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因为郑玄说话的声音不大，马婆婆并没有听到，见她没有回答，雷俊武又大声问了一遍。
马婆婆这才听清楚，“那怎么可能啊，我听国豪妈说，国豪好像在外地工作，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了，那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他，他来的时候我差点没有认出来，还好他还记得我这个老太婆，知道来看看我。”
赵雷看着因为自己外孙来看她到现在还很高兴的马婆婆，有些心酸，“当天您外孙是住在这里了吗？住了多长时间？”
“住了一晚上，你也知道这里没有电，他待不住，第二天早上就走了，我让他留下来吃早饭，他也没有吃。”说起自己的外孙，马婆婆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赵雷：“你还记得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吗？”
姥姥想了想说道：“4号的晚上，天都黑了。”
“4号晚上来的，然后五号走了，是这样吗？”赵雷问道。
马婆婆点点头，“是啊！”
如果马国豪是四号晚上来到姥姥家，那么他就真的不可能杀死孙绮梦一家，因为孙绮梦被杀的时间是四号晚上十点之后，那时马国豪在这里。
不过雷俊武也说过，这里住的都是老人，因为没有电，所以他们对于时间一点概念都没有，姥姥嘴里说的四号，是马国豪告诉她的，而且马国豪还特别交代姥姥，那天是四号，让她一定要记住。
马国豪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他到姥姥家的那天不是四号，如果不是四号的话，又会是什么时候呢？
赵雷他们离开姥姥家，决定去马国豪说的他买东西的超市去看一看。
超市在镇子里，虽然不大，还算是比较正规，可以刷卡消费。
不过可惜的是，超市的没有监控，看不到当天马国豪的影像。
再一个就是马国豪说的另一个超市，他在里面买了面包和矿泉水，这间超市之前也没有监控，但是很巧的是，最近他们刚刚安上监控。
通过调出4号那天的监控，再结合马国豪信用卡消费的时间，赵雷他们查看了那段时间的监控。
辛亏这家超市安装了监控，赵雷这才发现其中的猫腻，因为他发现，马国豪的信用卡虽然是在这个时候使用，但是使用人并不是马国豪，而是他的弟弟马国庆。
如果城镇那个超市去消费的也是马国庆的话，那么马国豪的不在场证明便不会成立。
赵雷他们来到马国庆的家里，将信用卡签名和监控放到马国庆的面前，“为什么要说谎？”
马国庆看着监控中自己的身影，支支吾吾，“我——我也是按照我哥说的，他让我在这几个地方买东西，而且指定要买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所以我就照做了。”
赵雷看着马国庆，他们两兄弟竟然合伙欺骗警察，“是吗，你哥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难道就没有问一句，他为什么让你这么做吗？”
见赵雷不信，马国庆解释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哥的事情我从来都不过问，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而且这么多年都是我哥给我钱花，我娶老婆花的钱也都是他给我的，他在我们家说话说一不二，不准我们问，我们自然也不会去问。”
“那马国豪的电话呢，那天也是你拿着的是吗？”孙哲瀚想到马国豪的手劲信号问道。
马国庆点了点头承认道：“是啊，那天我哥让我带着他的手机，后来他还往手机里打过一个电话，问我是不是按照他说的做，我说是，然后他就把电话挂了。”
如果四号那天是马国庆用了马国豪的信用卡和手机，那么马国豪呢，四号那天他在哪里。
赵雷问道：“马国豪回来那天是不是一直在家里没有出去？”
马国庆说道：“不是，中间出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后来就回来了，然后和我们一起吃的饭，晚上的时候他说要去姥姥家，当时我们还奇怪，他不喜欢姥姥，怎么会突然要去，我妈说要陪他去，他说不用了，然后第二天早上，也就是四号的时候去了姥姥家。”
“他不是开着你的车去的姥姥家吗？”赵雷觉得这里面的疑点在一点一点的浮出水面。
马国庆本来不想说，但是想着既然前面的都已经说了，索性把那件事情也说了吧，“不是，他让我把车放到姥姥家城镇的一个停车场里，他自己会去开车，对了，还有我买的东西，他说要原封不动的放在车里面。”
赵雷看着这个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触犯法律的成年人，眉头紧皱，“你当时为什么说是马国豪开着你的车子去的姥姥家？”
马国庆很老实地说道：“是我哥让我这么说的，而且我哥回来的时候确实是开着我的车回来的，所以我就以为他是开着我的车去姥姥家。”
郑玄发现其中一个疑点，“你说他是四号去的姥姥家？”
“是啊！”马国庆看着几个人，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直在问马国豪几号去的姥姥家。
怎么会这样，马国豪真的是四号去的姥姥家，那么姥姥说的是对的？
不过如果马国豪确实是四号离开家的话，他根本没有去姥姥家，然后在四号一点赶回家里作案的话，时间完全充足。
只是在机场、火车站和汽车站都没有发现马国豪的踪迹，那么他是怎么回去的。
如果上面三个他都没有用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马国豪开车11个多小时回了趟家，然后连夜赶了回来。
赵雷检查过马国庆的车子，因为是新车，里数很少，想要跑回来的话，根本不可能。
如果开的不是马国庆的车子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马国豪租了一辆车，“你们这有租车的地方吗？”
马国庆回答道：“有，不过只有一间租车公司，是刚开不久，就在我们县政府那边。”
“你的驾照有没有借给马国豪？”郑玄问道。
马国庆不相信的看着他们，他们怎么什么都知道，“有啊，去姥姥家的时候，他说他的驾照忘记带了，想先用我的，我们两个人虽然不是双胞胎，但是还是有很多人说我们长得很像，所以他想应该不会被交警发现。”
“把你的驾照给我。”赵雷说道。
赵雷拿着马国庆的驾照，找到他说的那间汽车租赁公司，当租赁公司的人看到马国庆的驾照时，承认马国庆曾经在他们店里租过一辆车。
通过登记记录表，赵雷发现，虽然登记人是马国庆，签字的也是马国庆，不过和马国庆自己的签名做了一下比较，两个签名根本不一样。
倒是“马国”两个字，和马国豪的签名很像，赵雷拿出马国豪个马国庆的照片让老板看清楚，是他们其中的哪个人来租的车子
老板看了看两人的照片，觉得两人都有可能，他实在是认不出来。
赵雷他们正打算要离开时，老板告诉他们，他虽然认不出来，但是通过监控影像也许他们能够判断出是谁。
在监控中，赵雷确实看到一个带着棒球帽的男人进来，在他进来的时候，故意不让别人看到他的脸，不过他没有想到大厅里会有两个监控，他躲过了一个，却没有躲过另一个，正好拍到了他的正脸。
“当时他来租的是哪辆车？”赵雷确定那人是马国豪后，再次问道。
老板说道：“就是外面停着的那辆黑色的车，虽然租了两天，但是跑的地方还真不是一般的远，跑了差不多两千公里呢。”
“两千公里？”赵雷知道马国豪是怎么往来山城和鲁城的方法。
老板说道：“我这个店是新开的，这几辆车也都是我买的新车，你也知道，这边租车的很少，即便是租车的话，也是去附近的地方，都不会跑的太远，当他把车还回来的时候，我发现这车子肯定上过高速，因为车头前面全都是死虫子。”
赵雷来到车头前面，看着前面的车牌，并没有被拧下来的痕迹，也就是说马国豪开着这辆车过高速口的时候，并没有换下车牌，这样他们调查起来可就方便的多。
“赵队，你看，老板说的没错。”孙哲瀚指着里面的表盘说道。
看来这次他们三个跑这一趟收获很多，“马国豪所有的不在场证明全都不成立，看他怎么说，我们回去吧。”
当赵雷将所有证据都放在马国豪眼前时，此时的马国豪极为淡定，并不像赵雷想象的那样。
在所有证据都不利的情况下，马国豪为什么还能这么镇定。
“我有不在场证人。”马国豪看着赵雷淡定的说道。
听到马国豪说出这这句话，郑玄心中一惊，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凶手真的不是马国豪？
“什么人证？”赵雷问道。
“4号那天上午，我在去姥姥家的路上开车撞倒过一个小孩，我看到没有监控，就开车跑了，你们去问那个小孩的话，应该知道。”马国豪说道。
肇事逃逸？
“怎么会这样？难道我们找到的那些证据都没用吗？”孙哲瀚有些不甘心。
郑玄想了想，这件事情还是好好调查一下比较清楚，“你去查一查看看，当天是不是真的出现过肇事逃逸的事情，还有马国豪说附近没有监控，你看看有没有目击证人。”
“我给租车公司老板打个电话，看看他租出去的那辆车是不是发生过交通事故。”说着赵雷拿起手机拨打了租车公司老板的电话。
经过租车公司老板检查，他租出去的那辆车没有发生什么摩擦现象，也就是说马国豪说的开车撞倒小孩的那辆车不是他租赁的那辆车。
他又给雷俊武打了一个电话，麻烦他去调查一下马国庆的汽车是不是发生过车祸。
过了半天时间，雷俊武打来电话，说是马国庆的车子确实是出过事故，不过事故是马国庆的妻子学开车的时候，撞到了他们家附近的一个水泥堆上，其他的也就没有再出过什么汽车刮擦。
两辆车都没有出现刮擦，那么马国豪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孙哲瀚坐唯一的一般从鲁城飞往山城的飞机，一回到警局便对赵雷说道：“赵队，查到了，在马国豪说的那个地方确实出现了肇事逃逸的现象，被撞伤的是一个八岁的小男孩。”
郑玄单手托腮嘀咕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马国豪真的不是杀死孙绮梦一家的凶手？”
郑玄的声音虽然很小，孙哲瀚还是听到了，马上说道：“你先别着急，让我把话说完，不过那辆肇事逃逸的车已经找到了，根本不是马国豪，现在那人还被关押在看守所呢，当时也有目击证人。”
“想拖延时间，即便是这样，他杀人的事实也无法改变。”郑玄明白马国豪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来我是那及时雨啊，我给你们来送一点更扎实的证据。”法医手里拿着报告走了进来。
“什么证据，一定是那种让他无法辩解的证据。”孙哲瀚急忙问道。
“绝对无法辩解，你们有没没有注意到马国豪的左手虎口位置有伤口？”法医问道。
郑玄知道法医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马国豪是左撇子？”
法医冲郑玄满意地点了点头，“没错，通过几人身上的伤口可以知道，凶手是左手持刀，而且在贝贝的身上发现了一丝血迹，我验过DNA后发现并不是贝贝的，也不是孙绮梦的，不过通过DNA可以看出来，那滴血迹和贝贝有亲属关系，所以我也验了孙浩然，同样也不是孙浩然的血，那么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马国豪。”
听到这里，孙哲瀚冲进马国豪的审讯室，抓起他的左手，果然发现他的左手有伤口。
被孙哲瀚的动作吓了一跳，马国豪拼命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你要做什么？”
孙哲瀚恨不得一拳打死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我想做什么，这就是你杀害妻女的证据，你简直就不是人，贝贝才七个月，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没有杀他们。”直到这个时候，马国豪还是不承认自己杀了人。
“是吗？”这时郑玄也走了进来，“我们已经调查过，你说的那个肇事逃逸的人已经抓到了，而且有目击证人，你的不在场证明不成立。”
听到郑玄这么说，马国豪低头不语，他是在网上看到这则新闻，当时肇事司机还没有被抓到，他本来想要用这个证明自己，没有想到那个司机竟然被抓到了。
郑玄将手中的资料摔到桌子上，让马国豪亲眼看看他妻女惨死的模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这是我们在贝贝身上发现的血迹，同样的，在孙绮梦的伤口上也发现了同样的血迹，我想只要和你的DNA对比之后，你想狡辩也没用了。”
过了很久，马国豪终于开口说话，“没错，他们都是我杀的。”
郑玄看了一眼赵雷，赵雷继续问道：“为什么？”
想到自己在那个家生活的日子，马国豪觉得生不如死，“因为他们根本不尊重我，把我当佣人使唤，我在家里一点尊严都没有，那个混蛋小子根本不喊我爸爸，指名道姓的喊我，我恨死他们一家人，我巴不得他们全都死掉。”
“之前你们不是相爱的吗？”郑玄听过马国豪追孙绮梦的事情，想来他们当时应该极为相爱吧。
想到孙绮梦，马国豪就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践踏，“哼，那个女人贪慕虚荣，不过是看到我放下自尊追她，让全校的人都知道，我爱她爱的要死，可是要结婚的时候呢，她却说她不爱我，那个女人，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耍了我那么多年，我求过她，可是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堆垃圾，恨不得我赶快滚蛋。”
赵雷知道孙绮彤的为人，绝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如果自己的姐姐孙绮梦也是那样的人的话，她也不会和她关系那么好，从马国豪嘴中听到的孙绮梦，赵雷并不完全相信。
马国豪继续说道：“因为她我夜夜买醉，没有心思工作，后来被老板开除，我本来要回鲁城，可是就在我打算要回去的前一天，她告诉我她怀孕了，说为了孩子，让我原谅她，我就原谅了她，因为我爱她，更何况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
马国豪的话前后矛盾，之前说自己恨死他们一家人，连带着自己的孩子都恨，这个时候却又说爱孩子，赵雷并未戳穿他的谎言，让他继续说下去。
回想起当年的事情，马国豪继续说道：“她母亲不同意她跟我回鲁城，其实我也不想回去，后来就答应在这边结婚，可是孩子出生之后，却要姓孙，说是因为我是入赘到她家，我什么时候入赘了，我只是答应留在这边，我的孩子却不能跟我的姓，这件事情我到现在都不敢对我母亲说。”
当初是自己的选择，最后却要怪到别人的头上，郑玄冷笑一声：“就因为这个你杀了孙绮梦一家？”
“也许是，也许不是吧，后来我不愿意在家里待着，就出去找别的女人，这件事情被孙绮梦知道后，她说我让她在朋友面前没有面子，让我收敛一些，我根本不理会，她这么对我，还要我无条件听她的话，怎么可能，渐渐的我们从吵架发展成了动手。”马国豪说到这里双手掩目，好像很痛苦、懊悔。
郑玄想起李心怡曾经说过的话，“孙绮梦身上经常淤青，是不是你动的手？”
马国豪摇了摇头，“不知道，一般我们动手都是我喝醉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打到她我也不知道，酒醒了也就忘了。”
如果一次忘记，那么多次怎么可能会忘记，一句不记得就推卸所有的责任，赵雷不漏声色继续问道：“之后呢，你们不是有了贝贝？”
想起那个孩子，马国豪无奈的摇了摇头，“贝贝只是一个意外，我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就那么一次，她就怀孕了，知道她怀孕之后我一点都不高兴，因为这个孩子也是姓孙，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后来我实在忍受不了他们天天指桑骂槐的嘴脸就搬了出去。”
郑玄无奈地摇头，叹了一声，“不管他们姓什么，身上流的都是你的血，是你孩子这件事情是不容更改的事实。”
没有经历过自己的事情，他怎么能知道那种感觉，马国豪痛苦地说道：“你不懂，你们都不懂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对于这件事情，马国豪有着自己的坚持，赵雷自然也不会说什么，“既然你已经搬出去，为什么还要回来杀人？”
马国豪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人，有些难以启齿，最终还是低头说出了原因，“因为李心怡。”
“李心怡？”郑玄有些不解。
马国豪回忆道：“经常看到李心怡在那个家进进出出，慢慢地我发现她是一个很体贴温柔的女人，渐渐的我的眼神就随着她动了起来，也许孙绮梦发觉了这件事情，指着我的鼻子臭骂了我一顿，骂的很难听，我一起之下，在一次李心怡酒醉之后强、奸了她，而这件事情孙绮梦看到了，她却并没有说。”
郑玄知道马国豪说的是哪件事情，只是李心怡一直以为这件事情孙绮梦不知道，这么久一直背着良心的谴责，“她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晚上她就站在门口看着，我一直都没有发现，后来是她自己说的，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可怕了，她不断的辱骂羞辱我，还有她妈妈张秀萍，她们两个女人简直是该死，后来我决定杀了她们。”说到孙绮梦的家人，马国豪双眼通红，像是要吃人。
“她们辱骂你，你怀恨在心，自尊受不了，你杀了她们，可是两个孩子呢，那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也要下杀手？”赵雷厉声问道。
说到两个孩子，马国豪像是听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直挥舞着双手要将他们推开，“他们不是我的孩子，他们根本不把我当他们的爸爸看待，所以他们也该死，全都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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