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日拜两师（中）
“瑜少爷，小人赖升，您来宁国府有什么事吗？”那人一边打恭一边低眉顺眼地询问道。
“赖升，本少爷想到府上去见一见那位焦大焦老太爷。”贾瑜不咸不淡地答道。
“他？难道那老东西惹到瑜少爷您了吗？要不要小人叫上几个奴才把那老不死的绑了给瑜少爷您出气！”赖升面色一厉，他本是宁国府的管事，对于府上这位嗜酒如命，一喝醉酒就胡乱骂人的老仆可是深恶痛绝的，只因那老东西不仅将府上一些不堪入目的事情骂出了口，还曾破口大骂自己欺软怕硬，是个没良心的王八羔子！
但是，由于以往的功劳情分，宁府的主子们都对他另眼相看，不大难为他，所以赖升也不好将他撵出府去，只得将一些脏活累活交由已然年迈的老仆去做。
宁国府的那些不孝子孙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知感恩图报，全不念及当年的恩情，任由赖升使坏。
“不必了，赖管事，还请你带本少爷去那焦老太爷的住处便好。”贾瑜看见那两名买酒的小厮已经各抱一坛泥封的黑红酒坛回来了，他对这名低声下气的宁国府大管事并没有什么好感，他哥哥赖大是荣国府的大管事，母亲赖嬷嬷更是贾老太君身边的老仆，私底下还被下人称为“小老封君”，可见这一家贾府的家生子在贾家是有多么的荣耀显赫！
不过贾瑜心里可是知道这一家子就是一群背主的奴才，在贾家倾覆之际他们可没少拿好处，而后更是将贾府推进深渊，自己日后迟早是会料理了他们的！贾瑜目光一寒，避开了这赖老二赖升的目光。
赖升见贾瑜对自己不冷不热的，依然热情不减地陪着笑脸，说道：“好好好，瑜少爷请跟小人来。”
说完以后，赖升转身缓缓从西角门走入宁国府，那两名小厮赶紧推着翠幄青油车跟了上去。
又是一阵东拐西绕之后，贾瑜有些感慨这些富贵人家住在这么大的府邸之中每日出个门怕是都要走上许久。
正当贾瑜感慨之际，耳中便听见那赖升的话语声，“瑜少爷，到了！”
贾瑜被先下车的金钏扶着慢慢地走下青油车，心中感到汗颜，当他转头一看眼前之景，发现这是一座单独的茅草房。
茅草房的四周被一圈破旧的篱笆围了起来，但是那些篱笆东倒西歪的，有的甚至直接倒在了地上。
院落中传来劈柴的声音，隐隐还飘出一股粪臭味。
“少爷，这里好臭啊！”金钏看着眼前的院落皱了皱琼鼻。
“瑜少爷，这老不死的喝醉以后就爱喝骂他人，没人愿意与他一同居住，所以小人便把他单独安置了出来。”赖升扇了扇鼻子，谄笑说道。
走进院落中，贾瑜微微皱起细小的眉头，他只知道焦大在宁国府里不受待见，日子难过，没想到居住之地竟这般简陋不堪，住在茅草屋也就算了，那屋顶的草垛竟然还有几个大洞，这让一个七十余岁的老人在大冬天里怎么能够过得下来？
“赖管事，本少爷想向你讨这焦老太爷的身契，不知你答不答应？”贾瑜看着那名须发皆白，满脸刚硬络腮胡的老人正在一斧一斧地劈着柴火，目光闪烁道。
“这，瑜少爷，不是小人不想给您他的身契，而是这老不死的是国公爷的亲兵，资历太老，谁也不敢把他撵出府去啊！”赖升一脸为难之状。
“赖升！你要知道你只是一个下人的身份！本少爷不是在和你谈条件，而仅仅是在吩咐你！况且荣宁本一家，焦老太爷到了我荣国府也依然是我贾家之人！”贾瑜蓦然盯住这名形容周正，但目中隐有鼠气的宁国府大管事，高声喝斥道。
赖升心里一跳，没想到这位瑜少爷说发火就发火，他被贾瑜那与年龄不符的深幽目光盯得全身不自在。
“瑜，瑜，瑜少爷，真不是小人故意搪塞少爷您，此事小人确确实实是不敢做主啊！”赖升赶忙陪着笑脸，解释道。
贾瑜也知道这焦老太爷虽然被宁国府的众人嫌弃，但是还真没人敢把他给撵了，现在自己若不使一点手段先斩后奏，恐怕到时更没辙了。
“你们两个，把他给我绑起来！今天少爷教教你们怎么杀人！”六岁的男童拧起脸想凶狠一点，但是却凶狠不起来。
“瑜少爷，息怒啊！你们两个狗奴才，你们敢！”赖升看见那两名小厮果真朝着自己撸袖走了过来。
毕竟一个是荣国府根正苗红的嫡少爷，一个仅仅是一名家生子，杀了也白杀，这两名小厮还想讨得贾瑜的欢心，一直留在他身边呢，只是没想到这位爷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呐！
赖升缓慢地后退着，却慌不择路地撞到了门槛，被两名小厮一个箭步冲至身边给按住了。
贾瑜慢慢走到赖升身前，蹲在地上俯视着这名在地上兀自挣扎却毫无用处的赖大管事。
“赖升，你想清楚了吗？是命重要还是被责罚一顿来得轻？说不定我的那些哥哥长辈们根本就不会过问此事呢？”贾瑜捡起地上一块尖利的石子缓缓划过赖升的脖子，轻轻往里戳着。
赖升感受到石子上的冰凉感，又看见贾瑜幽幽的目光，他浑身颤抖，慌忙求饶道：“瑜少爷！瑜少爷！饶命！饶命！我给你焦大的身契！”
贾瑜嘴角一翘，拍了拍赖升的侧脸，淡淡道：“这不就好了吗？非要逼瑜和你闹得这么不愉快，你们两个快把赖管事扶起来。”后半句是对两名小厮说的。
看见起身后不断拍打衣服的赖升，贾瑜提醒一声：“赖管事，你可以去拿身契了，瑜便在这里等你，我想赖管事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该如何做！”
赖升回想起方才那一幕，可不敢将眼前之人当做幼童糊弄，他急忙打恭作揖，笑容满面，然后得了贾瑜的点头之后才快速离去。
“焦老太爷！刚才的事您都看到了吧！瑜想请你到荣国府里享福，不知您意下如何？”
须发洁白的络腮老人放下手中的斧头，说道：“嘿嘿！小娃娃，你想叫你焦老太爷做什么事？说吧！”人活久了，眉毛都是空的，老太爷很清楚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请焦老太爷教瑜习武！”贾瑜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你可找错人了！焦老太爷只会军中的练兵之法！”焦大的嗓门是真心的大，怪不得原著中只是骂了别人几句就让人往嘴里塞粪。
贾瑜心中一怔，仍然恭敬地大声说道：“那便请焦老太爷教我兵卒是如何操练的！”
老人哈哈一笑，问道：“练兵可是很苦的！若是不能持之以恒立即便会前功尽弃！小娃娃，你怕不怕？”
“瑜，吃得下苦！”贾瑜目光坚定，这一世他要搏出一个朗朗乾坤，开出一个盛世太平！
“小娃娃，你习武为何？”焦老太爷用略显浑浊的眼睛凝视着眼前的六岁男童，方才贾瑜教训赖二的那一幕他看得分明，此子不凡！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当然，更重要的是重振我贾家的门楣！”
“好！好啊！荣国有后，荣国有后！宁国也就不会衰败的！”说完这句话以后，须发皆白的老人有些状若癫狂地哈哈大笑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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