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讨厌自己
杜雷毫不留情面的揭露出了少女的短处，这看起来似乎很不近人情，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通常情况下人们都会避免提起这样的话题，要给对方留足颜面，尤其是当对象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的时候。
但杜雷并没有这样做，这不是因为他和兰斯待久了，变得和兰斯一样直来直去，而是因为他只想清静一点，他认为用这种方式单刀直入，会让她知难而退，不再来打扰他，他也没闲工夫听什么书有生命的话。
然而事实证明固执的人不止他一个，从来没有被人当面戳中伤心处的少女眼神在经历了茫然，畏惧，闪避的转变以后，最终变成了坚定，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出来，她是下达了某个重要的决定了。
“朋友难道还要用歧视的眼光去看待吗？”少女面对杜雷明显带有刁难意味的话，严厉的反击。
“歧视的眼光？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杜雷当即对此进行辩驳，他也是天天都泡在书堆里的人，逻辑清晰，反观眼前的少女，她话很少，而且情绪明显有些激动，在杜雷看来跟她根本就没什么可谈的。
“虽然你没有说具体的话出来，但你就是这样表现的。”少女说得很肯定。
“我的表现？那你倒是跟我说说，我是怎么歧视我的朋友，又做出怎样丧心病狂的表现了？”杜雷只当她完全是在找茬，而且还是完全站不住脚的论断，这让他感到有些荒唐可笑。
在他看来根本要不了三言两语，就足以说得她自惭形秽，然而少女接下来才说一句话就让他愣住了。
“世间的万物都是有生命的，都是可以当作朋友的，你真诚的对待他们，他们也会真诚的回报你，你当他们是朋友，陪他们说，陪他们笑，分享着他们的秘密，他们的喜悦，他们的痛苦……”
“你不当他们是朋友，甚至根本就不把他们当成是有生命的存在，只把他们当成是工作，无止无休的对他们进行索取，掠夺，这让他们感到痛苦，感到绝望，他们在悲鸣，你却对此视而不见……”
“那么他们回报你的将是什么？将是愤怒，是咆哮，是歇里斯底的呐喊，你无法从他们身上得到你想要的，因为连最基本的尊重和怜悯都没有，这种做法，实在是……太过分了！”
少女并不擅长言辞，实际上她跟男生说话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但凡有人跟她说话，她都说躲得远远的，即便是在女生群体中间，她也总是被忽视的那个，偶尔她也想让自己变得主动一点坦率一点。
她也曾经尝试过跟别人去交朋友，袒露自己的心扉，但回应她的是嘲笑，是讽刺，是无法理解的惊讶，这让她越来越不合群，但她并不孤单，因为她发现即便是这样微不足道的她，也是能找到闪光点的。
她也是有朋友的！藏身在图书馆当中她每天都跟她的朋友一起聊天，一起游戏，这让她怡然自得，她非常享受这样的生活，但偏偏有人在伤害着她的朋友，就是此刻站在她对立面的这个少年。
他自以为自己专注，认真，能够从书中获取到他想要的东西，可是他这种做法大错特错了，听到了自己朋友的悲鸣，不忍心看到它们受折磨的少女终于挺身而出，她朝着杜雷说出了这辈子说过最多的话。
倘若是她的同学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很惊讶的，因为平时一向柔柔弱弱的文学少女，居然会有如此强势的一面，就她的气势来说，如果不清楚情况的，恐怕还会认为杜雷做出了何等丧心病狂的事才惹怒她。
“万物都是有生命的，书是有生命的，树是有生命的，而元素……也是有生命的，我怎么忽略了这一点？”杜雷原本并没有在意少女说的话，因为在他看来这家伙分明是来找茬的，她的话肯定毫无营养。
但听到“生命”的关键词以后，他连日来由于看书，试图从浩瀚书海中寻找到答案，导致脑子如同一条干涸河流的糟糕状况，突然间如同有一条河流涌了进来，那甘洌清新的感觉沁人心脾。
随着河流的徜徉，干枯的河床练成一片，所有困惑着他的东西一下子都豁然开朗了！
“糟糕，刚才只顾着自己逞一时之快，似乎说了很多过分的话……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去道歉？可是道歉这种事情真的有用吗？我究竟该怎么办才好？”文学少女刚才说的时候倒是慷慨激昂的。
但话说出口以后她就开始后悔了，尤其是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她忐忑不安的看向杜雷，平时她总是绷着张脸，看起来很严肃，很难接近的样子，实际上这都是因为她过度紧张导致的，她希望和别人交流，却不知道如何交流，不知道怎样开始，怎样维护。
这就导致她总是把好端端的局面搞得一团糟糕，她讨厌自己这种优柔寡断的性格，好多次都想改，但每次改都以失败告终，如今杜雷眉头越皱越紧，她只当杜雷是生气了，这让她的愧疚感越来越多。
“我总算知道我失败的症结在哪里了，这位同学，非常感谢，你消除了一个困扰我的大问题！”杜雷仔细思索片刻以后，确认自己的确是找到了通往成功的那把钥匙，这让他欣喜若狂。
激动之下他冲上前去握住了少女的手，情绪非常激动。
“唉？那个……什么症结？什么大问题？你在说什么呢？”文学少女完全是一头雾水，她原本以为杜雷会劈头盖脸痛骂她一顿，她也做好了挨骂的打算的，毕竟在她看来也是她自己不对在先。
可是杜雷所作出的反应和她想象中的糟糕局面完全相反，而且刚才还一副苦大仇深表情的杜雷，一下子就变得兴高采烈，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中邪了还是怎么的。
“我现在就要再去试一次，我相信这次绝对会成功的！”杜雷没有跟她解释，因为此时他满脑子想的就是如何完成他的炼金术，找到关键钥匙的他再次向文学少女表达谢意以后，朝着大门口跑了出去。
“他究竟是怎么了，总感觉不太正常……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文学少女目送杜雷离开，她开始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类似的事情她已经做了很多次了，可每次她都发现自己毫无进步。
“那个……”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已经离开的杜雷忽然间去而复返。
“唉？什么？”文学少女被他这种神出鬼没的举动给吓了一跳。
“我现在有事得先走了，剩下的烦请你收拾一下，还有，替我给你的朋友道个歉，这段日子以来都是我在瞎折腾，不过你放心，我会亲自跟它们道歉的，不会太久！”杜雷说完之后再次离开。
这次文学少女一直走到大门口，确认杜雷真的走远，不会突然又来个回马枪，这才松了口气。
“他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只要他没生气就好，真怕给别人添麻烦……”少女回到杜雷原先的位置开始收拾地上的书籍。
“不行，以后绝对不可以这样了，不可以给别人添麻烦，呜呜呜，好讨厌这样的自己啊……”文学少女抱着自己的脑袋非常自责，但一不留神间她就撞到了书架上。
月光透过窗户斜斜的倾洒进来，夜色是安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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