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 黑山传说

　　肥龙当然不会什么巫术，而是所有现代人都知晓的凸透镜原理。

　　当他把昏迷不醒的那颜顿都石扛回来，吩咐手下给他拔去盔铠甲胄、绳捆索绑丢在地上的时候，重型弯刀的闪光刺得肥龙睁不开眼。

　　“擦得再亮也白搭，刀是用来砍人的，又不是小姑娘用来照镜子的，哼，擦这么亮倒也好，用太阳反光照对面的女生宿舍玩儿……”肥龙自言自语着，一句荤段子玩笑倒是提醒了他。

　　他上大学的时候，正赶上高校疯狂扩招，他所在的那所艺术院校，为了多招几个学生，竟然把几个老旧的破教学楼和办公楼临时改成了学生寝室，而且男女生寝室楼是隔路相望。

　　拿小镜片利用光的折射和反射来骚扰对面的女生寝室楼，就成了他们这帮臭男生的日常任务。

　　后来，几经举报，校方高度重视，抓了一大批涉事男生，严厉打击了坏分子的嚣张气焰。但是，始作俑者肥龙同志，却多次躲过校方追捕。

　　多次成为漏网之鱼的肥龙，非但没有被正义的力量所震慑、臣服，反而越挫越勇，十分享受这种刺激和成就感。

　　肥龙是有自己成功的诀窍的。他的秘诀就是“间接攻击”，利用二次、三次甚至多次反射，用复杂的路径隐蔽自己。有时候，甚至会不惜出卖其他男生寝室，利用他们打开的窗户进行二次折射。

　　那时候，他就经常给室友们开玩笑，说如果给阿基米德一个支点，他能撬动整个地球；给肥龙一个大凸透镜，他能燃烧整个女生寝室楼。

　　同寝室的几个理工科高材生还给他计算了这个凸透镜的体积，然后根据其有可能使用的材质来推算这个凸透镜的重量，最终得出的结果是——扯淡。

　　现在，引燃女生寝室楼的疯狂想法和儿时用放大镜灼死蚂蚁的记忆，一下涌上心头，“何不用这些冰块儿造一面凸透镜，吓唬吓唬这帮蛮夷呢？”

　　之后，就有了那颜顿都石看见的那一幕：肥龙盘腿抱膝，身边环绕着几片冰片，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就平地生出了一团火。

　　在那颜顿都石看来，那些冰片就是做法事的法器，肥龙就是一个萨满巫师。只不过他的法术还不足以让整个城堡燃烧，而仅仅是让一团枯草燃烧，他还只是个见习法师。

　　那颜顿都石还不知道的是，肥龙的棉裤里还塞了一团厚厚的羊毛毡，看上去是屁股坐在冰凉的冻土上，实际是坐在沙发上。

　　肥龙肉大身沉，裤裆里塞几团羊毛毡是不易被发觉的。

　　对于凸透镜的秘密，肥龙选择了保密，并且有意故弄玄虚，让敌人和部下都以为自己会巫术，从而震慑敌军，同时给自己人吃颗定心丸。

　　以雪化水，以水为冰，聚冰筑城，还能平地生火……肥龙的三百部下对自己的主将是半人半神深信不疑，也更加坚定了必胜的信念。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塞加可汗收到那颜顿都石的求援信，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想起了父辈们的传说——黑山领主。

　　传说在库吉特人刚刚进入到这片大陆的时候，正值大帝国濒临崩溃瓦解，对边疆地区的统治逐渐衰弱。而愈演愈烈的内乱和外族入侵，使这个年迈的古老帝国疲惫不堪。

　　为了支撑庞大的战争消耗，大帝国的统治者不得不采取增加税收、强征兵役的政策，特别是对游牧地区的压榨，也达到了历史峰值，中部大平原的农民和草原上的牧民，同样不堪重负。

　　在这种环境下，库吉特早期的部落首领们，在茫茫的草原腹地举行秘密集会，他们歃血为盟，发誓要团结一致，对抗大帝国的剥削和压榨，并用武力来捍卫自己的权益。

　　很快，星星之火就成燎原之势。他们驱逐了大帝国委派的官员和贵族，拒绝向大帝国履行进贡等藩属义务。

　　在大帝国看来，这是边疆游牧民的集体暴动，是对帝国权威的公然挑衅，是趁火打劫的卑劣行径，是大帝国绝对不能容忍的。

　　大帝国的末代帝王于是征召了最后一批骑士，集结起了最后一批精锐武装，南下平叛。

　　在这批骑士中，已经混杂了不少“平民骑士”，就像艾雷恩和法提斯他们说的一样，在帝国昌盛的时期，只有贵族出身的子弟才有权当“骑士”，也只有贵族们可以武装起骑士。但是随着战争的不断消耗，贵族们减员严重。为了保住风雨飘摇的大帝国，只能破格提拔了一批忠勇的士兵当骑士。

　　而这些大帝国最后的精锐中，很多都是没有实战经验的新兵蛋子，仅仅经过了极为简单的训练，刚刚学会如何使用弩箭和刀矛。

　　弩，是最佳的平民武器，几乎不用进行任何训练，只要胳膊有力量，能弯腰拉开弩弦就可以。

　　如老兵班达克所说，之前大帝国的远程兵种也是以弓箭为主，然而弓箭手的训练周期长，迫不得已，才用弩作为了远程兵种的制式装备。

　　这批远征军的主力，就是几百名全副武装的重骑兵，还有一千多弩手以及手持长矛、筝形盾的步卒。

　　大帝国的统治者认为，草原上的游牧民部落，只是误判了时局，认为大帝国是大厦将倾，故而是破鼓万人捶，想趁机摆脱大帝国的统治，而不是真正的想要“独立”——就像罗多克人那样。

　　所以，大帝国必须巨石拍卵，以泰山压顶之势，震慑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游牧民。让游牧民知道，大帝国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便再虚弱，也可以轻轻松松派来数千精锐之师。

　　故而大帝国不惜打肿脸充胖子，倾尽全国之力，尽发全国之兵，吓唬吓唬库吉特人。

　　临出发前，大帝国末代皇帝向大军做了极为鼓舞人心的言讲，他说道：“我亲爱的孩子们，这不是去打仗，只是一次武装游行。当你们的铁蹄踏进南部草原的那一刻，当游牧民发现你们的队伍首尾相连、一眼望不到头，当他们发现你们射出的箭矢足以遮蔽正午的太阳、你们的骑兵远远多于他们毕生见过的牛羊的时候……他们就会跪在地上，献出作乱的始作俑者……孩子们，我在家乡期待你们胜利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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