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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能这样说,是已表明态度,她会站在休竹身边。
董氏一直都没说话,只盯着休竹看,老太太和任妈妈都知道她最担心的事儿是什么,可当着她们也不好问。其实,老太太也想知道,毕竟她是真心喜欢五丫头,可通过五丫头这一年的表现透出来的意思,她觉得这个丫头和自己当年极为相似,都有那么些执念。
可惜,这个执念换来的却是家破人亡,所以老太太并不希望休竹也重蹈自己当年的覆辙。也想劝她几句,高嫁本来就要看人脸色行事,如果为了这个执念与丈夫离了心,以后的日子只怕更难。
于是,老太太假似没瞧见董氏焦急的眼神,而是把话题越绕越远,终于成功地扯到了任休莲身上。原来,任休莲想着自己一直没有生育,就主动给其丈夫徐宜谦身边安排了人。
“……如今,他倒是愈发对三丫头好起来。”
老太太瞧着休竹的摸样,知道她听明白了,但是并未动摇那个执念,想着一时劝未必顶用,多劝几次,倘或一直如此,她也没有办法。
话说到此,老太太露出几分倦意,三人起身告退。出来后任姑妈借口累了,便回厢房休息去了,其实就是要把休竹的时间交给董氏。毕竟,按照靖南王府的规矩,休竹是不能在外面过夜的,必须要回婆家去。
母女两终于到了董氏屋子里,休竹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心里的感觉难以描述。一进屋,董氏便拉起休竹的手,近距离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乃至头发她似乎都要看清楚少没少似地。休竹很是感动,这一世最大的幸运就是拥有董氏这个给力她生命,抚养她长大的母亲。
“瘦了。”董氏检查完毕后的结果,说得很辛酸。
休竹笑着挽住董氏的手臂,拉着她一起走到软榻上,“……是发型变了,才两天怎么就瘦了呢?”
董氏叹口气,眼睛一个劲儿地盯着休竹的脖子,可休竹穿了银鼠尾做成领子的袄子,所以什么也看不到。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毛,这个眼神休竹哪里不明白?不觉红了脸,垂下眼帘。
而董氏根据休竹的反应得到了想要得到的答案,忽然温柔地笑起来,敦敦教诲道:“……年纪小,初经人事也要学着保养自个儿的身体。也别事事迁就,伤口在你身上,别人如何晓得有多痛呢?”
说的休竹脸更红了,古代的先生不教生理课,女孩儿的生理知识来源于家女长辈。可这话从董氏嘴里说出来……休竹抬头看了一眼董氏,发现她也红了脸。两母女就尴尬地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董氏又一本正经地叮嘱休竹:“你身体比不得你三姐,该注意,别让自己吃亏。
这话时提醒休竹注意别怀孕,让休竹害羞的同时也惊讶,原来古代女性知道的妇科知识并不少。也知道年纪小,身体发育不成熟时有了身孕容易流产,而多流产几次,以后就难再怀上了。但是,往往这个问题都会被忽略,因为古代女子一旦嫁了人,面临的就是怀孕生子,不行的话还要着急。
董氏能这样叮嘱休竹,一是出于对休竹身体的了解,而是她真的很心疼休竹的身体,其他一切在她眼里都没有休竹健健康康地活着重要。
说了一会儿话,任休桃就在董氏屋子外打望了,卫姨娘从门外进来,颇显无奈地道:“小姐一直在院子里等着呢。”
董氏便放休竹出来与姐妹们相聚,让她们说知心话儿去。而她则将碧翠、银翘、玉儿叫来问话,主要是从她们那儿了解靖南王对休竹如何。
碧翠便将这两天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董氏,包括新婚夜靖南王特地派人给休竹准备晚饭,以及认亲当天靖南王一直站在休竹身边的细节,乃至休竹去明夫人那边请安,靖南王来接休竹的所有事儿都说了。
听完了这些,卫姨娘便笑着朝董事道:“五姑爷真是难得细心的人,他如此夫人一颗心该好好放下了。”
董氏见三个丫头的摸样不想撒谎,心里略安,又叮嘱她们一些事儿,方才放她们出来。
只说休竹这边,任休月不知何时已经走了,任休桃一直拽着休竹的衣袖,就算休竹和任休莲说话,她也不松开,竟然黏休竹比任休莲还甚。任休莲就佯装吃味,道:“还说隔了肚皮就不亲,这话儿用在咱么妹身上,可一点儿用都没,”
其实,在任休桃四五岁时不小心落水,休竹救了她那次之后,她便黏休竹黏得很紧。任休莲对此并无意见,休竹如今自是不同,如果她与妹要好,瞧着妹自然也愿意与她要好了,这是任休莲很乐见的。
“我……我不光喜欢五姐,也喜欢二姐、三姐,我……”说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任休莲忙劝道:“可别哭,再哭就不好看了,被烨哥儿知道了,说不定还要笑话你呢!”
任休桃慢慢讲眼泪逼回去,抓着休竹的手哀求道:“五姐今天别回去了吧,晚上咱们一起睡。”
休竹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不知该如何回答。王府有王府的规矩,她已嫁人,有些事根本由不得她。一边的任休莲帮着休竹结尾,“如果你真心喜欢你五姐,就该站在她那边想想,你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这样不懂事。”
任休桃沮丧地垂下头,这话卫姨娘已经说过了,她只是舍不得五姐,总希望五姐还能像以前一样,在家里住着,想见的时候都能见到。
休竹瞧着她的摸样心疼不已,家姐妹个个都出嫁,习惯了有人陪伴,突然之间只剩她一个,心里不知如何寂寞。心不觉一叹,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与人之间免不了最后都会有分离的那一刻。
突然又想到任二叔家那个腼腆地任休菊来,只是……
“罢了罢了,咱们不说这个了,我听老太太说,开了年要给妹寻个师傅,以后妹就有事儿做了。”
休竹忙点头笑道:“是该学学,以前咱们一起学认字,妹还小呢。”
任休桃不服气地翘着嘴道:“可后来跟着五姐,我也认识了不少字。”
“是是是,咱们妹聪慧着呢!可先生教你还是要好好学啊,以后五姐可要考你的!”
任休桃又叹气:“以前是一起,现在只我一人,如果有人陪着多好啊——”突然,眸光一闪,笑道,“如果二叔家的那个姐姐来陪我多好!”
“怎么可能?老太太那一关就通不过。”任休莲直接打消任休桃的念头,免得她去老太太那边提,惹得老太太不高兴。
任休桃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休竹身上,拉着她的手撒娇:“五姐替我想想办法吧,那位姐姐虽然只见过一次,但是我很喜欢她,你们都不在家了,我一个人也没人陪……”
休竹不忍心一口拒绝,婶子李氏虽然不讨人喜欢,可任休菊未必就是她母亲那样的人。“可你要答应五姐,在五姐没有想到办法之前,别去老太太跟前提。”
“我知道,谢谢五姐!”
任休莲当休竹这是要稳住任休桃,当下也郑重其事地吩咐了一遍。因为她也知道,老太太不喜欢任二叔一家,非常不喜欢,并不认为休竹真的能想出什么办法来,毕竟休竹现在嫁去那样的人家,身边不知多少事儿。
这一天,休竹才真正体会出时间飞逝,一转眼便到了申时四刻,再如何不舍也必须要走了。靖南王来辞别了老太太和董氏,任家众人,老太太除外,包括任休莲夫妇、任姑妈一起将他们送到垂花门前,看着他们上了马车,又目送马车从西角门出去,最后消失在一片白茫茫……
回到王府,休竹便将娘家回礼的东西和钱妈妈一道划分了,趁着过去拜见太老夫人一道带去给东西两府。两家长辈例行过问了一下回门诸事,靖南王一一答了。彼时已是掌灯时分,拖着一身疲惫,又去给明夫人请晚安礼。
在明夫人屋里,休竹见到了一名做少妇打扮的女子,那女子发现休竹和靖南王进来,连忙回避,可又无处回避,最后只得一脸惶恐地去了一道琉璃屏风后面站着。
明夫人脸色十分尴尬难看,靖南王也很生气。休竹站在他身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浑身都透着不悦。
不就是一名少妇吗?休竹有些迷惑,只是不知这少妇是何许人?就休竹昨天认亲所了解的情况,好像王府及东西两府除了自己这位新奶奶,再有就是黄氏和赫连氏。
那匆匆一眼,休竹虽然看的不大清楚明白,但也瞧见她年纪最多不过二十三四,摸样生的俊俏标致,体型婀娜多姿,就是穿衣打扮很素净,但也素净地如清水芙蓉。
难道,她是庆禹王的小妾?如此年轻貌美的小妾?!
但明夫人和靖南王一致选择无视此少妇,所以休竹只能自己瞎想。请了安,便踩着雪一路往回走,突然休竹脑子里又冒出一个猜测——不会是靖南王屋子里的小妾吧?
突然眼前大手一挥,某人拉着休竹一把。
“瞎想什么呢?走路也能失神……”
任家五小姐·正050:换人
休竹是真的累了,成亲当天起得早,初到陌生环境的忐忑,以及这两日必须要接受的信息,铁打的身体也未必承受得住。睡在床上,练“提防”靖南王的心都没了,钻进被窝里就睡去。
靖南王站在床边,端详着小妻子晾在外面肉肉的小爪子,想了想,还是弯腰轻轻掀开被子,将她的手放进去。可他刚刚躺下,某人翻个身,整只手臂都露在外面了,嘴里还嘀咕了一句话,可惜没听清楚。
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替她掖了掖被子,然后久久盯着她的背影,她再也没有掀被子了,靖南王才闭上眼。
隔了片刻,靖南王似是喃喃自语般说道:“也难怪你觉得热,何苦穿那么多睡?我并非那强人所难之人。”
室内留着一盏灯,灯芯被烧得啪啪作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休竹睫毛动了动蹙蹙眉头,又翻了个身,更深地睡去。
靖南王扭头盯着近在咫尺的脸,禁不住喟然一叹。
早起,休竹收拾妥当,靖南王换了一身朝服进来,休竹微微怔了怔,撇撇嘴让自己承认,自己确实捡了一个长相不错的丈夫。虽不及林辉的俊美风流,可也不是那五大三粗样。
用了早饭,靖南王琢磨着道:“不必每日过去给太老夫人请安,她是清净惯了的人,至于这里的一切,就由你做主吧。”
说完,似是随意地看了钱妈妈一眼。又道:“上次提的事儿,倘或合适就叫进来。”
休竹一一应下,靖南王放下茶杯,休竹起身送他到门口,又从钱妈妈手里接过一件貂毛大氅,递给靖南王,目送他出门。
一旁服侍的碧翠和冬灵相视一笑,小姐和姑爷能这般,总算是叫那些看不起小姐的人气的撞墙去!目光轻轻扫过这对面两名丫头的神色,冬灵笑得更得意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休竹去明夫人那边请安,突然就想到了昨天晚上见到的那名少妇。不过,今天早上没见到,只有范炎和十二岁的范鸿在明夫人屋里。
两兄弟见休竹进来,忙起身作揖,对于范炎,如果抛开他神态透出了纨绔,笑容还算明朗。至于十二岁的范鸿,小小少年就是个严肃的人,颇有些像西府侯爷和其子范黎。
明夫人让休竹坐到她身边去,范炎和范鸿才坐下,范炎看一眼门外,问道:“大哥可是出门了?”
休竹点点头,明夫人便教训儿子:“你当每个人都与你一般,整日里在家,出门也是厮混?”
范炎颇为不好意思瞄了休竹一眼,讪讪笑道:“今个儿不是不出门嘛,会乖乖呆在家里,用功读书。”
提起读书明夫人好像更生气了,“尚且不及你弟弟,还有脸提读书二字?你不害臊,我都替你臊!你倒是说说,你都读了些什么书?你……”
当着休竹的面儿,毫无避讳地说了一大通训斥的话,不过场面很是温馨,似乎休竹的到来并没有影响这里的一切运作。
范炎听着有些不耐烦,站起身嚷嚷道:“罢了罢了,我现在就回屋里用功去!”说着起身,朝休竹作一揖,便挥袖大步迈出门槛。
范鸿见哥哥走了,也起身规规矩矩地作一揖,明夫人点头,眼里多了几分满意的笑:“去吧,天气冷,叫妈妈把炉子烧旺些,别冷的手打颤。”
目送范鸿离去,明夫人朝休竹一笑,颇为无奈地道:“瞧瞧这两人,一个性子张扬不受管束,一个就跟那没嘴的葫芦似地,敲一下响一声。”
休竹笑笑,将这个话题绕开,“……也不知这雪何时能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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