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风声鹤唳
街机毕竟是伴随着一代人走过辉煌的行当，虽然不乏有人指指点点甚至有一段时间还冠之以电子毒品的骂名。
但是作为一个完整的产业，既然存在那就肯定是合理的。
伴随着街机的兴起，自然也带动了一大批靠着游戏厅一夜致富或者维持生活的生意人。
李洋无比清楚这个政策的出台对这些人而言意味着什么，在后世有不少人甚至把这个政策的出台归结为游戏厅没落的主要原因。
但是如果站在一个过来人的角度去回头看这一段历史，自然会知道导致游戏厅从巅峰滑落的根源其实并非如此。
确切地说，这个政策的出台仅仅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而已。
但是不管怎么说，随着这个政策出台而导致的多米诺骨牌效应肯定会随之而来。
李洋深吸了口气。
脑子里有些乱。
虽然早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是真正到来的时候，他心里其实也有点没底。
毕竟从政策的角度来看，受到影响的可不仅仅是游戏厅，网吧作为新兴的娱乐行业也在政策制约的范围之内。
从桌上拆开的烟盒子里抽了根烟出来，李洋还没点着就给洪涛伸出两根葱白似的手指头把烟给夹了过去。
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不是跟你说了没事别抽烟，你以为很帅是不？”
嘿嘿笑了笑，李洋倒也不反驳，果断熄了那点小心思。
他倒是没有抽烟的习惯，就是顺手了，网吧里的货架上除了饮料方便面，确实提供香烟。
来网吧里上网的可不光是学生，社会上的青年也占了一半，没有烟几乎不可能。
“玉成哥，这事你别担心，咱们家的游戏厅也不违规，县里就是整顿也整顿不到咱们头上。”
见柳玉成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李洋自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这一次中央的政策出台，里面的条条框框明文规定游戏厅和网吧这一类的娱乐场所是必须要整治的对象。
按照以往的惯例，中央的政策一出来，下面马上就要开会布置整顿工作，红M县90年代的娱乐场所，除了歌舞厅就是游戏厅，甚至游戏厅比歌舞厅还要多。
至于网吧，县里就是想整顿也没有几个对象好折腾的，李洋的E见钟情反而成了出头鸟。
“我不是担心游戏厅，我是担心你的网吧，新闻上说首都那边这两天马上就要开始整治行动，黑网吧一律会取缔，你这么大个地方，县里肯定会来人检查的。”
盯着柳玉成看了一眼，李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家伙肯定是专门来扫他的兴致来的。
不过一细想柳玉成这话，倒真有些说到了他心坎里去。
虽然嘴里说不担心，但是李洋也没底气，毕竟上行下效，真要抓几个典型的话，自己就是把手续做得再好，人家要整你，随便找几个理由就是。
“放心吧，我们正儿八经开门做生意，你自己看看，营业执照，工商局的许可证都有，卫生和消防的手续也办了，他总不能一棒子把人全打死吧。”
指着收银台后面摆在货架中间格子里的几个相框，李洋的底气还是挺足的。
整顿归整顿，但是肯定有个限度，一棒子把人全给打死肯定不可能。
“有证没证，真要整你，你还跑的了？要我说，你这段时间不如先关门，等风头过了再开张，无非就是少赚点钱。”
李洋一听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喷到柳玉成脸上，心里想着你真是我亲哥啊，20台机子说关门就关门，一天损失上千块钱，这可不是开玩笑，里外都是肉啊。
抬眼朝柳玉成脸上瞥了一眼，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李洋心里也有些打鼓。
“哦，差点忘了，还有件事要跟你说来着，二中那边游戏厅的老板何久你认识吧？”
李洋点了点头。
何久他自然认识，去年刚刚从自己手里周转了5台二手机过去，一转眼不趁着政策没出台使劲赚一笔，反而瞎折腾去搞什么装修，这会儿怕不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他早上过来找你了，我看有点急，估计是被这个新闻吓得不轻。”
李洋嘿嘿两声不说话。
吓得不轻？
怕是没吓死就已经算是走运了，虽然不知道何久这一次要损失多少本钱，但是就那么装修一次，起码也得好几千块钱，再加上从自己手里鼓捣的那5台机子又花了7500，这会儿光是投入就过万了。
后面还有搬迁的成本以及停业整顿少掉的收入，前前后后两三万块钱肯定是打了水漂。
这还是保守估计，毕竟整顿完，到底是另外挑个地方继续经营还是彻底歇菜目前仍然是个未知数。
如果继续营业下去，指不定还能回本，但是如果彻底做不下去，那损失可就要老命了。
不过李洋也有些好奇，这个点儿何久找自己干什么？
“他来找我做什么？”
“没说，就是闲聊了几句见你不在就走了，我估摸着十有八九也是这个事儿。”
叹了口气，柳玉成也没说话。
虽然目前这股整顿风还没吹到红梅，但是很显然，像何久这种聪明人已经领会出了中央要加强娱乐管理的意思，风声鹤唳也是难免的。
别说何久，就是自己早就知道有这么回事这会儿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定。
“行了，玉成哥，这个心咱们操不了，该干啥就干啥，车到山前必有路，没道理还没怎么着就先把自己吓死了，再说了……”
李洋还想继续说下去，手边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扭头一看号码，李洋觉着怎么看都有点熟悉。
脑子里一动才记起来不就是李凤禾那边的。
抓起话筒听到李凤禾的声音，李洋已经猜到了李凤禾要说什么，嘴里也不说话，等李凤禾说完心里不由得苦笑。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李凤禾也是来问他这个事儿的。
“姑姑，这事儿你也别太担心，全国那么多游戏厅电子城，又不止你一家，再怎么说你好歹也是提前做了准备的。”
“也亏得是你提前跟我说了这事，你说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李凤禾笑了笑，心里直叹气，当初李洋跟她说这个事的时候她还有些将信将疑，要不是后来李洋或明或暗地又劝了一次，指不定这会儿她还真有些措手不及。
昨儿晚上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她就差点没急得跳起来。
“还能怎么长的，多吃饭多睡觉脑子好。”
“你确定你说的不是猪？”
“你见过我这么聪明的猪吗？”
话筒里，李凤禾听到这句话顿时就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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