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零章 死耗
叶信很清楚勾心斗角只是下策,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拳头,既然展开韬没有立即反击,他便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上,整整七、八天,足不出户、夜不安寝,颇有闭死关的架势。
其实所谓修炼,就是汲取外界的元气,并把汲取的元气融入元脉与元府之中,以培养自己的实力。
淬炼己身有文火与武火之分,取阴阳相济之道,武火是指尽全力汲取元气,文火是指要平心静气的休养,让汲取的元力真正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天赋上的差距在这个时候就昭显出来了,因为修士的元脉和元府尚不够坚韧,当汲取来的元气达到饱和状态时,多余的元气便会在休养中慢慢逸散出去,天生根骨极佳的修士,总能超越自身的极限,多保留一部分元气,一次修炼还没什么,几十次、几百次修炼累积下来,境界便会被逐渐拉大。
而叶信与所有的修士都不同,他有神能守护元府,有星皇传承加持元脉,所能承受的极限远超过其他修士,代表着他有更高的效率、更快的进境。
到了与曹玉义约定好的日子,叶信才离开静室,早早便打发方守逸去城外去接曹玉义,而他则在中堂安静的等待。
片刻,叶信发觉清瞳的眼神有些不对,不时偷瞥着自己,他开口问道:“怎么了?”
“主上,你这次闭关修炼,是不是感觉与以往有些不一样?”清瞳问道。
“这是我感觉最充实的一次。”叶信说道:“浮城气象非凡,天地元气之磅礴浩瀚,远非其他宗门可以相比,清瞳,你也要努力些了,不要辜负这次机会。”
“我一直没有偷懒呀。”清瞳说道,随后她顿了顿:“主上,你真的没感觉到不一样么?”
“嗯?到底怎么了?”叶信狐疑的问道。
“你身上好像在发光。”清瞳说道:“一种非常奇怪的光。”
叶信伸出双手,仔细观察着,什么都没看到,他又拿过镜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还是毫无发现:“什么都没有啊。”不止看不到自己有什么变化,他释放出神念,神念亦是没有发现异常。
“主上,我是蛇妖入道。”清瞳说道:“当初淬炼肉身时,我被困在深井内,在黑暗煎熬了十几年,出来之后,我对天光非常敏感,稍微有一丁点变化,我都能感应得到。”
叶信刚想说话,方守逸脸色铁青的跑进来:“护法,坏事了、坏事了……”
“什么事?”叶信一愣。
“老护法被人害死了!”方守逸叫道。
“你说什么?”叶信大吃一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方守逸便把思乡城传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转告给叶信,按照叶信和曹玉义几天前的约定,今天曹玉义会大张旗鼓返回浮城,叶信暗示过曹玉义,现在他最需要的是曹玉义鲜明的表达出自己的态度,如此才能迅速分化聚集在展开韬身边的修士,把被动化为主动,曹玉义犹豫良久,最后还是同意了叶信的要求。
就在昨夜,曹玉义摆开宴席,宴请一些老朋友,据说他在席间显得意气风发,滔滔不绝,讲了很久,到了今天清晨,那些老朋友聚集在一起,准备为曹玉义践行,却迟迟不见曹玉义露面,后来干脆走进曹玉义的居室,发现曹玉义已气绝多时了。
曹玉义毕竟是太清宗外门的前护法,地位很高,思乡城的修士一边检验曹玉义的尸体,一边派人来禀报太清宗,而方守逸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立即返回来了。
知道了前因后果,叶信久久无法做声,他突然发现,自己被太清宗表面上的祥和气息蒙蔽了。
不错,太清宗的行事风格确实很柔和,比很多宗门强得多,让他叶信来评判,太清宗是名副其实的正派,但,光与暗向来是并存的,世间绝对找不到没有黑暗的地方。
“玄知太上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么?”叶信低声问道。
“肯定知道了。”方守逸脸色很悲痛:“否则也不会敲响太清法钟。”
叶信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他对太清宗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这是他的劣势,也是展开韬的优势,而这种优劣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逆转,纵使他付出再多努力亦是枉然。
叶信一定要把曹玉义请回来,也是因为这方面的考虑,希望有一个老资格为他引路,让他可以在最短时间内熟悉环境。
“太清法钟是怎么回事?”叶信问道。
“太清法钟归玄戒太上掌控,只有遇到了影响到太清宗气运的大事,太清法钟才会被敲响。”方守逸说道:“现在,其他几位太上应该都已经出关了,聚在一起商议这件事情。”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已经轮不到我们操心了?”叶信露出苦笑。
“对了,护法,现在……”方守逸顿了顿:“那北山列梦也会出关的,我们的麻烦恐怕不小。”
要知道当初的北山列梦正是曹玉义邀请进来的,有曹玉义在,碍于几分情面,北山列梦行事不会太过分,现在曹玉义已死,那么北山列梦就不会有什么顾忌了。
其实方守逸心中有秘密,没有告诉叶信,叶信走出小院,让他进去拜望时,曹玉义对他说了一些很重要的话。
曹玉义说,叶护法此人心性阴沉,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告诉他以后一定要保持忠诚,否则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
曹玉义还很感叹,说他让叶信拿出能力证明,谁知叶信转而算计他,极力邀请他尽早返回浮城,根本就是想利用他与北山列梦的关系,去牵制北山列梦,以争取时间,他没有拆穿叶信的用意,因为叶信能想出这种计划,已经是一种智慧的表现了,他相信叶信将来必有大前途。
知道了这些秘密,方守逸已经不再担心北山列梦了,谁知曹玉义突然被害身亡,让他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慌感。
“既然已不用我们操心,那就安静的等吧。”叶信的眼神闪烁不定:“是骡子是马,最后终归要拉出来遛一遛的。”
一天的时间转眼即过,到了夜间,月上枝头,太清玄知的身影出现了,他缓步走进了护法府的中堂。
“见过太上。”叶信站起身。
太清玄知沉默了片刻:“曹玉义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了。”叶信说道:“还请太上节哀。”
“我已经去看过了,玉义身上并没有伤痕,是身体过于衰败,虚弱而死。”太清玄知缓缓说道:“可我明白,他是被人害死的,叶护法,你认为凶手是谁?”
“展开韬。”叶信一字一句的说道。
“在太清法钟下,我们太清七子聚在一起,商议了很久。”太清玄知说道:“你来猜一猜,玄山、玄明他们几个,认为谁是凶手?”
“是我。”叶信笑了笑。
“哦?”太清玄知眉头一抖:“他们的理由是什么?”
“展开韬的资格比我老,又在太清宗效力多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如果我叶信想掌控外门,必须要除掉展开韬,但……这是千难万难的。”叶信说道:“最好的方法,也是最快的方法,就是惹得太上震怒了,所以我故意去亲近玉义前辈,巧舌如簧,求得玉义前辈应允,返回宗门助我叶信一臂之力,然后我又在暗中害死玉义前辈,那么我宗上下都会认为是展开韬下了毒手,如此不费吹灰之力,便去除一大劲敌,用不了多久,整个外门都将在我叶信的掌控之中了。“
“玉义前辈的死因,应该在这两三天就出来了,而且是在右护法府中被人找出来的,既然我在陷害展开韬,自然要做得周全。而这个死因,也肯定与我左护法府有隐秘的联系,可能再过几天,死因与我左护法府的联系也将被一个聪明人发现。”
太清玄知死死的盯着叶信,第一次看到叶信时,他发现叶信隐隐有人皇之气,所以不惜抛出护法之位去引诱叶信,希望叶信能成为太清宗的一大助力,而第一次与叶信深谈,他发现叶信就是个妖孽,思虑之缜密敏锐,甚至让他有一种坐立不安的感受,叶信当初对展开韬的所有预先判断,几乎都猜对了。
今天是第二次深谈,他发现用‘妖孽;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叶信,叶信刚才所说的,正是在太清法钟下发生的场景。
“你猜我信不信?”太清玄知说道。
“太上是不信的,否则也不会来这里找我。”叶信说道。
“我为什么不信?”太清玄知追问道。
“这个……”叶信被问住了。
“还好……还好还好……你也有猜不出来的时候。”太清玄知叹了口气:“这是玉义给我的信,你自己看吧。”说完,太清玄知把一封信放在了桌子上。
叶信拿起信,慢慢看了起来,曹玉义在信中对叶信极尽美誉,这让叶信稍微有些惊讶,在他看来,双方只是一笔交易,他可以靠着曹玉义的资历慢慢瓦解展开韬的势力,而曹玉义也可以靠着他叶信光明正大而又名正言顺的重新走进护法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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