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两世为父
僵尸。
会行动，拥有意识的尸体，没有人知道产生的原因是什么，唯一知道的是很多中高级的僵尸需要的仅仅只是尸体完整而已。
因为有脑子，所以拥有记忆，但没有魂灵，脑子里的记忆对于死后复苏的僵尸来说也仅仅只是以看客角度去看的电影而已...而电影里表述的感情也不会清楚。
无论是典当行的老板手册还是谷泰三的员工手册都普遍认为，僵尸没有三魂七魄，也就绝对不会拥有感情这种东西，只有本能的生存食欲，这仅仅只是一些微小的常识而已。
在大雪之中，僵尸男苏醒了，睁开双眼，初生的混沌生灵。
迷茫，好似老鹿乱撞的迷茫眼神，不知自己为何物，不知自己为何而生。
本能的渴求血肉。
“他要去害人性命了...”谷泰三眯着双眼，不想去看僵尸男的暴行。
霍英女也沉默了，僵尸苏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寻找血肉，这是本能，就像人要进食的时候会选择去叫美团外卖似的....
僵尸男很饿。
饿的要抓烂身子，嘴角流着唾沫尸水，血管伴着青筋爆开，面目狰狞恐怖至极，双目通红，这鬼样子，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现在只要有长肉的东西经过这僵尸男都会冲上去。
幻境持续了片刻...
甚至有一只小鹿停在僵尸男的不远处，而小鹿在僵尸男动弹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才跳远跑路，逃过一劫。
这个时间里，僵尸男明明有机会行动的。
捕捉这一只小鹿。
这让包括谷泰三在内的黑衣人们都一阵意外，虽然说人的血肉是僵尸最好的补品，但在饥饿的时候动物的血肉也是可以的。
僵尸男抓耳挠腮，看着小鹿口水流着，嘶吼着，咆哮着，就是没有冲过去。
霍英女呢喃道。
“有点...不一样？”
“他怎么不去最爱的血肉那一边？”
“你们有没有发现。”此时李雨出声了，眯着双眼说道：“他的活动范围，始终没有离开那一片。”
低头看。
脚，的确没动。
却不是不想动，在看到血肉的时候，这脚甚至都踏出一步了，但最后都缩了回来。
想踏不能踏才最寂寞。
“为什么？”
“踏出了这里。”
“不就看不到村子的那一边了吗。”
李雨眼神深邃沧桑，一阵感慨...
僵尸男。
守望着村子。
被饥饿，被无尽渴求的痛苦折磨，依然没有离开观察村子的步伐。
紧接着，幻境就以超速的单位变化。
大雪消失不见，这里迎来了春天。
春暖花开，鸟兽鸣叫，四周散发着生的气息。
多美啊。
僵尸男，还是没有离开这里。
除了会有倒霉的鸟兽路过的时候会被僵尸男捕捉来吃，其余时候都在注视着村子，也许僵尸男不知道为什么要注视着村子，但本能就是这样的东西。
郭武的女儿没有离开村子，而是依然在村子里定居着。
每天过着平凡的日子。
...
春去秋来，冬暖夏凉，四季更替，年复一年。
僵尸男站在原地，守护观望。
当年那个小女孩长成了少女，少女长成了女青年。
她，没有离开。
他，也没有离开。
经历了那么多年，很多事情都变化了，村子里有人死，有人出生，有冲突，有饥饿，但郭武的女儿还是活了下来，在这村子里安稳的生活着。
这一天，鞭炮作响。
红盖头，披在新娘的头上。
红妆洞房，天地对拜。
今天的她，美的无法呼吸，鲜艳红妆，如诗如画。
僵尸男呆呆的看着村子的那一边。
守望着时光，守护着她。
...
新娘子和新郎的生活不算富裕，但也算过的满足。
新郎是一个憨厚的农家汉子，没什么学识，但种地厉害，在村子里算是数一数二好人家了，长相也不算太差，脾气也十分温柔。
平淡的生活，平淡的生活，平淡的夫妻小摩擦。
僵尸男依然在看着这一切。
这一守，就是四十年。
四十年的时间，那个农家汉子已经死了，儿女都已经长大，有了孩子。
三代同堂，一本满足。
后来，挖掘机开进了村子里，这里要弄房地产，而村子里的人也搬了出去。
这藏着悲伤，欢乐，痛苦，经历沧桑的村子最终消失不见，对于一些人来说是惋惜，对于一些人来说，也许是解脱...
在村子被拆掉，郭家一家人搬走的那一刹那，僵尸男终于站了起来，离开了这一片土地。
屹立在这里数十年的脚，移动了，陈年堆积的种子甚至在僵尸男的身体里生了根发了芽，深深的扎进这片土地里。
僵尸男，站起来，跟随着他们走。
.....
看到这里，即使再傻的人也知道，僵尸男的行动都是以郭武的女儿为行动基准的。
谷泰三很疑惑。
非常非常疑惑。
这和教科书上教的不一样——
这僵尸简直...
简直就像是在保护着某个人一样。
这理论上，是不可能的吧。
此时，僵尸男还在幻境之中，而且是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去经历的幻境，看的东西比李雨等人要多的多，要更透彻的多。
现在幻境结束了，依然还沉浸其中无可自拔。
李雨来到僵尸男的面前，微微一笑道：“你是谁？”
“......”
“你的名字是什么。”
“......”
“你...是她的谁。”
两次问题，僵尸男都没有回答，或者说回答不上来。
僵尸就是僵尸，僵尸还能是谁，还有什么名字。
僵尸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但【我】是她的谁？
我是她的谁...
我...
到底...
风雪交加的那一晚，小小被窝里，窝着的一大一小两人，在寒风凌冽之中互相依偎取暖，漫长的凛冬之中的一点点温暖。
小女孩在梦中的呓语，郭武怀抱的守护。
【爸...你别走。】
【爸爸答应你，会永远的保护你...直到我倒下的那一天。】
声带破裂的沙哑声音传出，僵尸男呢喃道。
“我，不是郭武。”
“但我...是她的父亲。”
僵尸男感觉自己眼角有什么液体流下。
这液体。
究竟是什么呢？
是脓水，还是尸水？
不同于以往身体里流出的任何一种液体。
总感觉...
有点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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