师姐，李师兄，你们都到了。”苏陌招呼了一声，他来晚了，也怨不得别人怪他。
“苏师弟真是好大面子，竟然要师兄师姐们等你。”
闻言，红裳女子花玉蝶和绿衫女子韩雨馨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倒是青年男子李长山出言嘲讽道。
“嘿嘿，我倒是无所谓，美酒在手，美人在侧，就算坐一天也值得。”萧雾笑呵呵的打了个圆场。
“嘻嘻，鬼手公子活华佗的名头，可比我们几个的名头大多了，等等也是应该啊！”花玉蝶媚眼如丝，娇笑一声。
“师姐谬赞了。”
苏陌笑笑：“能得见两位秋水武院人人梦寐一见的红蝶和拂柳剑，是苏某的荣幸才对。”
花花轿子人人抬，漂亮话人人爱听，几句好话换一个好印象，倒也不差。
“咯咯……苏师弟可真会说话。”花玉蝶捂着嘴娇笑一声，娇躯轻颤，惹得酒馆内的众人一阵侧目。
仿似感受到众人火热的目光，花玉蝶脸上的笑容更盛，媚眼如丝靥无暇，整个人身上宛如披上了一层明光，惹得所有人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就连一旁的萧雾和李长山，目光也有些呆滞。
“素手芊芊红蝶飞，笑靥无瑕勾人魂，果然名不虚传。”苏陌微微撇过眼神，暗道一声。
“好了，既然人已经齐了，那就出发吧。”对于花玉蝶的行为，韩雨馨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举步率先朝门外走去。
“咳咳……都走吧！”萧雾尴尬地笑笑，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招呼一声。
李长山则冷哼一声，面无表情，也不知是对于苏陌的迟到余怒未消，还是故作如此，以掩饰方才的失态。
看到三人依次走出酒馆，姿态慵懒，斜依在凳子上的花玉蝶咯咯一笑：“真没意思。”
而后，在扫过酒馆众人或火热或贪婪的目光时，眼中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厌恶和杀意，离开了酒馆。
十万莽荒，位于大唐西北部，其由数十座巨大的山脉组成，绵延横亘千里，仿似一道天堑，将大唐和大燕分割开来。
十万莽荒山高林密，滋生了妖兽精怪、险地危境等诸多大恐怖、大危险之物，但相应的，也有诞生了许多天材地宝、遗迹秘境，素来为冒险者的乐园。
无尘花海，则位于十万莽荒的一座大峡谷内，距离流沙集倒也不远，苏陌几人没花多长时间，一路上也未遇到什么危险，顺利的到达了无尘花海。
“无尘碧无瑕，花海幻如梦，每次看到无尘花海，都如置身梦境，仙阙天宫也不外如是了。”
看着眼前湖泊溪流纵横、草木葱茏，繁花紧凑如锦，各种蝴蝶、鸟兽飞行的场景，仿似一幅徐徐拉开的画卷，山河方寸里，锦绣天外天，壮阔美丽，让人忍不住沉沦陶醉。
“哼，我们是来找无根青莲的，不是来赏景的。”听到苏陌的话，李长山不屑的嘲讽了一声。
说着，李长山忽然看见不远处的湖泊中漂浮着一朵幽兰模样的花朵，花香四溢，隔着老远，他都能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水兰花，二品灵药水兰花。”李长山一喜，水兰花内含生机，其既可直接服用，锻体强魄，也可炼制各种丹药，是一种颇为抢手的灵药。
刚欲动手采摘，突然听得苏陌的声音：“这朵水兰花生长在如此显眼的位置，但却没有被人采摘，显然有问题，李师兄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哼，那是他们无能。”对于苏陌的劝告，李长山不屑一顾，他堂堂秋水武院的天之骄子，岂是那些江湖草莽所能相提并论的。
说完，李长山直接飞跃向湖泊中央的水兰花。
“李长山貌似很不待见你啊，你以前得罪过他？”听着两人的对话，想着一路上李长山对苏陌不太友好的态度，萧雾不由低声问道。
“应该没有，我以前和他没有太多的交集啊，自然谈不上什么得罪不得罪的。”苏陌摇摇头，道：“可能是李长山觉的我实力低微，拖了你们的后腿吧！”
这个江湖，实力低微，也是一种罪。
然后，苏陌不以为然的笑笑，反正他是来打酱油的。该说的话他说，该做的事他做，至于别人听不听，就不关他的事了。
此时，就在李长山采完水兰花，刚准备返回时，湖泊直接炸开，一条巨大的鲤鱼跃出水面，张开巨口，咬向空中的李长山。
鲤鱼约莫牛犊般大小，拳头大小的鳞片散发着血红的光晕，满口森白的牙齿，仿似并排竖立的刀剑，看上去恐怖无比。
“红锦鲤，二品妖兽，李师弟小心！”见状，韩雨馨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反倒是李长山不以为意，仿似早有准备，嗤笑一声：“早等着你呢！”
人在空中，握拳直接砸下，一阵气浪凭空而生，灼热酷烈，仿似一轮炎阳，空中溅起的水花甫一接触到那阵劲气，就化为氤氲蒸腾的雾气。
“烈阳拳”
李长山暴喝一声，恐怖的一拳直接砸在红锦鲤的头部，数十片鱼鳞径直崩碎，鲜血喷洒如泉。
红锦鲤哀嚎一声，跌入湖中，青碧的湖水顿时被鲜血染红。
“不堪一击。”李长山负手立于湖泊之上，神色得意非常。
“啧啧，还真别说，李长山这烈阳拳倒真有几分拳出大日，烈阳焚九天的意境。”萧雾挑眉一笑道。
“据说，这烈阳拳为大日焚天拳的衍生功法，自然不凡。”
苏陌轻笑一声，而后摇摇头：“我若是李长山，此时就不会站在那里显摆，这样，容易倒霉。”
“什么意思？”一旁的花玉蝶突然问了一句。
“红锦鲤性喜群居，嗜血而狂……”苏陌话还未说完，就见整片湖泊内泛起层层涟漪，有如同婴儿啼哭般的声音络绎不绝。
接着，一片片水浪滔天而起，仿似刀剑般，铺天盖地地落向李长山。
“不好！”李长山一惊，双拳横架，漫天拳芒形成一道火红的气浪，所有靠近拳芒的水浪，全部无声破碎。
就在此时，一条红锦鲤跃出水面，其两天腮须如同鞭子般，横空挥下，发出嗡鸣的轰啸，漫天拳芒仿似纸糊般被震碎，一条腮须抽打在李长山身上。
“哼……”
李长山一声闷哼，面色煞白，身在空中，一口鲜血就不可自抑的吐出，向后倒飞出去。
“我说的吧，千万莫装逼，装逼遭雷劈……”苏陌挑挑眉，给了萧雾一个“相信我准没错”的眼神。
萧雾翻了翻白眼，幸灾乐祸地看着倒飞而出的李长山，而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救人……”
对于两人间的小动作，花玉蝶并未注意，看到李长山遇险，娇呼一声，一条火红色的长鞭从袖中飞出，凌空一抖，鞭影如潮，将所有扑咬向李长山的红锦鲤扫落湖中。
依稀可见，但凡被长鞭扫中的红锦鲤身上，都会留下一道狰狞的伤痕，鲜血汩汩。
“聪明。”苏陌轻笑一声，红锦鲤嗜血而狂，只要有鲜血，就会诱发它们的狂性，相互攻伐，从而减轻对李长山的纠缠。
而萧雾则趁机一跃而起，接住空中的李长山，飞射而回。
“嗷呜……嗷呜……”
见到到嘴的肥肉不翼而飞，红锦鲤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发出怪异的嘶吼声，争先恐后的朝岸上众人扑来。
“遭了……”花玉蝶、韩雨馨几人暗道一声，面色微变，红锦鲤虽然为水属妖兽，但并不代表着其不能短暂的在岸上行动，甚至在某些方面，更为恐怖。
“老苏，快跑。”萧雾放开李长山，一把抓住苏陌的手臂，就要离开。
但这一扯之下，却感觉苏陌仿似一座高山般巍峨不动，反倒是他自己被扯了一个踉跄。
“老苏，你干什么？”萧雾不解道。
“不用担心，看我的。”苏陌挑眉一笑，从袖中取出一颗血红色的丹药，信手扔进湖泊中。
血红色的丹药甫一接触湖水，迅速溶解开来，青碧的湖面顿时氤氲成了一片残红，泛着潋滟的光芒，如似红霞，半江瑟瑟半江红。
继而，一阵难以言喻的清香飘散开来，接下来，在花玉蝶、李长山等人惊讶的眼神中，所有的红锦鲤仿似发疯般冲向湖泊，吞噬着殷红的湖水。
待那片残红被吞噬干净后，红锦鲤开始相互撕咬吞噬起来。
短短半盏茶的功夫，整个湖泊，就已被猩红的鲜血和尸体碎块所充斥。
“嘶……”见状，花玉蝶、韩雨馨、萧雾和李长山皆倒吸了口凉气，看向苏陌的眼神，充满了震惊、诧异、凝重等等种种情绪。
“老苏，行啊，这是什么东西？”萧雾一把搂住苏陌的肩膀，笑问道。
“没什么，血骨花炼制的丹药，会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对嗜血之类的妖兽有奇效。”苏陌简单回答了一句。
“行啊，苏师弟，找你来果然没错。”花玉蝶笑嘻嘻地拍了拍苏陌的肩膀。
韩雨馨清冷的眸光在看向苏陌时，也没了先前的轻视和不屑，多了一分莫名的光彩。
反倒是李长山看向苏陌的眼神中，除了原先的不屑外，还多了一丝嫉妒和阴冷。
这也难怪，这次本该是他出风头的，但没想到到头来自己竟然成了他人的踏脚石，让他情何以堪？
又焉能不恨？
“苏陌，你等着！”
李长山微眯的双眸中，闪过一缕阴狠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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