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培训
三天之约的最后一天,陆旸接到了耿导那边的电话,恭喜他试镜通过。
陆旸一蹦三尺高,第一时间告诉顾暖,顾暖很惊喜。
她合同都签完了,陆旸那边还没有消息,她还以为男主角肯定落不到自家小朋友头上了呢。
看来耿导连选角都有拖延症啊。
王承安知道了之后则是喜忧参半,不过对陆旸除了“恭喜”没说什么,自己消化“忧”的那部分去了。
他只能祈祷这部作品能既叫好又叫座,让陆旸成功打入电影圈,不辜负接下来一年的辛苦。
不过顾暖比陆旸辛苦多了,主角都确定下来之后,她就在耿导的要求下进行了为期两个月的培训,顾暖之前试镜展示的东西只是一些皮毛,到了培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做得有多不到位。行走坐卧都有各种各样的姿态要求不说,眼神也要做到媚而不俗,当然最难的还是语言关,导演要求她能说苏白(姑苏地区的方言),这对于来自北方的顾暖无异于学一门外语。
和她一同参加培训的还有几个年轻的女演员,她们饰演的都是兰因班的妓女,这些女孩子的训练时间比她还长,她还没来的时候,她们就已经训练三个月了。
耿导说他本来打算女主角也启用新人的,后来觉得顾暖勉强合格,才选了她。顾暖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因为她来培训基地第一天,就听人说那些女孩子当中原来有一个是被当成女主角教导的,虽然导演没有明说,但她上课时间最长,被要求的也最严格,在顾暖到来之前,其他女孩子都巴结她,叫她“舜华”(女主角的名字)。顾暖对此表示同情,但并没有歉意。
反正老娘是凭本事拿到的角色,又不欠你的。你要怪只能怪导演安排这么一出。
但那个女孩子却不是这么认为的,她觉得顾暖抢了她的角色,夺走了她一步登天的机会,想联合小姐妹们孤立顾暖,然而她的小姐妹们都不敢,比起得罪一个新人,当然是得罪影后更可怕,她们掂量得清。还有人主动对顾暖报告这件事,顾暖听了也就笑笑,没往心里去。
在她培训了一个月的时候,陆旸被安排到另一个地方——导演搭的燕京大学的景。现在的燕京大学虽然外部看起来和旧日没有太大差别,里面的教室却已经焕然一新,安装了各种现代化设备,宿舍更是有了质的飞跃。耿导很不满意,但又不可能拆了原来的学校,就只能重新造。
陆旸和几个演学生的演员一起住进了旧宿舍里,体验上个世纪初学生的真实生活,导演不可能把当年的名师请出来,就给他们塞了一大堆著作要求熟读,每天早上吃饭前还要当着大家的面朗诵一遍。刚开始有些人还会害羞,到后来就都很放得开了,导演还要求他们写读书笔记,相互交流,特意请了一个文学院的老教授定期检查作业。陆旸头一次见到电影前期工作准备得这么充分的,终于明白为什么顾暖极力推荐他来出演了。
比起顾暖那边暗戳戳的勾心斗角,陆旸这边的日子除了生活条件稍微艰难(手机集体被没收了,也没有空调),倒没有什么烦心事,他很快和同宿舍的几个演员混熟了,他们也都是燕影或者燕戏的学生,有和他同级的,也有学长和学弟,除他之外只有一个人已经演过电影,还是龙套角色。
陆旸有时候也会想念自己宿舍的室友们,叶青阳演了几部网剧,现在小有名气,孙仁专注于话剧舞台,而郭萧上一个男二角色被顾否顶掉之后,没有再拿到过戏份如此重的角色,沦落回打酱油行列,最近有些灰心丧气。
每年电影学院和戏剧学院都有那么多学生毕业,可真正能走到台前,被观众所记住的,却少之又少,大多数人淹没在人海里,辗转于一个又一个剧组,从路人甲演到路人乙,不仅要和科班的人争,还要和非科班出身的人争,个中辛酸滋味,只有自己能够了解。
顾暖某天做梦梦见她穿着旗袍,坐在热闹的酒楼里,四周都是觥筹交错的景象,她斜倚在一个穿军装的人身边,笑着劝酒。
然后穿着学生装的陆旸就突然闯了进来,拉起她的手说:“姐姐,我给你赎身,不要再做卖笑卖肉的生意了。”
之后她就跟着他走了,换了学生装,和他一起读书,一起上街游行,一起参加革命……最后双双为革命事业献出了生命。
醒后顾暖只记得梦里的零星片段,觉得还挺凄美的。
等她终于拿到几经修改的完整剧本之后,却觉得凄美个大头鬼,这人物关系让她只想骂娘。
她!为什么!是这么居心不良的人物!
剧本里交代的她和陆旸的身份简直不能更让她作呕,陆旸饰演的陆至兴,是妓女舜华收养的孩子,她收养他,延请教师悉心栽培他,不是为了让他出人头地,成为栋梁,而是为了给自己培养一个“童养夫”,等她年老色衰,能有一个男人对她死心塌地,照顾她一生。
在舜华眼里,陆至兴只是一个玩物,她从未用亲人的身份与他相处过,早早就勾引这个小孩子,引诱他爱上自己,让他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然而她没有预料到的是,陆至兴读书读得太有出息,考进了燕京大学,跑到了她的视线范围之外,而且这个男孩子并没有完全陷入她编织的温柔乡,并试图割舍掉对她的爱意——他认为那是罪恶的,令人不齿的,是她下流的手段。
早知道就不让陆旸接这个角色了,万一他太入戏,也恨上自己可怎么办?
顾暖颇为忧虑地揉了揉太阳穴。
陆旸在试镜当天知道了两个角色的收养关系,在他心里已经认为陆至兴对舜华的感情是爱恨交织,不过他以为的恨是对舜华身份的恨,没想到还有“童养夫”这种关系。
想到顾暖要主动勾引自己,陆旸还挺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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