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幽并交兵

　　初平三年夏，公孙瓒挥军南下，突袭冀州腹地，袁绍带领五万精锐与公孙瓒决战于巨鹿。

　　公孙瓒多次与袁绍恶斗，手下白马义从如今已经损失殆尽，使得他的军队再也没有了明显的优势，两支队伍相持了三个多月，谁也奈何不了谁。

　　长安的董卓得知幽并二州交战之事，便派使臣拿着献帝的圣旨前来劝和，双方见自己讨不到好处，于是便借着这个机会各自罢兵。

　　公孙瓒回到幽州之后心绪烦乱，回想起自己当初与袁绍争斗之时，每次都有白马义从四面进击，逼得冀州人马进退不得，每次运送粮草都要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才能运达战场。自从界桥一战，公孙瓒中了田丰的计策，孤军深入，结果损失了将近一半的白马义从，打那以后，幽州军的优势便不复存在，每次他与袁绍的战斗都会陷入苦战，随着袁绍对冀州的掌控能力越来越强，公孙瓒再想去冀州抢夺粮草就越发的困难了。

　　公孙瓒之所以急着与袁绍开战，主要是因为他不懂民政，使得幽州地界民风凋零，人口流失十分严重，大部分都跑去了冀州，还有一部分去了并州，按照眼前的情况继续下去，幽州的实力会逐渐萎缩，早晚会被袁绍吞并。

　　刚愎自用的公孙瓒不认为是自己的治理能力问题，他将百姓流失的原因怪罪到幽州的天气寒冷与土地贫瘠上面。

　　公孙瓒暗自合计，既然袁绍兵强马壮不意攻破，何不绕走代郡，突袭并州的刘冲。

　　在他的印象里，刘冲始终还是那个油嘴滑舌的年轻人，并州也始终是哪个四分五裂各自为战的并州，虽然刘冲已经基本掌控了并州，但是公孙瓒也固执地认为刘冲只是名义上接管而已。

　　打定主意之后，公孙瓒便开始暗中集结兵马，将大量的兵马钱粮调往代郡。

　　初平三年秋，公孙瓒带兵突袭雁门郡，驻守在雁门关的李乐部曲一时疏忽，被公孙瓒偷袭成功，李乐死在雁门关上，其他兵丁四散奔逃。

　　公孙瓒得了雁门关之后一路东进，大军很快杀到阴馆，雁门太守高真见幽州兵漫山遍野而来，不敢应战，带着手下弃城而走，公孙瓒就这么不废一兵一卒接管了阴馆。

　　拿下阴馆之后，公孙瓒继续带着大军一路南下，一口气杀到了原平县。

　　此时的原平县县城已经戒备森严，城上站满了士兵与民夫，城头设置了许多障碍物，不断有民夫往城上抬沙袋、石块、滚木等物品。

　　公孙瓒亲自带马来到城下，指着城上的兵士喊道“城上兵卒听真，我乃幽州公孙瓒是也，速速叫你家主将前来答话”

　　他的话音刚落，城头之上探出一个脑袋，原来是一名身材矮小的将领躲在垛口后面，他扯着嗓子对公孙瓒喊道“城下的可是公孙伯珪”

　　这个人的声音不大，听起来比较费劲，不过还可以勉强听得清楚。

　　公孙瓒喊道“正是某家，你是何人，见幽州大军至此，因何不降”

　　城上的将官喊道“公孙小儿死在眼前还敢猖狂，你远道而来，粮草接济不上，我原平小城只需将你拖住，待到并州援军到来之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公孙瓒刚要发怒，猛然见城上架起几张巨弩，随着那名守将一声令下，几张巨弩一起发射。

　　公孙瓒离城墙足有三百步远，身边跟随了很多团牌手，这些人一见城上发射弩箭，立刻将团牌挡在公孙瓒前面。

　　城上的弩箭又粗又重，射程极远，力道极重，那几名团牌手一旦被巨大的弩箭射中，团牌立刻便会被射穿，连同兵丁一起被射死，巨大的力量带着兵丁的尸体飞出数丈远。

　　公孙瓒见城上弩箭厉害，赶紧带马逃走，一支粗大的箭矢呼啸着射向他的后背，他赶紧伏身摆枪，将身后的箭矢挑飞，箭矢所带的力量震得公孙瓒手腕酸麻，他一边后退一边合计“这并州的弩箭好生厉害，看来攻下此城当非易事”

　　待到公孙瓒撤到安全地带，立刻命令手下开始攻城。

　　原平县地处进出并州的咽喉要道，是兵家必争之地，城内百姓虽然不多，但是驻兵不少，城墙又高又厚，守城的那名矮个将军看起来文文弱弱，指挥战斗却是沉稳干练。

　　幽州兵的第一波攻击很快便被瓦解，他们根本没有冲到城墙下便被弓弩射了回来。

　　城上的重弩专门朝着团牌手发射，六尺多长的箭矢每次都能将团牌射穿，将后面的兵丁射死。

　　那些没有团牌掩护的兵士更加无助，城上的弓弩射程比幽州兵的弓弩远很多，幽州兵连与对方对射的机会都没有，他们一旦靠近城墙百步之内，城上的箭矢就如同下雨一样射来，冲在最前面的幽州兵成片的倒下，死伤无数。

　　公孙瓒见城上弓弩厉害，便让兵士停止进攻，他一面派自己的弟弟公孙笵带着一支队伍奔袭定襄，一面叫兵士砍伐木材，制成又厚又壯的木牌，用来抵挡并州弓弩的威胁。

　　幽州兵忙活了一夜才造好了数百架木牌，次日天明，公孙瓒再次带兵攻打原平小城。

　　幽州兵躲在巨大的木牌后面向城墙前推进，城上守将见幽州兵用木牌作掩护，便令手下停止放箭，等幽州兵进入五十步之内才开始抛射，一旦木牌后面的兵丁死亡较多，其他的兵丁便无力推动木牌继续前进，只能躲到其他木牌背后躲藏。

　　这些兵丁推着木牌来到城下之后，丢弃木牌架起云梯开始爬城，城上军民纷纷用滚木雷石往下乱砸，由于木牌沉重，躲在后面的兵丁行进缓慢，所以攻城的队伍彼此间很难衔接，让城上有充裕的时间对付那些毫无防护的攻城兵士，眼见着攻城兵一个接一个的掉下城来，后面的督军将领赶紧止住攻势，直到有大量的兵士靠近城墙之后才开始一起攻城。

　　一些幽州弩兵躲在木牌后面与城上的并州兵对射，面对城上强劲的弩弓，幽州兵明显处于劣势，他们只能勉强为攻城军队分担一些压力，造成的伤害实在有限。

　　攻城的兵士向蚂蚁一样朝城上爬去，城头上的将军叫兵士们丢下许多灰瓶，将城下搞得乌烟瘴气，连喘气都费劲，城头上的士兵用长矛对着爬城的兵士一顿乱刺，一旦有个别人爬上城来，守军便会一拥而上，将对方剁成肉酱。

　　幽州兵足足攻打了一个多时辰，始终无法登上城头，城下死了许多军士，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这批攻城的兵士都死绝了也无法拿下原平县。

　　公孙瓒见守军防守得如此严密，立刻吩咐手下鸣金收兵，那些攻城的兵士听到锣声之后如蒙大赦，他们慌忙的从城上退了下来，像潮水一样往本阵跑去，在他们临走的时候，城上借机射了一阵箭雨，射死了好多幽州兵士。

　　公孙瓒恨得咬牙切齿，他命令手下将原平县四面围定，从四个方向一起攻城，务必要在黄昏之前将此城拿下。

　　城上的守将还真有办法，他吩咐手下四面拒敌，同时把城中的所有百姓都动员了起来，让他们帮助守城。

　　城中的弓弩储备极多，本来是预防鲜卑南侵的，没想到先给幽州兵用上了。

　　由于公孙瓒的兵士缺少足够的木牌作掩护，对城上的弓弩毫无办法，虽然他们四面齐攻，也很难靠近城墙。

　　一天下来，公孙瓒损伤了很多兵士，始终破不了原平小城。

　　次日，他又组织兵丁攻城，城上依然有条不紊的防守着，幽州兵的攻势始终无法对城上造成威胁。

　　一连三日的攻打让公孙瓒火冒三丈，他没想自己轻松拿下了雁门关，却被小小的原平县挡住去路。

　　就在公孙瓒一筹莫展的时候，公孙笵带着败兵退了下来。

　　原来这公孙笵的大军到了定襄之后，便对定襄城发起了攻击。

　　守将徐晃本打算率队出征，却被沮授拦住，沮授命令百姓上城，协助并州军守城，给幽州兵造成一种定襄城内人马不多的错觉。

　　公孙笵果然上当，他指挥兵士对定襄城展开猛攻，战斗从午后一直持续到黄昏，公孙笵见天色已晚，便下令收兵回营，这些幽州兵根本没把定襄放在眼里，他们扎营之后便各自休息，巡营的兵士也都抓紧时间偷懒。

　　三更时分，徐晃的大军已经摸到了幽州兵营前面，神射手将营门前放哨的幽州兵射死，徐晃带着人挑开路障，一声呐喊，直杀入营中。

　　等公孙笵从床上爬起来，大营里面已经一片火光，幽州兵被杀得四处乱窜。

　　幽州大将陈图带着手下来到公孙笵的营帐前，为公孙笵牵过战马，护送他往营外杀去。

　　正行间，对面正遇到大将徐晃，黑夜中的徐晃如同魔鬼一般，他挥动大斧对着幽州兵乱劈乱砍，喷溅到身上的鲜血顺着衣襟往下直流。

　　这徐晃见前方冲来一队人马，为首之人正是公孙笵，他立刻大吼一声，带着亲随杀了上来。

　　马至切近，徐晃举大斧使了个“泰山压顶”，照定公孙笵的脑袋劈了过去。

　　公孙笵举大刀招架，二人杀了两三个回合，公孙笵拨马败走，徐晃摆大斧随后便追。

　　副将陈图摆枪拦住徐晃，被徐晃一斧劈成两半，尸体滚落马下。

　　公孙笵趁乱杀出大营，带着手下败回原平县幽州大营。

　　公孙瓒听完弟弟战败的经过之后火冒三丈，他命人将公孙笵推出营外砍头示众，副将颜焕赶紧求饶，其他武将也一起为公孙笵求情，公孙瓒本就无心杀死公孙笵，见有人为他求情，也就借机免了他的死罪，命令手下重则公孙笵二十军棍，降为普通小卒。

　　副将颜焕进言道“将军，原平防御紧密，急切间无法破城，我军远路而来，不宜久战，若刘冲主力到来，我军势必难以应付，不如退到阴馆，将当地百姓以及粮草搜刮一空，退回幽州”

　　公孙瓒面有不悦“我军远路而来，岂能因为原平小县便不战自退，此城防守紧密，不意攻破，我等正可待到刘冲大队到来，将其主力歼灭，令小城人心涣散，方可趁机破城”

　　公孙瓒不听颜焕的劝说，带着手下后撤十五里，一面命人监控并州境内的动静，一面派手下四处抢夺雁门百姓的粮食。

　　雁门郡的百姓哪里会乖乖送出自己的劳动果实，他们藏好粮食之后纷纷躲进山中，与公孙瓒的队伍对抗。

　　李乐旧部王汉趁机收拢李乐人马，在雁门关附近的深山中驻扎，随时骚扰雁门关的幽州守军。

　　晋阳的刘冲接到战报之后不敢怠慢，即刻整顿兵马，由他亲自带兵，大将高览为先锋，司马朗为参军，洪大贤押粮运草，共起两万人马直扑雁门。

　　大军很快到了定襄境内，新兴太守沮授亲自带领人马前来支援。

　　刘冲见沮授将徐晃一起带来，不禁有些担心的打探定向的情况

　　沮授笑道“定襄城防暂且交与田畴掌管，此人足智多谋，可保定襄无事”

　　刘冲讶异的问道“田畴何时到了先生手下”

　　沮授答道“刘虞死后，田畴便到了新兴郡，沮某到任之时，此人便是新兴太守身边佐史”

　　刘冲知道田畴的身份，此人曾经是幽州刘虞门下长史，处理地方政务能力极强，只是刘冲想不明白，为什么田畴不肯直接投奔晋阳或者冀州，反而是屈尊在小小新兴郡。

　　如今事态紧急，不容刘冲多寻思，只能先解决了公孙瓒再说。

　　刘冲的大军到达原平县，离城五里扎住营寨，而刘冲则是亲自到原平县内看望那位坚守城池的主将。

　　原平守将姓郝名昭字伯道，并州太原人，祖上也曾是军旅出身，刘冲夺晋阳之后，郝昭便投到军中，田豫见郝昭做事沉稳，聪颖过人，便将他送到张谋处学习守城之法。

　　数月前，郝昭被调到新兴郡听用，沮授见此人颇有谋略，便令此人守把原平小县。

　　刘冲看着眼前这个外表普通的郝昭不禁暗自叹息，没想到历史上那个挡在陈仓道口让诸葛亮无法越雷池一步的郝昭竟然是这幅德行，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郝昭给刘冲见过礼之后便将最近的战事一一对刘冲作了汇报。

　　刘冲一边点头一边夸奖郝昭的才干，他在原平县只逗留了一个时辰，便又回到大营之中。

　　回到大营之后，刘冲将文武众将聚在一起，商议该如何击败公孙瓒。

　　大将徐晃与高览一致认为应当先挫幽州兵的锐气，使敌人丧胆，然后再一举击溃敌军。

　　赵云更是跃跃欲试，一心想要上阵与公孙瓒厮杀一番，毕竟这个白马公孙瓒是大汉朝有名的上将，多少将领都把他视为楷模。

　　刘冲见众将都跃跃欲试，便转头对沮授说道“先生以为如何”

　　沮授撵着胡子，稳稳当当的说道“公孙瓒有勇无谋，狂妄自大，自古道，骄兵必败，我军不应急于与他硬碰，而是首先示弱，已慢其心，待其露出破绽，一鼓作气将其击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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