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闲话

　　却说贾瑜回到自己小院之时，正瞧见好几个小厮仆役在院里进进出出。

　　贾瑜的院落坐落在荣国府东小院的旁边，是新修建的，东小院是贾政与王夫人等妻妾所居之地，至于贾宝玉这个贾家老祖宗的心尖儿肉则是住在贾母居处的碧纱厨中。

　　“你们在干什么？”贾瑜示意向贵拦下一名仆役，问道。

　　“回瑜少爷的话，是焦老太爷叫我们抗一些沙袋到您的院子里，他还叫了木工与泥瓦匠在小院里铺设木桩。”那名灰衣仆役点头哈腰道。

　　由于贾瑜早已给荣国府的下人说过拜了焦大为师，所以焦大才指挥得动这群惫懒货。

　　贾瑜心中一动，跑到院中，他一眼便看见满脸刚硬络腮胡的焦老太爷手里抱了一个大酒坛对下人呼来喝去地大声吆喝着。

　　“少爷，你回来的正好，你看看，焦大可是不敢有半点藏私，一定会把军中的练兵之法悉数用在少爷身上的！”说完之后，焦大将酒坛靠近嘴边，灌了一大口，他发出舒爽的叫声：“啊！好酒！”

　　贾瑜一看院落中堆着的二三十包比自己短不了多少的大沙袋，还有热火朝天往地里打着木桩的匠人，不禁心里一颤，自己真是练武的料吗？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何况想要保住贾家的爵位扭转当今的看法，除了在边疆取得战功以外也是别无他法，因为贾家的爵位仅世袭非罔替，与同龄人相比稍显瘦弱的贾瑜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少爷，现在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去给老爷夫人问安了。”金钏走到贾瑜身后，提醒道。

　　“好，金钏。贾芸，向贵，你们去琏二嫂子那里报备一下，就说我打算留你们在身边做个长随。”贾瑜知道晨昏定省在古时是大事，自己要是螳臂当车不去的话，说不得会讨得他此世老子贾政的一顿好打。

　　“是！是！多谢少爷的赏识！”贾芸与向贵喜形于色地回答道，他们今日东奔西跑了近半日，为的不正是这个吗！

　　因为贾政与王夫人的住处就在自己小院的南面，贾瑜与九岁小丫头金钏直接步行了过去。

　　到了东廊三间小正房内，正面炕上横设一张炕桌，桌上磊着书籍茶具，靠东壁面西设着半旧的青缎靠背引枕，挨炕一溜三张椅子上也搭着半旧弹墨椅袱。

　　王夫人此时坐在西边下首，靠在半旧的青缎靠背坐褥上，她见贾瑜来了，便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贾瑜坐到她的身边来。

　　贾瑜过去之后看见正坐于东面的一位徇徇如儒生的中年人，他头戴一顶佩玉员外帽，面容谦和，上唇的胡须从两角延伸垂落，下巴同样蓄起了一绺长长的胡须，这些胡须很柔软，隐隐还有淡淡光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温厚的同时又不失端方正直。

　　“刚刚才从昏迷中醒过来，这一天又到哪里胡玩去了？”中年人轻瞪了一眼贾瑜，不过目光中却满是关切之色。

　　贾瑜心中猜定这人便是自己的老子贾政，他有些拗口但却十分自然地恭敬回答道：“爹爹，瑜儿今天拜了两个老师，还望爹爹应允。”

　　贾瑜心中有些无奈，让他装一个小屁孩说话是真心的有些羞人啊！

　　“拜师？你拜何人为师？”贾政为这往日比二儿子让人也省不了多少心的嫡老三今日竟然变得这般乖巧感到诧异。

　　“爹爹，一个是大祖太爷府上的焦大，一个是珠大嫂子的父亲。”贾瑜继续奶声奶气道。

　　“你拜李兄为师我倒可以理解，毕竟他是名满天下的大儒之一，我对他的学问也是倾佩不已的，只是你为何要拜那焦大为师？”听贾政的话，已然是同意了贾瑜拜李守忠为老师，不过对于焦大却感到十分不解。

　　“爹爹，孩儿听说那焦大是有名的忠仆，曾经在战场上数次救过大祖太爷的性命，孩儿想跟他习武，将来好保护爹爹和娘亲！”贾瑜解释道。

　　听到这话，大受感触的贾政还没来得及说话，王夫人便一把将贾瑜搂在了怀里，眼睛微红道：“瑜儿，你可知那习武有多苦吗？你是金贵的大少爷，怎么能去吃那种苦！娘不许你习武！”

　　尽管王夫人心中亦是感动不已，却心疼自家三儿子从小就病殃殃的身子，为此她还目光严厉地瞪了一眼站在炕边的小丫头金钏，金钏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娘亲，我贾家本就是武勋爵位，孩儿也想像祖太爷那样驰骋沙场，马上封侯，拼出一番不世功业！”贾瑜用小脸儿挨了挨自家娘亲的手，一脸认真地说道。

　　“瑜儿！你怎么不听娘的话呢！”王夫人情急地说道。

　　“算了，夫人，你还记得宝玉与瑜儿刚满月时的抓阄吗？宝玉抓的全是些脂粉钗环，不说也罢，但是瑜儿却抓了一块玉印，可见将来是掌权之人，不若让他试上一试，等到吃不下苦他自会放弃的。”贾政对自己的三儿子变得如此上进感到老怀甚慰，他从自己腰带处解下一块精致的玉佩拴在了贾瑜的身上。

　　“老爷！”王夫人不满地看了一眼贾政，却又不敢多言，这些年由于那个年轻貌美，身姿妖娆的赵姨娘的缘故她与贾政的夫妻情分日益淡薄，相敬如宾，如今就指着两个宝贝儿子过日子了。

　　“此事我已决定，夫人不必再言，稍后用膳之时我自会禀告给老祖宗的，我贾家终于又出了一个肯上进的嫡子，也该让她老人家高兴一下！”贾政摆手，从炕上下来，整了整自己的衣物帽子，便向着屋外行去。

　　王夫人全身泄气般地一软，凝视着怀中的贾瑜，问道：“瑜儿，你怎么不听娘的话？啊？”

　　虽是同样的话语，但是这一次王夫人的语气却十分的低沉，贾瑜在其中感受到了一股悲伤之意。

　　“娘，您不要难过，孩儿长大以后一定会让娘亲享尽万福，不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的！”贾瑜用小小的手臂将王夫人圈抱住，将小脸挨着王夫人的脸，声音稚嫩地说道。

　　贾瑜心中明白原著中的王夫人在贾珠死后便将贾宝玉当成了唯一的命根子，如今对自己这个三儿子亦是如此，这是一个封建时代不幸的女人，他能深深地感受到王夫人对自己的那份深沉的母爱。

　　“答应娘！要是坚持不住就一定要告诉娘亲啊！”王夫人的眼中蕴含着泪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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