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出征是假，掳取民心是真

　　由于公务繁忙，何顾在高丽极少公开露面，连征东大营都没去过几次，除了早上跑步，几乎一直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这无意中加重了他在当地的神秘感，所以当听说今天早上征东大营的总指挥要亲自出征，聚集在周围讨生活的十来万百姓全都涌了过来。

　　平壤府更是几乎成了一座空城，所有人都跑到了城外，打算一睹这位传说中大人物的真容。

　　不止是高丽人，征东大营里见过何顾的也不多，他们也渴望一睹镇主风采。

　　安保部算是疯了，征东大营只有八百常规驻军，算上绯甲内卫和特保铁卫也不过一千出头。再有就是引路卫治安所的六百本地保安了。

　　这点儿人显然不够用，在几十万围观群众面前就像一把沙子撒进大海。

　　所以何顾这个出征仪式一直被安保部门强烈反对，可何顾不但要搞，还要大搞。为了尽量让更多人看到他，甚至提前铺设了一条两米高一公里长的T台……

　　何顾当然不是为了出风头，这是炫耀肌肉的一种方式。人类就是如此，谦虚或许能博取一小部分人的欣赏。但能够俘虏大众的一定是吹牛、逼。

　　就像现代疯狂割韭菜的币圈，冷静客观的话那些韭菜从来不听，但谁的牛皮吹的越大他们越相信谁。

　　安保部实在没有办法，便把引路卫的两千余名高丽人全部纠集起来，让他们给自己的下线担保，然后发动他们的几万下线做T台的外围人墙。

　　征东大营更是集体总动员，连养殖场的人都给喊了过来，不分男女老少凑了两万来人，算是勉强组成了两道人墙。

　　这T台起端是一座巨大的棚子，出口处悬挂条条红缎，在人声嘈杂之中，隐隐能听到里面偶有马声嘶吼。

　　枪阵齐响，礼炮轰鸣，出口处悬挂着的红色锦缎蓦然凭空飞起，周围人群霎时安静下来。这安静似是一层波浪，迅速将方圆十里内的嘈杂喧嚣一扫而空。

　　几十万人，忽然全部陷入沉默，便会使得一些细节被无限放大。比如抬起胳膊的衣袖声响，这种程度的分贝原本微不足道，可如果是几千人同时发出这种声响，便像极了某种神秘仪式的背景音乐。

　　几十万人，同时做出各种动作和各种声音的人太多了。一时间，看上去明明一片安静的旷野上，却回响着各种此起彼伏的音浪，的这使得现场笼罩上了一层奇怪的氛围。

　　一阵铁蹄奔驰，打破了这旷野上空的诡异，何顾一马当先疾驰而出，在T台之上奔出数十米后猛然一勒缰绳，战马陡然止步前蹄高高抬起，发出好一声虎啸龙吟！

　　只见何顾头戴紫金宝冠，宝冠上插两根冲天孔雀翎。

　　身穿红色锦袍，上绣金丝火焰，金色流光，赤色烈火，交相辉映栩栩如生。

　　后批黑红相间披风，腰跨镀金鞘雁翎刀，手持一柄黑抦亮银方天画戟。

　　马蹄落地，何顾手中画戟旋即朝天一指，朗声道：“此去辽东，必破胡虏！为高丽父老，报丁卯之仇！”

　　‘嗡！’的一声，数十万人的喧嚣瞬间响了起来——在他们眼中，此时的何顾和画中的神仙又有什么分别！

　　嗯……区别不会很大，何顾这个形象，基本就是按照此时高丽民间武神的形象来的。只是拷贝的手段十分高级，只抄风骨避开细节，让你看又看不出来，但又觉得这人就是武神再世。

　　距离T台最近的，大多是铁焰镇体系的人，何顾对于他们来说更有向心力。这些原本是用来维持现场秩序的少男少女们进入癫狂的状态比谁都快……铁焰镇的洗脑造神套路可不是假的。

　　原来自家的镇主竟然是这样的英雄盖世气冲云霄……脑海中想象的镇主是什么样子，现在何顾就是什么样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些少男少女们几近疯狂的狂呼呐喊很快就像病毒一样在人群中扩散开来，现场这几十万人哪一个没得着征东大营的好处，哪一个不知道平壤府这骤然上升的生活水平是因为有了水。

　　以前平壤府里的小康之家，也不敢说顿顿都能敞开了吃。而现在，即使是以前破落户都能活的人五人六了。

　　更美好的生活不再是一句空话，而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一点点靠近自己。征东大营的养殖场已经初见规模，据说有万余头猪和十数万鸡，一旦第一批肉蛋出栏，这是足以供应整个平壤府的量。

　　还有那些精美的衣服，漂亮舒适的鞋子，这所有的一切，只要你有元宝券就可以购买，只要你足够勤劳就绝对可以挣到足够的元宝券——这是一个真正的付出必有回报的时代。

　　如果可以，谁不愿意生活更好一点儿呢?

　　“此去辽东，必破胡虏！”这句此刻被万人齐呼的口号，早已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

　　人们之所以在疯狂呐喊它，不是坚信胡虏必败，而是用这个八个字作为载体，将自己内心中崇拜与敬仰的情绪宣泄出去。

　　在山崩地裂般的呐喊声中，何顾开始催马徐徐向前，他身后缓缓跟出了五十名红衣红甲黑偃月的雄壮骑兵。

　　风烈烈，披风飞舞，披风上绣着的火焰跳动不已，仿佛这人群旷野上的燎原之火。

　　仅仅是一次亮相，何顾在平壤府地区的威望便达到了一个连李氏朝鲜创始人都不曾达到的高度——为人君父易，与民饱暖难。

　　在离开人海数公里之后，何顾还觉得自己的耳朵在嗡嗡作响。虽然他有心理准备，但也绝想不到刚才的人群会癫狂到这种程度。比之现代最狂热的追星族也不妨多让。

　　他率领这五十名衣着华丽的骑兵犹如一团红云，拐过一个山坳之后，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转进山坳之后，这一群红衣骑士又急行半日，来到了一处山谷平原。这里，早有数十辆马车和数百匹战马在等着他们了。

　　何顾和五十名红衣骑士下马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马车那里换衣服，穿着这样大红大紫的大袍子去打仗，不是找死么。

　　胯下这些漂亮的战马也得换，这是仪仗马，拿来跑这半天山路马倌现在心疼的都要哭了。

　　这次出征仪式的面子工程可花了不少心思，除了这些华而不实略还略中二的袍子，仪仗马，就连五十名骑兵都是精选过的。

　　本次出征三十名虎贲，七十名铁虎，八十名后勤，十名观摩学习员，两名本地向导。这五十名相貌堂堂的小伙子就是从这些人里选拔出来的，长得目露凶光或者满脸横肉的，都提前在这等着来了。

　　不多时，何顾一行人换上野战军服，走到了那一群战马面前。这里面除了蒙古铁蹄马，还有擅走山路的西南马，以及几十头用来运载物资的毛驴和骡子。

　　基本上达到了一人三马，两人一驴或一骡的配置。

　　一行人收拾妥当兵分三路，一路赶着卸空了的马车和仪仗马往回走，一路三十余轻骑快马疾驰而去，另一路则押着着物资驼队在后面匀速前行。

　　后金大军此时也没闲着，已经由盛京至威宁堡，兵锋直指鸭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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