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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一退皇太极——毒


  半指厚的护心铁片已经被火铳弹丸给击穿了。

  这并不算稀奇,一些性能优良的鸟铳在近距离射击也能做到。让皇太极和多尔衮倒吸一口凉气的,是这颗子弹在击穿护心铁片之后,还击穿了这护心甲主人的身躯,这可就闻所未闻了。

  再查看其它尸体,大同小异,几乎都是被子弹贯穿血流不止而死。

  其实如果从物理学角度来说,鸟铳弹丸对人体造成的破坏要比铁焰镇这种尖头子弹大的多。

  鸟铳弹丸虽然动能小,但击进人体之后会把里面的人体组织给搅烂一大片。

  铁焰镇这种尖头子弹动能是大了,但就有点像近代岛倭的三八大盖,一穿一个眼,如果不是打在要害部位,很难使敌人立刻丧失战斗能力。

  这也是这十几名后金斥候为什么挨了好几颗枪子还能挣扎着跑回来的原因。只是他们的军医水平太次,只能眼睁睁看他们流血而死。

  铁焰镇制造出这种子弹,还是因为何顾对弹道学一知半解。他带领下的军科院,在枪支弹药的走向上一味的追求射程远,精度准。

  射程要远,就意味着多装火药,多装火药就意味着子弹大,初速度大。

  射击精准,就要把膛线制作的极为精细,也就导致子弹飞行过于稳定。

  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不小心走了岛倭三八大盖的老路。

  皇太极和多尔衮不懂什么空腔反转内破坏,也不是被这火铳的杀伤力吓的倒吸一口凉气,而是在他们看来,这种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射穿护心甲的火铳,一旦被三军将士获悉,会对他们形成巨大的心理压力。

  在辽东战场上,后金和明军是截然相反的两种军事体。后金勇于野战怯于攻城;明军乐于攻城怯于野战。

  因为明军攻城可不是像电视剧里那样,架起梯子迎着箭雨礌石往城头爬。而是依靠强大的后勤补给能力,一点儿一点儿给你围起来,活活熬死你。

  像这种不需要玩自己的命,只需要玩命花朝廷银子的仗,明军自然乐意为之。

  后金就不一样了,打仗好比入股做买卖,一路上吃自己喝自己,还要玩自己的命。玩命没关系,大家当面刀对面枪,操起家伙正面刚。

  但明军不和他们正面刚,明军擅长玩塔防……为什么塔防游戏能在华夏风靡一时,这玩意儿都是有遗传的。

  各种花样的大炮火器万人敌全都架在城头上,你只管来,我要出城算我输。

  前期这种战术还是很奏效的,努尔哈赤无数次被明军城头上的大炮轰了回去。但后期就不怎么灵了,为什么?因为后金富裕起来了。

  这后金和明军先后几次野战,算是特么发了大财。你想想,几十万明军的装备钱粮如果落到一个十几万人的小部族手里……打一仗饱三年……

  再加上后来后金也有了大炮,性能甚至还比明军的好,辽东的塔防战术也就没那么奏效了。

  有心人可以去查查史料,到天启年间,严格说来辽东其实已经丢光了,就剩下锦州到山海关沿海地区那么一小窄条。

  当年明月在《明朝那些事儿》里说,宁远是必经之路,不打掉它后金就不敢直面山海关……后金都敢直接绕过山海关直接杀到京师城下了,倒不敢绕过一个宁远……

  要依笔者看,后金当时不是没能力打掉宁远防线,而是他不想打。第一后金没有海军,打掉宁远他就面临海防问题;第二,后金当时没有完全降服蒙古,蒙古八旗当时只有二旗,兵力最多也就三四千人,还没有形成成规模的战斗力。

  后金还没有做好直面明国九大边镇和海军的准备。

  当然,这一切都是作者个人推测,历史并没有假设。

  回到原本的话题上来,女真人喜欢野战,不外乎是因为他们野战总是占据优势。但如果明军拥有了扭转野战局面的武器,他们野战的积极性也未必就那么高涨了。

  俩人相对而视,彼此目光中都带出了隐隐忧色。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皇太极和多尔衮还没来得及交换意见,就听见外面又传来一阵大哗。

  “血,河里有血!”一名士兵慌慌张张来报。

  此时也就是清晨六点左右,天色还没完全大亮,听到士兵禀报,历来喜怒不形于行色的皇太极也有点绷不住了。

  脸色铁青目露煞气:“前面带路!”

  这天说亮亮的也快,走到河边也就半个小时不到,天色已经由青转白,视野越发好转起来。

  村后这条小河不大,也就四五米宽,流速也不算快。很容易就看到了士兵所说的鲜血,河面上一缕缕暗红飘荡,掺杂在河水之中顺流而下。

  如果仅仅有这暗红还好说一些,河面上还时不时飘来一两件后金士兵的衣甲碎片,残肢断臂。更瘆人的是,还有一条条翻着肚子的死鱼夹杂其中。

  女真人还保存相当的野性,如果河里仅仅是有尸体,那渴急了眼的后金士兵可不会在乎这些。

  可是那些死鱼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下毒了?

  皇太极沉声道:“令屯布禄率兵逆流而上,寻找污染源头,沿途务必小心仔细,不可中了敌人埋伏。另外,把这河水烧开一锅,给那两个本地村妇喝了看看有毒无毒。”

  这边拿村妇试毒,那边屯布禄低声骂骂咧咧的率兵出营了。

  在他看来,如果阿敏和莽古尔泰没死,皇太极以前怎么敢做出这么不公平的事情。

  昨天半夜屯布禄和部下将士已经攻了一次山了,虽然没打起来,只看见了一片燃放完毕的汉人烟花炮竹,但好歹也是爬了半夜山。

  这才刚刚走下来,嗓子渴的冒烟,连口水都没得喝就又给指派出去。

  不满归不满,违抗军令的事屯布禄还是不敢干,只能忍气吞声迈着酸胀的双腿再次出兵。

  好在现在天色已经大亮,昨天夜里的伏击应该是不会发生了吧?虽然此时在马上视野极佳,一眼便能把周围荒草山原尽收眼底,但屯布禄还是小心翼翼的尽量和荒草从保持着最大距离。

  屯布禄和他麾下一千五百名马步兵贴着河边一开始是缓缓前行,到后来河边距离荒草从已经有一里左右的距离,又一直平安无事,后军士兵们不禁渐渐放松了警惕。

  前面的五百骑兵开始渐渐加快速度——因为他们实在太渴了,恨不得下一刻便找到污染的源头,然后喝个大饱二足。

  顺着河边走出去大约五里有余,屯布禄终于看到了污染源——在小河两岸钉了两排木桩子,木桩子之间栓一根绳索,每根绳索之上吊着一排麻布口袋。

  河水顺流而下不断冲刷着这些麻布口袋,也不断冲刷出一缕缕暗红,这就是下流满河‘鲜血’由来……

  一个骑兵急不可待,见四下无人便急吼吼的跳下马,跑到一根桩子前摸了一把那不断滴血的口袋闻了闻,登时破口骂道:“是颜料!”

  屯布禄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那些死鱼八成是敌军摔死放回去用来吓唬人的……

  那骑兵一边破口大骂,一边飞起一脚便踹翻面前这根木桩子。

  随着这木桩倒下,一根银白色的丝线从地面土壤之中蓦然一跃而出,迎着朝阳的光辉散发出金属光芒。

  屯布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了一个念头:“这是什么玩意儿?”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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