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陈年往事
北京某处高档别墅小区,凌晨十二点以后这个小区的人基本上都休息了,只有靠在最里面位置最好的地方有一家别墅还在亮着灯光。
玉翠一号,这是这家别墅的门牌号,而一号则显示了这家别墅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偌大的地下车库入口停放着一辆加长版的奔驰,亮黑色的外观大气中透露着一抹庄严。
透过别墅的巨大落地窗可以看到里面都是实木装修而成,既奢华又不显俗套,书香气韵很浓,古香古色的实木家具为这家别墅的主人增添了不少属于知识分子特有的气息。
让人一看就能明白,这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有品味的人所居住的地方。
棕色的真皮沙发上端坐着一个身影,年龄大约五十多岁,不胖不瘦,不过一身得体的纯手工西装加上被修理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使这个身影显得格外精神,看上去并不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
前面的茶几上放着一壶正在冒着热气的茶水,旁边的白玉烟灰缸里摁满了已经熄灭的烟头。
茶几的一角放着一盒廉价的白色中南海,而烟盒上的打火机却是定制版的Zippo,看样式和款式明显已经绝版了。
住在如此奢华的别墅内,开着价值不菲的车子,一身纯手工制作的西服都要比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工资还要昂贵却为何抽着如此廉价的香烟?
不知道别墅的主人是不是很喜欢具有年代感的物件,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别墅里的东西很多都是具有年代意义的。
实木打造的衣柜里挂满了70年代特有的军呢大衣,在衣柜的角落里放置着一个表面布满坑坑洼洼的破旧军用水壶。
半开的抽屉里放置着一块老上海仪表制造厂生产的老式怀表,直到现在它还在转动着。
视线扫过,一侧的墙壁上还挂着一款陈旧的军绿色斜挎式背包,上面印着五个大字“为人民服务”,鲜红的字体让人仿佛回到了那个激情燃烧的时代,那个跌宕起伏的年代。
正对沙发的墙壁上挂着一块巨大的液晶显示器,上面正播放着改革开放40周年的记录片,记录了中国改革开放40年以来国家从贫穷走向繁荣昌盛的发展轨迹,一座座高楼平地而起,一辆辆崭新的轿车奔行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
…………
江海,北京人,1962年出生,今年56岁,北京CDK投资有限公司创始人,身价过千亿,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成功者。
他是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人,他的CDK投资有限公司旗下有很多的子公司,囊括了各行各业,各个领域,这看似辉煌的背后谁知道他经历了多少的辛酸和磨难。
又有谁知道这个规模宏大的公司只是从一家濒临倒闭的小工厂发展起来的,他用自己睿智的目光走出了一条璀璨的人生之路。
谁能想到他当初也曾在路边出过小摊,还被城管追了好几条街。
江海是这个别墅的主人,他看着眼前的纪录片似乎想到了他这半生的经历。看着视频里的画面,他感同身受,也有些感慨,因为这就是他这半生的真实写照。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副很是怀念的表情。
江海随手从茶几上拿起了那包廉价的中南海香烟,熟练的弹出一根放在自己的嘴里,随后点燃了这根烟。
片刻之后他将燃尽的烟灰弹入白玉烟灰缸里,随手将烟头摁灭在其中,盯着眼前的视频仿佛回到了那个多彩的青年时光……
…………
1962年江海出生在北京的一家普通却不平凡的家庭中,他的父亲是高级干部,母亲是服装厂的工人,原本平静的生活在四年后被打破了。
1966年四岁的江海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父亲被人带走了,他的母亲江月泣不成声,而他的父亲却只来得及留给他一个伟岸的背影。
这一年大院里很多人都被带走了,但也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还有大部分人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
江海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被带走了,而从那一天开始那些和他一起玩的小伙伴也开始渐渐的疏远他。
1968年江海六岁了,是该到了上学的年纪,但因为他父亲的关系没有任何一家学校愿意收留他,别人家的孩子都去上学了,只有他和那些有着一样遭遇的孩子整日的无所事事。
他的母亲江月很着急,走亲戚串朋友还是没有任何的结果,江海还是不能去上学。
大院里别的孩子经常因为他父亲的事嘲笑和欺负他们这些带有标签的孩子,其他的孩子不敢出声反抗,任由他们欺负,而江海不同,他还记得自己的父亲留给他的那个伟岸的身影,他不允许别人说他父亲的坏话,他每次都冲上去和别人理论。
挨打是一定的,但江海没有哭也没有闹,这次打不过下次打回去就可以了,就这样又过了两年,江海八岁了,他仍然没有上学。
两年来江海几乎打遍了大院里所有欺负他的孩子,现在那些孩子见到他就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哪怕一点点,而其他那些因为家里长辈和他有着同样遭遇的人却总往他身边凑,一口一个海哥叫的很是亲切。
因为这样就算有人再欺负他们的时候,一句我是跟着海哥混的就会让那些有着巨大优越感的孩子不敢在多说哪怕一句,因为这是这两年江海给他们带来的噩梦。
从小没有父亲管教的孩子有多么的顽皮?江海完美的诠释了这一点。
他的母亲江月经常给别的家长道歉,就因为她的儿子江海总是将他们的孩子打得连上学都不敢去了。
然后每次江月都只是口头数落江海几句,并没有对他动手,因为哪怕是打一下她都觉得格外的心疼,这个从小失去父亲的孩子她不忍心责罚他。
原本属于红二代的江海生活的还不如那些工人子弟的孩子,他们的孩子还可以去上学,但他不行,因为没有学校愿意收留他。
1970年八岁的江海总算可以上学了,因为他母亲江月让他跟随了母姓,原本的江海并不姓江而是姓李,他的父亲是李建国。
改了姓的江海终于可以上学了,这是一家私立学校,英才小学。在这里他认识了第一个好朋友,王卫兵。
王卫兵的情况比他好一些,也是大院的孩子,只不过和江海不是同一个大院。他父亲开始的时候也被带走了,但后来又被放了回来。
因此他和江海一样八岁才上学,在学校也总是有一些同学因为他们父亲的事嘲笑他们两个,江海的回应就是他的拳头,他和王卫兵两个人经常被人打花了脸,但被他们打花脸的却更多。
1972年10岁的江海在英才学校已经两年了,学校因为江海打架的事多次把他的母亲江月叫到学校来,每次江月都只是数落他几句,而王卫兵则每次都会被他的父亲关了禁闭,这让王卫兵很是不服气,就差和他老子理论了。
他老子是文职,生怕自己在摊上事,因此每次王卫兵惹事他都怕的不行,而王卫兵的性子和江海很像,叛逆的青春不需要更多的理由,所以这俩父子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合。
今天又是因为打架江海被他的母亲江月带回了家,而今天的母亲在江海眼里看起来非常的奇怪,不仅没有例行公事的数落他几句反而给他穿上了新衣服。
这套新衣服是母亲江月用半个月的工资给江海买的,他一直舍不得穿,母亲在服装厂上班,工作辛苦,工资还少,江海总是穿着他父亲留下的军呢大衣。
江月每次看到儿子穿着军呢大衣就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因为江海经常说这衣服有父亲的味道。
江海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让自己穿上了这件新衣服,还带着自己去剪了头发。
以往每次剪头都是母亲江月给剪的,因为外面剪一次头发要母亲半天的工资。
拗不过母亲的江海只能任由母亲折腾,心想也许是有亲戚要过来了吧,江海打心眼里对家里的亲戚不满,江海知道自从自己的父亲被带走了以后那些亲戚就不敢和他们母子来往了,生怕会惹火上身一样。
直到母亲带着自己来到一个禁闭室的外面江海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让自己做这些,因为母亲带他来看自己的父亲了。
1972年因为政策上有了改变,这些暂时被收押的人都可以被探望了。
江海透过窗户看到了里面那个伟岸的身影,还是那么的坚挺,伟岸,还是记忆中的那个身影,他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六年了,期间挨打被欺负也没哭的江海忍不住留下了眼泪。
旁边的母亲早已经泣不成声了,李建国没有任何的情感波动,似乎有些冷漠,不像是一个六年没有见过老婆和孩子的父亲。他只是摸了摸江海的头说“长高了,也长大了。”
直到出了禁闭室他也忘不了父亲对他最后说的话“男子汉大丈夫。宁可流血也不要流泪!”
当江月江海母子二人走出禁闭室的时候,原本一脸坚毅的李建国此刻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他何尝不知道因为自己她们母子二人吃了太多的苦,他也心疼,但他只是不想让自己柔软的一面被儿子看到,他只希望儿子能更加的坚强。
江海很开心,因为母亲说了以后每个月都可以来看望自己的父亲一次,他这才笑的像个孩子。
回忆到这里坐在沙发上的江海慢慢的站起身来,伸手摸过放在衣柜里的军呢大衣往事再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又想起了很多的故事,喃喃自语道“1978年,十六岁的我已经辍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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