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战争不是黑夜

　　李真俊昨天刚刚在师部的战地医院进行了手术，比起他上次在医疗舱里渡过了漫长的四个月，这次手术显然属于小儿科了，一眨眼的功夫屁股蛋上的子弹和手臂的碎片就取出来，1小时过后伤口就自动愈合了，而他在这一小时内的手术期没闲着，他用光脑接受了短暂的心理辅导，年轻漂亮的心理女导师和他愉快的聊了1小时的天，最后告诉他：“年轻的少尉，你只是有点悲伤。”

　　李真俊回答：“任谁见到自己亲密的战友被炸的灰飞烟灭都会悲伤的。”

　　“战争和平犹如太阳和月亮，不断日夜交替，我们会等到黎明的那天的。”

　　“我也希望如此，但愿黑夜能快些渡过。”

　　他很幸运地升为少尉，一年多前他的平均成绩还是C，就算经过第二阶段学习能升到下士军官已经算很不错了，相比牺牲的花道以中士军官毕业，拿着少尉士官的抚恤金真是很亏，当年他可是A级生呢！最大的不幸在于牺牲的过于年轻，李真俊在心理咨询中尽量压抑着他的悲伤，却依旧挥散不去，甚至不得不和花道的父亲樱木中校通话，这是他作为长官的责任，需要将牺牲战士的消息告诉其每一位父母，当然古妮薇尔和高尔基帮他完成了大部分的工作，但给樱木中校的电话他想自己打，或许花道的父亲咒骂他一顿，他自己会好受许多。

　　视频接通，樱木中校刚毅的脸出现在光脑中，眼睛明显通红，不知是刚哭过，或是昨晚没睡好。

　　“我收到了邮件，感谢你的来电，听说花道最后牺牲时，你在旁边？”他语气中有些激动。

　　“抱歉，我当时来不及救他，是我的错，我能没保护好他。”李真俊低下了头抱歉道。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他是位机动步兵，机动步兵的阵亡率在战时所有兵种中牺牲率是最高的，甚至超过了80%，当他下定决心去陆军大学，我都想象有可能会有这么一天，怎么说呢，白发人送黑发人，当时还没有开始战争，但我心里老在想，或早或晚会有那么一天，他会为了更多人的生，选择自己的死。”

　　“真的很抱歉，如果当时偷袭中，我能比他行动更迅速，或许他能活下来，真的很抱歉，我是无能……呜呜……”李真俊终于忍不住痛苦起来，哭的像没妈的孩子在喊妈妈，当年他母亲去世他都没如此歇斯底里的哭泣，因为那时候他心里更多的是对虫族的恨意，恨在当时肯定大大超过了他对母亲罗雅的爱。而此时他的眼泪更多的是愧疚，当时如果是他牺牲了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少尉，能回答我的一个问题吗？不在保密范畴的。”

　　“可以的，中校。”

　　“任务顺利完成了吗？他的牺牲是有价值的么？”

　　“是的，中校，任务很顺利的完成了，他的牺牲让我们更多的战友活下来了。”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那是军人的尊严。以奉献生命为人民，那是军人的荣誉。如果有可能，我更愿意马革裹尸牺牲在战场上，那是我的尊严，也是我的荣耀，而不是有一天我病倒在床上，

　　等待死神的召唤。”樱木中校声音有些哽咽继续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李维和总司令的名言，也是我儿子花道最喜欢的一句话，人最大的幸福在于得偿所愿，他做到了他该做的，你也做到你该做的了，如果你怀念他，请继承他的荣耀，将热血洒在保护人类的战场上吧，为了地球联盟的使命。”

　　“长官，为了地球联盟的使命！”李真俊听取了樱木中校唯一的要求，他希望他能将花道的士兵军牌通过渠道运到星际联盟舰队上，作为父亲希望能在太空安葬他，哪怕他连骨灰都没有留下。

　　李真俊离开了通讯室，走了几步他听到几十间通讯室都传来隐隐约约的抽泣声。“战争不是黑夜。”他想着那位心理咨询师说的不正确，“黑夜不会带来眼泪和鲜血，战争不是黑漆漆的夜色，它是一头令人心生恐惧的猛兽。想终结它不能等待黎明的到来，需要一把剑，或是一把枪，打穿打烂它的嘴巴！让它也能感受到牺牲者家人朋友的痛苦折磨。”

　　……

　　哈德姆乘坐着装甲车赶往生物实验基地，他的头侧靠在纳米级钢化玻璃愣愣地看着外面贫瘠的土地在他眼前纷纷倒走，慢性白血病折磨了他好几十年，其实在高辐射区的圣城不得病的人才是真正有毛病的人，许多居民都会偷摸地选择在私人诊所里借助医疗舱治愈核辐射下的疾病，纵使这种行为是违反圣城“远离科技，回归自然”的主张，依旧有圣城不少居民选得病后依赖医疗科学，而不是向天祈祷。

　　哈德姆不一次止听他大儿子扎东在他耳边念叨，要处罚这些背叛信仰的患病者，或者干脆把医疗舱和医疗包偷运的线路给彻底断掉。哈德姆每当听到这些话，都轻轻的摇动他那消瘦的脑袋：“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力，无论他用什么方法获得的，纵使他背叛了信仰，这却是人的本性，本性的名字叫活着！”

　　而哈德姆自己则拒绝一切科技医疗，在21世纪视为只能保守治疗的慢性白血病在如今的先进医疗科技下只需要在医疗舱里移植些干细胞就足够了，手术时间也并不比上一次厕所要长多少，但哈德姆有他的信仰，从他少年时成为圣光之神的仆人那天起，他就从未曾背离过，他读了很多书，经历了三次阶段性学习，他在哲学、艺术、神学、自然科学都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然后科学并没有让他背离自己的信仰，他相信人类所取得成就只不过是圣光之神愿意让人类了解的，而不愿意让人类知道的秘密，人永远不可能知晓。

　　他的白血病本来在不服用任何药剂和手术的情况下，只能维持一年不到的时间，让圣城居民万分惊讶的事情，哈德姆顽强的活了下来，并且带着一身的病痛又活了三十年，直到圣城被第二集团白鸽准将攻陷，他依旧安然无恙的活着。三十年中不断有人在患上了可怕的疾病后没日没夜的跟神虔诚的祈祷，而没有依赖现代药物和手术，大多数情况是神迹没有显灵，他们死在了不甘之中。

　　有件事哈德姆永远不会知道，他之所以能对抗病魔，并非是神的眷顾，是他大儿子扎东离不开他的权力，扎东吩咐佣人每天在哈德姆的食物中夹杂适量的药剂来抵挡病魔，只要这种药不断掉的话，以哈德姆的身体状况能活到至少150岁。那位忠诚的佣人一直遵守着扎东的吩咐，直到前天下午他拿起枪想抵抗17军的到来，一束蓝光带着他和有关药剂的秘密一起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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