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萌生退意

　　往事历历在目，姜义本就心怀愧疚，再听莫诺的这一席话，本来仅有的一点不妄为人臣的骄傲也被冲击的没有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的自我鄙视，让他在莫诺面前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心中暗道：若只是最简单的主臣关系，可能我是尽到了本该尽的大部分责任，但是自己和莫诺之间并非这么简单，他一直将自己视如手足，待如手足，将一族重担与自己分担，自己却只以主仆来论，实在是太自私了，

　　何况当初自己一腔热血，还道是沙漠族男儿，愿为一族之人抛头颅，洒热血，可是一路辅佐莫诺而来，沙漠族变得越来越衰弱，想想真是有愧一族众人，

　　道：“族长，苍天有眼，错对早有定论，不是你说是你一人之错就是你一人的错，属下们太无能，未辅你强盛我族已犯不可恕罪过，无颜面对族人，如今怎还能让你一人担责，你讲此话，可是折煞属下。”

　　莫诺听此坚定地道：“不，确实与你们无关，你们都要好好的，思谋如何光复我族，如何让我族与其他几族并立于申州大陆才是你们该做的，其他的都由我来承担，

　　想我这些年来少有谋断，唯一的两次重要决定都铸成大错，第一次便是决定谋我兄长性命，从此让我族走向衰退，第二次便是向蚩尤称臣，使我族动荡，而至今日模样。”

　　姜义不想听莫诺如此自责，又是跪倒在地，道：“族长，别说了，别说了，是属下们太无能，不是族长决断之错。”说着不停的磕头。莫诺见此只是摇摇头道：

　　“你不用为我开脱，面对此情此景，今天我都该正视这些事情，我更必须接受这些事实，我要接受世人评说，我也能接受世人评说，而最让我不齿的是当年风鸣谷中我怯弱的不敢对答兄长一言，才至兄长诅咒，如今追悔晚矣。

　　现在到了如此地步，我不要再步往日后尘，今天我要直面困境，我不要再逃避，不要再自欺欺人，一路走来，都是你们在帮我出谋划策，我也是言听计从，不过今日我不会在听你的，也请你不要再多言，我要完全的自决一次。”

　　说着解下了自己佩带宝剑拿在手中看了看，道：“此剑从来都是我族最高权力的象征，向来由族长佩戴，同时也是进出我族两处圣地的钥匙，要是没有它，任谁自称族长，侵占都府也都无济于事。

　　族中的长老们是不会放他进入圣地的，他也永远成不了列祖列宗们认可，族人们拥护的族长。”

　　姜义见此更是一惊，他岂能不知此剑的重要，见莫诺解下佩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不敢让莫诺继续再说下去，赶紧阻止道：

　　“族长，都听你的，只是今日一路奔波而来，在这里也待很久了，你还是得注意你的身体，你的身体康健才是最重要的，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说。

　　今日得上天保佑，比往日好了许多，这是列祖列宗们开了眼，万望族长不要辜负了祖宗们的恩德。”说完又是拜倒在地。

　　此时的莫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平静的都让人难以相信，反倒是姜义有些往日莫诺的样子，莫诺见此只是看着姜义没有说话，

　　姜义原本低着头，等了会见莫诺没有动静便将头抬了起来，见莫诺定定的看着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的赶紧将头低下来，低下头之后又抬了起来，莫诺见此又是将姜义扶起来，道：

　　“姜兄弟，这些年来我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你变成这副模样，这应该是你自己都讨厌的样子吧，反正我不喜欢，我记忆中的那个运筹帷幄的智者不是这个样，他永远都是抬着头，冷静的雷打不动，骄傲的腰都不弯。”

　　姜义看看自己的样子，说真的已经习惯了，无所谓喜欢不喜欢，要不是莫诺提起，他现在恐怕都不会再去注意自己的样子吧。

　　只能说是往事不堪回首，如不刻意的去与很久之前的自己对比，这些变化只怕自己永远都不会再注意到，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只是向莫诺咧咧嘴，强自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意。莫诺见此，拍了姜义一下，道：

　　“兄弟，不论这些年来我做过什么糊涂事，怎样伤害到了大家，现在我能做的只能是一声抱歉，你也不要去计较了，现在只听我说就是了……”莫诺说着停下来想了好一会，又继续道：

　　“无论今日之后我是何模样，你都不能只跟在我身边了，你必须做回你原有的样子，我们的族人需要你，玫儿需要你，需要那个睿智的姜义。我虽然不想面对，但是没办法，淹儿说的确实没错，重回楼兰只能从长计议。”

　　莫诺今日的举动一次又一次的让姜义感到震惊，原本还烦恼不知该怎么提起的话题能亲自从莫诺口中说出更是他想都不曾想过的事情，姜义此刻也只能将一切归于祖宗保佑，不敢在有多言，静静聆听着莫诺说话。

　　莫诺继续道：“是的，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站稳脚跟，将我们这一部保留下来，如此一切才有希望，否则真的就烟消云散了。

　　只是我，明天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要是依然占着族长位子，只会让所有的事情都变的更糟糕，是我该退下来的时候了。不过好在玫儿和淹儿还算争气，都比我强。”

　　莫诺好好的说到此猛然又停了下来。姜义只听哗的一声响，抬头看时，莫诺抽出了宝剑，指着天，从气息判断，莫诺此刻心态又出现了变化，一会又继续道：

　　“都比我强，两个都比我强。”只说了这一句又没了声音。姜义本想说话，但想起莫诺之言，张了张嘴便又住了口。又一会之后，莫诺收剑入鞘，对着都城的方向再一次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道：

　　“苍天啊，莫诺知错了，这样的结果太重了，太重了，求你收回诅咒吧，不，都加在我身上吧，不能在延续下去了，求你了。”说完虔诚的拜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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