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八、不用担心她的智商,缇欧酱
‘拥有能够匹敌莱维的神速剑技’?这话表面上听起来好像是在夸杜芭莉,可仔细注意一下雪伦的语气跟词与词之间的顿挫,就能听出来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只有速度勉强能比得上莱维罢了’。
很显然脸上表情已经略微缓和下来的骑士少女真的一点儿都没听出那个意思。否则即便她们铁机队的纪律再严格,这会儿也该到了极限,忍不住换上她的铠甲擎起她标志性的长剑跟盾牌向雪伦冲过去了。
“先不说我跟莱维的事情了。”
拜托,你跟他根本没有‘事情’——缇欧跟玲两个人两双眼睛正好对上,然后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同样的一句话。对这个自我感觉极其良好却又根本不会说话的骑士少女,她们两个都已经无奈了。也不说觉得她傻还是笨什么的,不觉得有种蠢萌蠢萌的感觉吗?玲已经有点想回家了。想回去研究一下像杜芭莉这样的无意中卖萌究竟该如何总结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套路。时间允许的话还可以写一篇论文,这样对自己的思考理解也不无裨益。
“执行者NO.IX,‘死线’雪伦克鲁格,以及执行者NO.XV‘歼灭天使’玲-海瓦斯。请两位随我去‘苍之深渊’薇塔-克洛缇德大人所在之处。”
总算平复了心情的杜芭莉站直身子语气严肃地向玲跟雪伦说到,可她这副标准的骑士坐派不但没有得到有关风范风度方面的赞赏,反而让玲终于收了卖萌的小游戏,露出一种‘哇,大家快来看这里有个傻瓜耶’的夸张表情。
“我说杜芭莉姐姐,刚才我不是已经说过不去了吗?就算你觉得这可能勉强算的上抗命,但玲也没办法去的理由的啊。”
“理由?什么理由?难道怀斯曼大人在此之前给你下达过其他任务吗?”
比较老实的杜芭莉倒是没立刻认为眼前这个小女孩是在骗自己。她也知道之前玲是跟着绰号‘白面’的蛇之使徒第三柱,盖鲁格-怀斯曼暗中进行着某个计划。
由于杜芭莉是第七柱的直属部队,正常情况下自然一直跟着她的主人,不太会接触到其他使徒所进行的计划。这次也是事出有因,薇塔-克洛缇德这边人手不足请自己的主人帮忙,杜芭莉才会被派到麻帆良学园中来,并临时充当了一个传令兵的角色。
就像执行者相互之间大多交情不深联系不多一样。七位蛇之使徒尽管与盟主之间的从属关系更紧密,可他们七人之间也不见得就比执行者之间的关系密切。使徒们通常是分散在大陆各地同时进行着各自的计划,他们之间不知道彼此的一些小安排也在情理之中。
听到玲那么说,杜芭莉首先觉得可能是‘白面’那边的某个行动需要玲,和自己这边‘深渊’的召唤相冲突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没办法自己也只能这么回去报告,反正‘深渊’当时也的确没有要求自己必须把正身处这座岛上的执行者全部找过去。
“教授?没有呀,玲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他了呢。也没听说他的消息,大概不在这座岛上吧?哦,对了,瓦鲁特好像说过他跟布卢布兰一起到欧洲那边去了。”
玲手指头顶着自己下巴转啊转,很认真的变想边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可当她都说出来之后,杜芭莉却搞不懂了。她睁大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眼珠子里却没有刚进门时的光彩,让人觉得有些迷迷糊糊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
有点傻的骑士少女已经顾不上什么‘大人’啊‘命令’啦之类的了,单刀直入的问话乍一听有点缺乏贵族式的涵养,其实倒是挺符合她给人的忠直印象。之前说话那么文雅,反而总感觉跟复述背好的稿子似地。
“因为玲在这边有重要的事情,暂时没办法离开呀。”
重要的事情?这不还是有任务在身吗?虽然杜芭莉自己肯定不会承认,但她那单线条思维的脑袋显然无法胜任应付眼前这只小萝莉的艰巨任务。从这方面也看得出来,不光是杜芭莉的问题,派她来的那位使徒在用人的方式上面显然还有着不小的欠缺。
杜芭莉固然已经连缇欧这个才见过没两回的外人都看出不擅长需要脑力的工作,可既然如此还把她派来进行不适合她的工作的上层也是难辞其咎。
骑士少女是使徒第七柱的直属战斗部队,作为战场上发挥战力的存在本来就不那么需要精明灵活的头脑,像她这种笨笨的人反而能更好的贯彻上级的指示。杜芭莉的定位是战场上的犀利先锋,而非能周旋与战事之外的灵活外交家。
玲的难搞其实早在结社内部人所共知。明知道如此还把杜芭莉派过来,若非那位使徒的用人水平太差,那大概就是她现在手底下已经暂时陷入了无人可用的境况。
也对,麻帆良里暗藏的魔法师的确远没有学园都市光明正大走在街上的能力者数量众多。但学园都市那数量众多的能力者中,绝大多数都是重大事件中派不上用场、也不可能让他们有派上用场机会的普通学生。那些学生即便拥有不俗的能力,可除此之外和世界上大多数普通学生就再没有不同的他们,也就相当于角上被牧羊人绑了一把锋利匕首的绵羊罢了。绵羊遇到饿狼是不会鼓起勇气冲上去搏斗的,根本想不起自己的羊角上有一把能对饿狼造成致命伤害的武器。而麻帆良这边的魔法师虽然数量上远不如,以纯粹战斗力而论的质量也未必占优。他们却几乎全都是了解这个世界表面平和底下蕴藏暗流的‘非常人’。
即便一个刚入门没多久的魔法学生,也多少见识过一些科学常理之外的斗争。像那个在擂台上被依文给狠狠贬低了一通的高音,实际上也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触了一些与拥有超自然力量的人对抗的工作。现在也在担任着麻帆良学园的警卫。在学园都市当中,这样的人有且仅有像麦野她们这样的极少一部分暗部成员。要在这样的麻帆良里暗中动作,自然不可能是一件简单小事。即便是过去一直在自己所处世界里掀起各种风雨的秘密组织,也不可能在这个未知的新世界里游刃有余。
若是还在原本的那个世界里,被称为深渊魔女的薇塔-克洛缇德哪用得着让别人代为传达口信?直接操纵她的使魔,或者把自己的影像投影到远在他处的玲跟雪伦面前就行了。在这个还没摸透暗中隐藏的实力的麻帆良学园里,她不敢明目张胆地这样做。
而事实上克洛缇德的选择也是正确的。玲跟雪伦布置在这边的魔力干扰只能起到比较低程度的扰乱作用。类似幻象投影那么高级别的魔法波动,不可能光靠这样一个小小的结界就瞒住别人。到时候别说莱维跟辉夜,恐怕就连还没太深入接触过魔法的泷壶理后,也会靠她能力所带来的本能察觉到身后大殿这边有不对劲的情况。
所以说还是人手不足啊。否则哪用得着在明知道这个骑士少女的脑袋不太灵光的情况下还把她派过来?
“玲要留在这里参加比赛。”
“哈?比赛?”
也不是说杜芭莉头脑有点简单就什么都不会想。刚才玲开口之前她也是帮这位小小少女设想了好几个必须留在这里执行的任务。可当听到对方说出来的不单自己没猜中,而且还是完全不理解的东西,杜芭莉会张大嘴呆住也是理所当然。
话说回来,杜芭莉其实也是个挺漂亮的女孩子,一脸英气身姿也极为飒爽。只可惜进来后的一系列犯傻行为,让人根本没办法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长相上。
可惜可惜。
“对呀,杜芭莉姐姐,你该不会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进来了吧?没看见那边的牌子吗?”
往窗外一看,玲指着的地方竖着一块巨大的牌子,上头用就算是一千度近视也能看的见的大字体写着‘麻帆良武道会比赛会场’。说真的……杜芭莉真的没有看见。但这也不能怪她不是么?她来到这里是靠克洛缇德的指路道具找到的,一路上就跟低头看着地图找地方一样,基本就没怎么抬头看过周围,没注意自己在什么地方也是很正常的吧?这并不能算是一种天然呆的表现对吧?
对吧对吧对吧!
“这个比赛要是赢了的话可是能拿到一千万的冠军奖金呢!玲刚才已经赢了淘汰赛的第一轮,接下来只要再赢三场,就能拿到冠军啦!我们在这个世界人生地不熟,不像以前那样有很多资源可以利用,所以玲觉得筹集资金也是必需的。虽然杜芭莉姐姐你以前一直负责战斗可能没有在意,最直接比如你们战斗时候所使用的晶片回路都是需要钱去买耀晶石碎片制作才能得到的。就算不考虑其他工作的展开,光是维持战斗的回路跟道具也需要资金支持不是吗?所以千万别说这种比赛怎么样都无所谓哦,玲认为这对结社现状是十分重要的一件大事呢!”
“这个……资金……啊、嘛,是挺重要的,嗯嗯。”
这就被忽悠了?缇欧稍微有些凌乱,她刚刚还为自己腹诽人家的头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现在却又感叹自己原来还是高看了这位骑士少女的智商。
钱这种东西对生活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是需要的,可以的话自然是多多益善,没几个人会嫌自己银行账户里的存款数字太多看着心烦。同样对于一个组织而言,充裕的资金也的确是保证组织能自如运转的一个必要条件。即便并非光明正大赚钱志在筑起一个商业帝国的地下神秘组织也依然遵循这个世间常理。
就算是人人唾弃的恐怖组织,也需要足够的资金才能购买那些让他们进行惨无人道恐怖活动的武器不是么?而除此之外组织里的人至少也要吃饭需要最低限度的生活必需品……可听听玲说的都是什么?耀晶石?耀晶石碎片?那东西在这个世界里是靠钱能买到的吗?
缇欧跟铃仙和伊芙差不多,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也是通过书籍跟网络做了不少功课大致上了解过这个世界的。努力过的她自然清楚这是一个跟过去所生活的塞姆里亚大陆完全不同的世界。塞姆里亚大陆的人们所依赖的自然赋予的财富和能源是那些能发出神奇导力的矿石,耀晶石。而这个世界的人所依赖的则是同样作为矿石,但形态结构乃至存在根本都截然不同的煤炭和石油。
虽然这个世界也有被称为魔法的力量,可即便缇欧还没完全弄懂这个世界的魔法原理,也知道那跟自己这些人所知道的魔法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存在。对,这个世界的人所使用的魔法更像是传说中魔女才具有的能力,以及七曜教会特有的神秘法术。归根到底,这个世界从来也不曾存在过耀晶石与导力这两样东西。
要在这样一个根本不存在耀晶石的世界里积攒资金够买结社行动所需的耀晶石作为补给品?开玩笑也拜托稍微考虑一下现实情况好不好?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被骗了的人就那么随随便便接受了啊,还‘是挺重要的’?
缇欧望着杜芭莉的眼神已经不能说是一般的在看笨蛋了。之前擂台上跟玲比试的那个女学生已经让缇欧觉得大开眼界,没想到马上就有人送上门来当面刷新缇欧对笨蛋这个词的认知。
果然,不加入结社的选择实在是太正确了。
这是缇欧第几次这么想了?这才短短的几分钟,就让她重复地感慨自己的正确选择。光从这方面来看,这个叫噬身之蛇的结社也确实挺厉害的,不是一般组织能够做得到。
“所以咯,虽然薇塔姐姐那边的计划现在比较紧迫。但从长远上看,说不定是玲这边做的事对结社更重要呢。杜芭莉姐姐,我们来到这边这个世界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大概也看出来了吧,要找到回去塞姆里亚大陆的方法并不是那么简单。就算所有使徒跟执行者通力合作,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如果考虑的悲观一点,也许结社的大家需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以‘年’为单位的时间。光是为了让大家在这个世界先好好生活下去就需要一大笔资金,更别说寻找回去的方法这件事本身肯定也需要花更多的人力物力。”
玲竖着有点肉肉的小手指头一个劲在那说,看上去跟她都不是一辈人的杜芭莉则仿佛在听一位事业有成的向自己这个初入商海的菜鸟剖析种种复杂的矛盾一般一个劲的点头。这种不怎么现实的情景如果知道玲本是个天才倒也显得没那么匪夷所思。只可惜知道整件事前因后果的缇欧还是难掩那种啼笑皆非的荒诞。
好在缇欧一直以来早就习惯了冷冰冰的模样,能控制好不让自己笑出来或者露出目瞪口呆的神情。一边的雪伦则更不用担心,反正她的笑容都已经跟注册商标贴在脸上摘不下来一样了,不怕坏了玲的‘好事’。
只是这位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骑士少女,回去之后会不会被骂啊?缇欧心底还是很善良的,对杜芭莉待会儿孤零零的来孤零零的走有点担心。
“不用担心哦,缇欧小姐。”
雪伦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缇欧边上,嘴唇几乎都看不见有在动的小小声说着。
“我想克洛缇德大人应该早就预计到了这种可能性,让杜芭莉小姐过来只是抱着稍微尝试一下的心思。所以就算杜芭莉小姐待会儿一个人回去,克洛缇德大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说到底,杜芭莉是直属使徒第七柱的战斗部队,比起执行者来,她和其他使徒的从属关系更加无从说起。光就这一层关系,第二柱的克洛缇德就没有责罚杜芭莉的立场。更不用说那位第七柱的阿瑞安赫德即便在七名蛇之使徒中也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其他使徒多少都会给她一些面子,怎么可能迁怒她的下属?这些倒是不用跟缇欧说明,雪伦知道这名少女对结社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告诉她恐怕也未必想听。
你还会读心术么?缇欧想的则是这个。明明自己什么表情都没有,她却仿佛能看见自己脑海中在想着什么似地。女仆还真是一种可怕的存在,让这样的人服侍自己,虽说应该很贴心什么都无需过多吩咐。但善解人意过头了总让人觉得有点可怕。缇欧很不自在地扭了扭肩膀,倒是也不至于做出离雪伦远点那种很失礼的行为。
“所以呢,虽然很抱歉,但玲现在不能跟杜芭莉姐姐走,对不起。”
“啊啊,不用这样不用这样。我知道了啦!”
跟自己‘深刻剖析’了一通的小小少女又面带愧色的鞠躬道歉,杜芭莉很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上去把玲扶起来。听对方说了那么多,杜芭莉反而比她更惭愧了。人家小小年纪都为组织的未来想得那么深远,相比之下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悠闲了呢?虽然服从阿瑞安赫德大人的一切命令,却没有主动为其分忧。要为主人尽忠,这样的自己果然还是太不成器了。
亏缇欧并不会她‘误以为’雪伦会的读心术,否则这才刚过了一分钟她就又得刷新自己对骑士少女的智商评分。那已经是一个非常可怜的数字,再减下去恐怕缇欧自己都不忍心,但偏偏杜芭莉却仿佛苍蝇一般孜孜不倦地在别人耳边嗡嗡嗡地让人家给自己减分,如此‘可爱’的一名少女,她实在让人想带回家里——关在小黑屋里千万别放出来丢人。
“那么,我们走吧,克鲁格。”
甚至都有点对自己居然来打扰人家小小少女对结社的一片赤诚感到愧疚的杜芭莉很潇洒地一个转身,不长时间里第二次朝门那边走过去。
以杜芭莉进门以后所表现出来的爽朗耿直个性,一般人都不太会怀疑这名少女从出生以来定然拥有不差的运气。毕竟运气太差一直过着苦日子的人大多会被困难的生活压弯脊梁,能活了那么多年仍旧保持着叫人一眼就看出来的赤子之心,除了首先得肯定这名少女天生就拥有许多优良的品质外,大多数人都会猜想她过去的日子应该过得比较平顺。说不上事事顺心万事如意恭喜发财,但应该也并没有遇到过太多任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跨越的障碍。
这样一来,那么应该就不是杜芭莉像某个每天都会让他的那句‘不幸啊’响彻学园都市第七学区天际好几遍的倒霉右手少年一样,天生就无缘得福神的青睐,随便在街上走两步都有可能踩一坨各种流浪动物的排泄物。
大约,仅仅只是杜芭莉今天运气偶尔碰巧不那么好,让她没法像平时一样轻松完成上头交代的任务吧。继玲把她给忽悠得对这名小小少女都快心怀崇敬了之后,杜芭莉本以为玲既然实在没办法前往,那么自己光带雪伦回去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可就在她这么理所当然地以为并准备把手伸向门把手拧开这扇门往外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那名女仆如同她脸上的笑容一半永远温暖柔软的声音。
“十分抱歉杜芭莉小姐,我现在也无法跟你离开,请务必理解我的难处,并帮我向克洛缇德大人带去诚挚的歉意。”
这种好像在电视里当新闻播放大型集团甚至一个国家对外发言人讲话时才能听到的辞令是怎么回事?难道这名女仆小姐在成为一名女仆之前还当过大企业的高层人员吗?缇欧一如今天她自主设定的角色一般在心里吐槽。却不知这一次她吐的槽很巧地正确地命中目标,被她胡说给说中了事实真相。
执行者No.9,死线——克鲁格,在结社中占据了重要一席的雪伦,当年之所以会与现在她所服务的莱恩福尔特家相识,正是因为她接到了到埃雷波尼亚帝国内最大型的导力设备研发公司,莱恩福尔特社潜伏的任务。
当初结社派雪伦出去的人肯定想不到这位年纪轻轻就占据了执行者第九席的少女居然一去不返,一去就是七年。像雪伦这种能当上结社执行者的人,是怎么被莱恩福尔特家现任的女主人伊琳娜-莱恩福尔特,挖角成了家中的女仆兼公司里的专职助手这件事,恐怕在神秘的结社内部也是一个难解的谜团。但重点是缇欧并不知道被她吐槽的雪伦的确在莱恩福尔特那样一个名震整个大陆的大型集团公司重工作了多年,虽然总觉得一个女仆居然能如此完美的懂得那么多很不正常,可缇欧又哪想到那些其中的一部分实际上是工作需要呢?她一直只以为能当上噬身之蛇结社执行者的人都是变。态来着,就像跟自己住在一起的玲这种小小年纪就取得了能让许多专家知道后会羞愧自尽的成就一样。
“什、什什什什么!?”
身体还保持着往前倾手半伸出去的姿势,脖子扭了个几乎一百八十度朝后,让人不知道该担心杜芭莉的颈椎,还是该感慨不愧是结社使徒的直属战斗人员,拥有超乎常人许多的身体柔韧性。
骑士少女那一脸震惊的模样颇有些舞台剧演员刻意夸张后的效果,眼珠子瞪得仿佛都快跳出了眼眶,嘴巴更是长得能塞进这样那样并不奇奇怪怪的东西。很显然,比起一开始听到玲的回答,这会儿突然被雪伦拒绝才是杜芭莉一开始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也对。
玲再怎么天才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虽说按照实际年龄其实她跟杜芭莉没有差那么多,但外表这东西不得不说确实非常能迷惑人,即便是结社里的人也不例外。尤其骑士守则里不也有专门优待女士跟小孩的部分么,既是小孩子又是女孩子,玲算是把那两条都占全了,于是她稍微闹闹别扭啊不肯定听话之类,杜芭莉虽然挺想大喊一声‘身为一名执行者这样成何体统!’,但从骑士精神出发,她也并不是那么地无法接受。
而现在轮到雪伦,那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年龄比自己还稍微大一些的缘故,雪伦身为女性这一点在杜芭莉的认知当中略微显得有些模糊。尤其加上对方在结社当中资历也差不多能算得上自己的前辈,她就更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人像玲那样任性妄为了。
但即便如此,杜芭莉也并不准备立刻出手。她并没有换上面临战斗时的铠甲跟武器,强忍着那样的冲动第二次询问执行者不肯去见使徒的理由。
能忍住不动手真是不容易啊,意识到这一点的杜芭莉表面上很不爽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小高兴。这应该代表自己更成熟了吧?作为铁机队的队长,本来就应该这样才对的嘛,对吧对吧,哼哼!
“很对不起,杜芭莉小姐。但我现在结社那边的工作正处于休业的状态中,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仆而已。以这样的身份参加即将开始的计划的会议,听取克洛缇德大人的行动的机密。我觉得并不是非常合适,你认为呢,杜芭莉小姐?”
雪伦的表情看上去有点纠结,那种感觉就像是既希望帮忙但又碍于形势没有办法,十分的为难十分的内疚。
“哈?休业?”
好像不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一样,杜芭莉那张长得大大的嘴终于派上用场了。像她这种仿佛整个人就是为了她的主人而存在的骑士,自然是无法理解雪伦这种置组织于不顾的行为。骑士最重要的是什么?那些美德跟信条有许多种种,可在所有那些之上首先就是‘忠诚’。
骑士也许未必都拥有很强的个人战斗能力,也许未必都能如臂使指地统率军队攻城拔寨。但即便无法做到这些,只要他能始终贯彻对所侍奉之主的忠诚,那么即便能力有亏,也依然可以获得别人的承认,被认为是一个合格的骑士。
万般努力后的做不到与主动放弃不去做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玲之前所说的理由杜芭莉能够接受,因为至少听起来人家是从自己的角度为结社努力着。可雪伦这里呢?年纪大了那么多,资历也深厚许多,这样的一名执行者却公然置结社与不顾,这岂不是跟反叛一样地无可饶恕吗?
还以为她也被其他什么事绊住了手脚,没想到却是根本不想理会结社的计划。杜芭莉想起来了,虽然她作为使徒第七柱的直属部队,平时都跟在那名圣女的身边,并没有太多与这些执行者共同行动的经验。但大家到底是一个组织里的同志,大部分执行者杜芭莉至少算得上是认识。比如刚刚把她给忽悠住了的玲,还有那个神出鬼没又不知道跑哪儿去干坏事的怪盗等等。可就是这名在二十二名执行者当中排位还算比较靠前的女人,自己最近这两年还真没怎么在结社的各种行动中见到过她。
当然,过去杜芭莉从来没多想这件事。结社是活跃在整片大陆上的组织,彼此之间行动不同见不到面太正常不过。可现在联系雪伦刚才说的话,杜芭莉才知道原来她已经早就不在为结社做事,而是转投到了那个莱恩福尔特社的手下?
这种根本就是背叛的行为岂能容忍!想到这里,杜芭莉也不打算再无意义地展示什么所谓的‘成熟’了。她转过身面对雪伦,右手抬起虚按在身前,就要准备用结社特有的魔法为自己换上那一身对抗外敌时的骑士铠甲与武器。
“我以为作为一名以贯彻忠义为信条的骑士,杜芭莉小姐应该能理解我的苦衷。是我想多了吗?抱歉,让你为难了,杜芭莉小姐。”
唉?杜芭莉的动作停了下来。雪伦就跟悄悄藏着秒表掐好了时间似地,准确地点了杜芭莉的‘死穴’。人家刚刚满脑子想着的就是忠诚跟背叛,雪伦却很‘恰好’地戳中了她心中所想。
为什么她的神情好像那么熟悉呢?就好像……就好像我和艾奈丝还有恩奈雅完成不了主人吩咐的任务时一样。不甘心,不服气,看不起自己,对不起主人。
“虽然我是结社的执行者,但并不像你一样有直接的统属。你是结社的成员,但在那之前首先是阿瑞安赫德大人的骑士不是吗?”
嗯嗯,杜芭莉赶紧点头,抬起的手都放下了。双手握着拳,好像光听见自己是那位圣女的骑士就已经激动万分。这感觉已经不光是忠义,更像是……电视里那些偶像在台上演出,台下拼了命欢呼呐喊的粉丝?缇欧觉得自己这个比喻简直太形象太贴切了。每次提到那个阿瑞安赫德大人的名字时,杜芭莉的眼睛都会格外闪亮,差点让人怀疑是不是她眼睛里装了特殊设备,而点亮那个设备靠的就是声控。
“我是结社的执行者,但和你一样,在那之上首先是莱恩福尔特家的女仆,亚丽莎-莱恩福尔特大小姐的女仆。我并没有背叛结社,也不会从结社中退出,因为我不像有些人那样,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雪伦说到这里的时候杜芭莉并没有特别注意,但另外在场的两名少女都立刻明白了她口中的‘有些人’指的是谁。随时都可以退出不做执行者的玲,还有那个使用两把弯刀,跟前几天还到她们在学园都市的临时住所找玲的那名少年。其实不光缇欧,就连玲也不知道雪伦过去曾经历过什么,会让她说出‘已经没有回头路’这样的话。不过的确,会认同并加入结社成为其执行者的人,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都有着自己内心隐藏着的黑暗。而玲心中的黑暗其实已经快要算是全部消失了,可听起来雪伦却远远还没到那一天。
“但是,虽然我不会背叛结社。可若是结社的行动与我所侍奉的莱恩福尔特家以及大小姐有冲突的话,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我所侍奉的人的那一边,与你们战斗。换成是你的话,也一样会这样的不是吗?杜芭莉小姐,如果有一天结社的行动与阿瑞安赫德大人的立场对立起来的话。”
“当然!”
雪伦话音未落,杜芭莉就抢着出声,就跟课堂上争着回答问题的可爱学生似地。
如果说一开始杜芭莉心中把雪伦定义为结社的背叛者,那么现在才寥寥几句话之后,她心理的想法已经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
雪伦-克鲁格,是个值得尊敬的同志啊。跟自己一样一心为了主人,可以奉献出自己所有的忠义之人!
“既然如此,我明白了。”
杜芭莉面容一正,说完之后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行了一个礼,这是她在表示自己对眼前这位跟自己同样的忠义之人的认同。行礼之后,杜芭莉没再说什么,转身推开门就走了出去。结果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就像她独自一人来的时候一样,独自一人走出了这个房间。
“那个,雪伦?”
“嗯?有什么事呢?玲。”
杜芭莉关上门离开后,沉默的房间里玲突然开口了。雪伦立刻优雅地转个身对着她,脸上又恢复了温柔却让人有点不自在的微笑。
“你把莱恩福尔特家看得比结社还重这件事我们很多执行者之前也是知道的啦。不过呢……这个世界一个莱恩福尔特家的人都没有,克洛缇特她到底做了什么跟你侍奉的莱恩福尔特家有冲突的事?”
是呀,刚刚因为气氛莫名被雪伦给带起来了的缘故,就连缇欧都有点沉浸进去了,都忘了这件事本身的不妥之处。要不是玲现在提起,她都差点被这样一位如同骑士般高洁的女仆给震撼到了。
从塞姆里亚大陆来到这个名为地球的世界的人有多少?据缇欧所知,好像除了自己之外,剩下全都是噬身之蛇结社的人。当时的情况很简单,结社部分成员相约在被埃雷波尼亚帝国与卡尔瓦德共和国这两个大陆上疆域最辽阔国力最强的大国包围在中间的克洛斯贝尔自治州集结,据玲所说是因为有两个庞大的计划需要同时进行,负责利贝尔王国方面计划的使徒需要跟负责帝国和共和国方面的使徒互相通气,以免大家的行动配合不当甚至彼此造成干扰。
那一次的会议聚集了七名蛇之使徒中的四位,以及二十二名执行者中的八人,最后再加上才走出这个房间的铁机队队长神速的杜芭莉。结社这参与会议的一行十三人在会议进行当中遭遇了莫测的突然事件,进而来到了这个世界。当时恰好因爱普斯泰因财团的设备测试工作在克洛斯贝尔出差的缇欧,也被玲以好久没见面的理由拽了过去在举例那四名使徒商讨的地点不远的地方闲聊着。结果就是缇欧跟着结社的人一同被卷入,一同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当然,也没证据证明当时整个大陆就克洛斯贝尔自治州郊外那一处发生了异变,但就算大陆上还有其他地方的其他人也经历了跟她们一样的遭遇,缇欧不知道的情况,雪伦应该也不清楚才对。
唔,难道结社其实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发现了其他来自于塞姆里亚大陆的人,只是因为自己并非结社的人所以不知道他们的情报?玲的话,她这段时间反正从来就没认真帮那几个使徒做过事,加上她那很让人说不准到底会做出什么的个性,结社内部的重要机密不告诉她也理所当然……反正缇欧觉得如果自己是财团的领导而下属当中有玲这样一个人,自己肯定不会把所有商业机密都透露给她。天知道她会不会仅仅因为觉得好玩就把一些‘貌似没那么重要’但实际上也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秘密说了出去?天才归天才,熊孩子终归还是个熊孩子。或者说,正因为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智慧,这样的熊孩子才更让人觉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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