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江州一中的公共广场。
苏牧也在不知不觉中走到这里来了，
他本来是想先离开的，
不然被小姑娘看见了自己这身破烂得不像话的衣服难免会难受，
可就在苏牧打算出校门时，就听到了那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了。
那道成熟的男声苏牧是不会忘记的，
一辈子都忘不了。
这个人的身份对于每个人的意义都不同。
很多人会很感谢当年这位，同样也有不少人重新见面时会感到十分尴尬。
因为对许多人来说，那段最艰难的岁月都是拥有这个身份的人陪伴着一起度过的——高三班主任。
很多年后，或许你甚至记不清大学辅导员究竟叫什么名字，
因为辅导员同样不会认识你，相见了也不一定能够认出来。
当然，可能也是因为你经常逃课的原因。
但主要是上了大学后如果不去主动表现，没人记得你是谁。
高中与大学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在高中，无论你有多差，都会被班主任记住名字。
苏牧同样也有些尴尬，如果你真是高考发挥失常了那没什么好说。
可因为他的高考成绩并不算差，但是报的学校时江州市市内的，
这就很尴尬了，面对这位昔日的班主任也不免觉得会让他有些伤心。
“哈哈，怎么了，这身打扮啊。”刘思量微微一笑，打趣着说了一声，“这么久没见了不认识了啊，走走走，跟我去办公室聊聊，高考完后咱们好久都没见了。”
“刚才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真不好意思啊刘老师，没想到再次见面是这样的。”
苏牧的这位高三班主任叫做刘思量，
虽然是个男人但是心思却一点都不比女人差，相较之下更要细腻。
所以这些年他手底下的学生都很尊敬这位老师。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苏牧几乎是被刘思量连拖带拽着走了，
他本来也不知道去哪，顺便见见这位昔日的班主任也挺好。
在高考结束了之后，他就在也没有跟谁去聚会，同学老师间的关系也就理所当然的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刘思量在一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每年在他手底下的学生清北的都有好几位，
即便不是什么主任，也单独配了一间办公室，这就是教育产业中名师的特殊待遇。
进了办公室刘思量就从自己的衣柜中拿出来一套名牌的运动服来，直接递给苏牧，也没管他有没有拒绝。
刘思量的年纪并不算太大，而且平时的着装并不像一般老师一样的稳重，而是偏年轻化的衣服，所以他的衣服苏牧也都能够穿。
“刘老师……你这……真是……”苏牧拿着刘思量递过来的衣服，有些苦笑不得了。
好像是刘思量误会了些什么东西，所以才不管苏牧有没有拒绝都直接递了过来。
估计是脑补出了一幅贫困学生艰难求学的画面。
刘思量摆摆手，让他不用继续说下去。
他都能够明白，同时也给苏牧倒了一杯水，示意他不用紧张，喝水减压。
这个办公室的位置真的还不错，可以直接看到足球场里面。
苏牧本想拒绝的，但是无意间的转头见到了好几个人都进入到了足球场里。
这很不对劲，因为那几个人并没有从正门进入，都是从不同方向闯进来了，这只能说明他们很着急，不想浪费一丁点时间。
那就没错了，一定是刚才邋遢大叔说的江州市的看客们都被吸引过来了。
只是苏牧想到自己这身装扮，未免也太引人注目了一些，
如果现在就这么出去十有八九会被认出来的。
倒不是说他害怕了那些看客，就像邋遢大叔说的一样，
还没有到同一个层次，却硬被凑合在一起了，那未必是件好事。
苏牧也不暂时不想认识那些人，一个尤石就够他吃一壶了的，更别说还有这么多人。
刘思量的眼光真的很不错，这件运动套装穿在苏牧身上就像就像他自己的衣服一样，没有半分的不合身。
“还不错嘛，这么合身那也别脱了，总得有一两件衣服才合适。”
刘思量将倒的水递了过去，示意他不用这么客气。
“小牧，高考之后我们就很久都没见了是吧！”刘思量很客气的说了一句。
苏牧点点头，因为学费和生活费的事情，所以在高考结束之后他就找地方去打工了，
后来的同学聚会也都一直没去，错过了最后的师生见面。
对于当时的苏牧来说，钱已经重要到了一定的地步，他哪有什么心情去胡吃海喝的，别说没空了，就算是有空也不想去花着比钱。
“这几年我都是看着你一点一点长大的，我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你的。
我知道你家庭情况不太好，所以奖学金和助学金都会优先给你，不过也是你自己争气，不然也拿不到这个资格。
高考你分数很高啊，话说现在大学都应该开学了吧，
你现在还在江州的话……嗯……”
刘思量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想给苏牧留些说话的余地。
苏牧点头应道：“我去了江州学院，这个学校离我家挺近的。”
“江州学院啊，这个学校其实挺不错的，只是……唉，有点浪费了。”
刘思量倒没有很大的反应，听到学校的名字也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这个答案彷佛早就在意料之中了。
“这也是为了你妹妹吧！”刘思量抬起水杯。
苏牧也笑了，“当然，不然我一个人跑到大老远的地方去上学，谁能照顾她呢，我放心不下。”
这些年苏牧为了补贴家用，还常常会出去找事情做，一心两用，从来都是学校里的大忌。
如果常年在外打工并一边上学，这样的后果可能会导致两头空，可苏牧最后的结果还算不错，远远超出了大多数人的想象。
苏牧和黎姿的事情刘思量当然清楚，毕竟都在同一个学校，了解学生的家庭背景也在他的工作范畴之内。
对于这对孤儿兄妹，他始终都抱着能够帮就帮上一点的心态，
可始终不是父母，就算再怎么去做，都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
至于手底下出一两个名牌大学的学生之类的刘思量倒也不是很在乎，
反正这样的学生每年都有不少，所以也只是对苏牧上了江州学院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刘老师，能够帮我个忙吗？”苏牧突然起身了，身子都差点站不稳了，却用很严肃的口吻说出了这句话。
他平常很少会开口求人，但是现在他要说的事情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刘思量赶紧扶了苏牧一把，赶紧道：“你这是干嘛啊，有事情就直说呗，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
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啊，只要是合理的事情我一定答应。”
“明年就是中考了，我希望您能够让我妹妹进您所教的班级，我相信您的水平，所以我才希望她能够进去，这样一来，我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担忧了。
希望刘老师您能够好好的考虑一下。”苏牧尽可能说的真诚一些。
“就这个事啊，这还不简单吗？
在初中部那边虽然我不怎么了解，但我还是知道你妹妹的情况，你们兄妹的天赋都足够高，她能考进一中只要多错几个题就行了，免得让其他人觉得差距太大了，我们也不好教啊，哈哈。”
刘思量的话也让苏牧放宽心了，
毕竟这可是名师，什么人没见过，如果他能做黎姿的班主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刘思量见到苏牧放松了许多，“这是件好事啊，说不定再过几年我手底下又多出一个状元来呢，我相信你们兄妹的潜质。
话说，这次你来应该是顺带着来见我，主要是来看你你妹妹的吧！”
“刘老师你说笑了，我只是顺带来看看她。”
苏牧的心情也不由的好了起来，
尽管身上的伤势让他很不舒服，但是在活着的时候还能够拜托这件事，
就算是哪一天突然死了也不至于让黎姿不知所措。
苏牧会给他留下一笔钱，再加上平时表现优异一定会获得不少奖学金。
而且黎姿只管自己的花销就足够了，不比像苏牧一样身上扛起的是两个人的担子。
只要通过高考上了那几所顶尖大学，光是地方就有不少奖励。
至于以后，他相信黎姿以后的生活一定没有比没有进入故事世界的自己精彩许多，
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也用不着他来操心了。
“我能够做得就只有这么多了。”苏牧在心理默默的念叨了一句。
这几次发生的事件都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哪怕现在都有可能说死就死了。
对于死亡，苏牧倒一点都不会害怕，
与之相比，他更害怕的是自己消失在这个世界之后，剩下的一切又该如何是好。
所以在苏牧拜托了刘思量后，心里的重担也减轻了不少。
这也就好了。
这也便也足够了。
作为一个哥哥能够做的，都已经做到了。
或许他做得不是最好的，
但是苏牧能够做到的极限也就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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