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给我个面子行吗

　　天快黑的时候，脚夫来到了明东诊所，刘明东早已经把他的药调配好了。明东正坐在凳子上看皮肤科的药书，脚夫就喊了一声：“药配好了吗？”

　　明东把手中的书放下，来到放药品的桌子前，把一小盒调配好的药膏交给脚夫：“早晚抹两次，用药期间不吃辛辣，不喝酒，记住了吗？”

　　脚夫看了一眼刘明东：“不吃辛辣这个能记住，像我们拉脚的脚夫，到晚上不喝二两白酒，可是不舒坦呢。”

　　明东想开口劝他别喝酒，明东的爹刘百旺已经开口了：“你如果有酒瘾，不妨少喝一些也无妨。记住，晚上喝酒不要超过三两。不超过三两，还能起到活血化瘀的作用，对你的皮肤病有好处。但喝的多了，就会加重症状。所以呢，能不喝就不喝，能少喝绝不多喝。”

　　脚夫看着刘百旺，又看了刘明东一眼，笑了笑说：“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个老专家，是你爹，对吗？”

　　刘明东抿着嘴笑了一下：“在诊所不能叫爹，叫爹不好听，就喊他刘专家就行。”

　　脚夫嘿嘿笑了几声：“好，我觉得刘专家说得有理，如果一滴酒都不能喝，我还真的就失去了治疗的信心。等我的皮肤病好转了，我给你们介绍几个病人。”

　　脚夫道了声谢，拿着药膏就走了。

　　“爹，不是不能喝酒吗，你咋还让他喝？”刘明东有些不高兴。

　　刘百旺笑了笑，点着他的脑袋说：“你这个脑袋瓜子要开窍。你想想，他每天晚上都喝酒，已经上瘾了，你能把他的酒瘾戒掉？你得哄着他，顺着他的脾气说话，然后再慢慢地修正他说过的话。他不是有酒瘾嘛，好，我让你喝酒，喝酒还有好处。但是，有个问题，你不能多喝，只能少喝。他能少喝吗，那最好。他少喝不了，症状加重了，是他不听话贪酒，管我们逑事。”

　　明东看着他爹“哦”了一声，姜还是老的辣啊，原来是爹提前打了个埋伏，你喝酒不喝酒其实并不重要，治病才是第一。

　　就要下班的时候，亿吨和万丈来到了诊所，刘明东把白大褂脱下来，带着鸭舌帽走出了诊所。

　　三个人说说笑笑，走到了街上，明东说：“今晚我请客，都不要和我争，你俩说，咱们去吃些啥？”

　　万丈穿一件红色的猎装，下身穿一条枣红色的喇叭裤，裤脚宽大的盖住了脚，他站在路上想了想，就对亿吨说：“大哥，你说吃啥呢，想不起来。”

　　亿吨看了看天已经蒙蒙黑了，就摘下戴在脸上的太阳镜，看了一下周围：“走，吃单锅烩面去，那里的高汤好，油炸的辣椒喷香。”

　　三个人搭着肩一字型排开，横着走在马路上。

　　很快就到了张记单锅烩面馆，三个人找了个桌子坐下，万吨就喊：“来呀，店家掌柜的。”

　　万丈就纠正亿吨：“大哥，现在不时兴叫掌柜的，要叫老板儿，这个可是你教我们这样叫了。”

　　亿吨就呵斥万丈：“你总是没脑子，这是烩面馆，中国的传统烩面，凡是和传统有关的，都要古典一些好。叫店家，叫掌柜都行，叫服务员要叫他小二。”

　　明东就问亿吨：“那服务员要是个女的呢，如何称呼？”

　　亿吨愣住了，用手使劲挠着头皮，想了想就在明东的后脑勺拍了一下：“古代哪有女服务员，都是小脚女人，女人不抛头露面，这个还想蒙我。”

　　万丈就插嘴说：“还是有的，我听说宋朝和唐朝女人都开放，在外面做生意的也是有的。干活的女人叫丫鬟，掌柜或者财主的女儿叫小姐，千金小姐。”

　　三个人正在争执，店家掌柜走了过来：“三位小兄弟，来写啥？”

　　亿吨随口就说：“一盘万人叨，一盘毛蛋，一盘猪头肉，一盘酸辣白菜，另外再来一瓶后河大曲。三份单锅烩面随后上。”

　　掌柜一声“好的”，已经把条盘里的筷子，小蝶，瓶醋，蒜瓣，红腾腾的辣椒先摆上。

　　一会儿功夫，四个小菜上齐了，亿吨拿起掌柜掂来的后河大曲，一人倒上一小菜碟酒。亿吨说：“咱们先喝上一口，也算是给明东一个祝福，让生意好起来。”

　　万丈就笑着说：“天天有肉吃，有酒喝，这还不是共产主义。”

　　亿吨就嘲笑他：“得了吧，可不能让三弟天天请客，我们有钱是大家花，但要轮着花，懂吗？”

　　万丈点了一下头，三个人端起小菜蝶，滋溜一声，菜碟里的酒就喝干了。

　　菜碟并不少盛酒，江河县一带喜欢用菜碟喝酒，觉得不闭气，喝着敞亮。一口一菜碟酒，这样喝下去，要是没有限制，人很快就会喝多。

　　三个人说着乐着，不觉一瓶酒已经干完，明东让再拿一瓶，亿吨说：“明天你还要看病，干的都是大人的活儿，酒就别喝了，喝多了误事。”

　　万丈也附和着说：“明东，你跟我们还不一样，我们是吃公家饭，干与不干，一个逑样。你是给自己干的，来不得假，也来不得虚。”

　　明东看兄弟俩也都不想再喝酒了，就喊掌柜把烩面上来，当烩面端了过来，明东就去结账。

　　亿吨对掌柜说：“你算算多少钱，今天是我兄弟请客，照顾一些。”

　　掌柜的就拿了个算盘，噼里啪啦几下子，数字出来了：“小兄弟，不好意思，总计是十二块五毛钱。”

　　亿吨就说：“给你十二块钱得了，下次还来。”

　　掌柜的笑了笑：“我们是小本生意，都是薄利，不讨价的。”

　　亿吨就说：“给我个面子行吗？”

　　掌柜就哭丧个脸说：“三位兄弟，我真的是小本生意，不讨价的。”

　　万丈接过了话茬：“就五毛钱，把零头去了，我们下次还来。”

　　掌柜的说：“下次还来，我一定欢迎，但钱是没法便宜的。”

　　明东就和稀泥说：“大哥二哥，算了吧，五毛钱，不值个钱。”

　　亿吨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太不好说话，把菜单子拿来，我要看看价目。”

　　掌柜就跑到柜台，拿了菜单过来。

　　亿吨把菜单子拿在手里看，花生米五毛钱，毛蛋一块钱，猪脸肉两块钱，酸辣白菜一块钱，后河大曲两块钱，三份单锅烩面是六块钱，合起来是十二元五角，价格确实算的不贵。但亿吨觉得就五毛钱，你掌柜的做生意的，一点都不活络，就低声说：“给个面子，五毛钱别要了，下次我多给你一块钱。”

　　掌柜的就有些不耐烦了：“我说你这位小兄弟，菜单儿你也看了，价格合理不合理你也知道了，你五毛钱都不舍得给，下次来你说多给我一块钱，谁信呢。你要是吃不起这顿饭，说没钱了，你可以走，你走我不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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