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东躲西藏

　　今年的冬天异常寒冷，荒山之中比平原地区更多出一些阴寒之气，躲进山中居住的人要么是触犯王法的罪人，要么就是无家可归的百姓。

　　白石村的百姓们每天都在营地附近徘徊，谁也不敢远离，生怕被外人发现自己的踪迹。

　　营地旁有一座高山，张方每天都安排人到山顶放哨，在这冰雪的世界里，任何一个移动的目标都很容易被人发现。

　　近几天，数里之外的山崖上经常有生物在移动，看不清楚是人类还是狼群。无风的天气里，谁也不敢冒然前去查看，因为那样会留下脚印，很可能暴露自己的行踪。

　　这天深夜，山洞外刮起了大风，西北风卷起地表的浮雪，将山野间的凹陷处一律抹平。

　　张方带着牛二与韩老八一起朝远处的山崖走去，他们打算查探一下到底是什么生物在那片区域打转。

　　山岭间沟壑纵横崎岖难行，三个人不但要注意脚下，防止自己掉进雪堆里，还要注意周边，以免被其他生物盯上。

　　他们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了那处山崖之上。

　　在山崖顶端屹立着几块巨石，巨石下面依稀有些印记，狂风将那些印记基本抹平，很难分辨出是什么生物留下的痕迹。

　　张方从巨石的夹缝中发现了一些狼粪，他顺手捡起一根木棍，将冻硬的狼粪从夹缝中勾出来，放在自己的兜嚢之中。

　　韩老八看着张方，低低的说道“这里有人来过，而且不止一个人”

　　张方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手上的木棍是人类折断的，在你使用它之前，上面已经沾了少许的狼粪，若是单人至此，绝不敢在此逗留，也不会收取狼粪”

　　张方点了点头，他疑惑地朝四周观望，山野间白茫茫一大片，什么看不清。

　　韩老八对张方说道“我们的驻地很可能已经被人发现了”

　　张方应了一声“应该是有人发现了我们，但是距离太远，他不确定我们有多少人，所以没敢轻举妄动，我们先回去吧”

　　三人很快回到了驻地，张方将所有人集中在一个大洞之中。

　　“众位乡亲，我们的驻地已经被人发现，他们很可能是看到了营地上方的炊烟才找到这里的，我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对我们发动攻击，我觉得大家应该暂时到山后的小洞中躲藏，近几天千万别生火，如果这里一直没有事情发生，我们再回来”

　　韩灵抱起自己的小兔子，说了句“走吧”

　　周寡妇呵呵的笑道“大人们还没着急，你急什么”

　　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语的逗弄起韩灵来。

　　张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刘冲，他觉察到刘冲最近有些嫉妒韩灵。

　　当他回过头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此时的刘冲竟然在往怀里藏肉干，若是成年人有这样的举动不足为奇，刘冲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当他听说要搬家的时候，第一时间竟然想起了偷偷藏粮食，用后人的话说，这就叫“鸡贼”。

　　张方不知道刘冲每天都在想什么，他也曾尝试着解读刘冲的内心，每次都会让他产生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总会在刘冲的举动中发现一种极度的自私与贪婪，这些情绪绝不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

　　他看着脸上露出诡异笑容的刘冲，不禁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众人商量以必，各自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张郃首先拿起自己最心爱的钢刀：牛虎第一个卷起自己睡觉用的草帘子：韩灵抱着小兔子在一边傻等：唯独这刘冲，他一边收拾行囊，一边偷偷藏些肉干在怀里，与其他三个孩子比起来，刘冲是最现实也最讨厌的一个孩子。

　　众人连夜离开了营地，他们不需要带走太多东西，大部分粮食早已经藏好，众人只管带走随身应用物品就行。

　　他们走的时候将居住的洞口堵好，风雪很快抹去了他们的所有痕迹。

　　新的藏身地点就在原来营地后山的山腰处，那里是一个巨大的土洞，所有人都挤在一个洞里休息，那里早已铺满了厚厚的蒿草，他们用柴草将洞门堵死，没有特殊的事情极少外出，唯恐留下蛛丝马迹被人察觉。

　　就在众人走后的第三天夜里，数百名壮汉手拿兵刃来到了他们的原住地，这些人经过一番搜索，一无所获，无奈的又离开了。

　　负责望风的牛二将这些人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他及时将营地发生的事情告诉给大家。

　　张方看着众人，低沉的问道“大家觉得我们应该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尽早离开”

　　韩老八说道“我个人觉得，我们还是留下比较好，反正敌人已经走了，他们也没那么容易找到我们现在的藏身地点，一旦离开，恐怕连个背风御寒的地方都没了”

　　其他人也不愿意离开，毕竟在这冻天冻体的环境里，很难再找到这么舒服的住所。

　　周寡妇轻轻的说道“就怕我们现在的位置很快会被人发现，他们一定能猜出我们不会走太远，一旦这些人不死心，找到我们并不是很困难”

　　张方点了点头“我也是担心这件事，只是大家离开这里很难再找到栖身之所了”

　　牛二突然说道“我们回白石村，那里有很多地道，短时间内是不会被官府发现的”

　　“对，我们回白石村，近期应该不会有危险，先熬过这个冬天再说”牛二媳妇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自己的丈夫。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大家商议好之后，便各自收拾行囊，随时准备离开。

　　牛二首先跑回白石村查看了一番，现在村子已经完全荒废，就连五里之外的弯河村也已经废弃，方圆十里之内再不见人家，牛二从新回到山里，将白石村的情况细说了一遍，几天之后，十几个人返回了白石村。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山岭间或多或少的出现了一些绿色，村民们的粮食已经消耗殆尽，如果再不寻找出路，只怕也要和那些暴民一样靠抢劫为生了。

　　这一天，张方把大家召集到一起，他对众人说道“我当年独自在并州游历之时，曾经从滹沱河一带经过，在滹沱河两岸的深山之中住了很多山民，这些人几乎都是靠打鱼和狩猎为生，如果我们迁移到滹沱河附近的山里，以后就再也不需要担心粮食问题了。”

　　韩老八瓮声瓮气的说道“二爷只管带着乡亲们前去，我打算带着我的两个弟弟去并州投靠亲友”

　　张方知道韩老八并不是要去投靠什么亲戚，他只是不想让这些老幼妇孺拖累自己，他们三兄弟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到什么地方也能混口饭吃。

　　张方看了看其他人“大家有什么打算，只管说出来”

　　其他人与韩老八的观点相近，他们期期艾艾的找了许多借口，都打算脱离队伍独自生存。

　　张方点了点头“既然大家都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强求，愿意离开的随时离开，不愿意走的尽管留下”

　　几天之后，村民们相继离开，只剩下张方、张郃、李冲，牛二夫妻、牛虎，周寡妇与韩灵八个人。

　　张方看着眼前的几个人苦笑了一声“既然他们都走了，我们也不要在这里多耽搁，大家抓紧时间在废墟里搜索一下，看看还能不能挖到其他村民埋藏的粮食”

　　几个人在白石村又逗留了几天，他们将村中每家每户的地面刨开，努力的搜索了一番，勉强找到一些略微发霉的粟米，他们将粟米背到身上，带着孩子们一路南下，赶奔并州。

　　一行人不敢在白天行动，生怕遇到官军的盘查，他们只能在夜间赶路，经过城镇的时候，张方还会顺手牵羊偷些粮食回来。

　　他们很快来到了常山郡境内，这天夜里，几个人正在赶路，猛然从路旁的草丛中窜出十几名大汉，将他们围在当中。

　　为首之人生得人高马大，像个黑煞神一样，他将大刀一横，厉声喝道“尔等听真，爷爷只劫钱财，不伤人命，乖乖放下钱粮，速速离开，若要反抗，小心你的狗头”

　　由于是黑夜，张方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他只是觉得对方的声音很熟悉，他将手中三股钢叉一顺“朋友，我们是逃难的百姓，能否留条生路，放我们过去”

　　那大汉愣了一下，他把自己的大脑袋从黑影中探了出来，就见他那青嘘嘘的大脸足有脸盆大小，红眉毛、红头发、红胡子都连在了一起，一张大脸生得青苗獠牙好像活鬼一样。

　　韩灵看到之后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他抱着自己的母亲没命的哭闹。

　　张方看清大汉长相之后突然笑了起来，他对大汉说道“大目，你怎么跑到这里了”

　　那大汉也笑了“张大哥，真的是你，可想死兄弟们了”

　　这时候，其他的大汉也将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往后梳理了一番，让月光照到他们的脸庞。

　　张方吃惊的问道“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青面獠牙的壮汉答道“不光是我们几个，洪大贤还有其他四十几名弟兄也都在附近”

　　一个壮汉拉住张方的袖子“张大哥，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和我们一起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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