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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恶名累累


  汗帐里恢复了平静,时雍也松了口气。

  不论巴图怎么想,来桑闹的这一出,已是人尽皆知,巴图再不要脸,也不好真对她做出什么有损天家颜面的事情来吧?

  巴图眉头一皱,“你在笑什么?”

  笑?她有笑吗?

  时雍眉梢轻扬,敛住脸上的表情。

  “回大汗的话,我没笑。”

  巴图冷笑:“你很聪明。”

  时雍低下头,“我不懂大汗的意思。”

  巴图道:“孤这儿子,头脑简单,鲁莽轻率,极易为人利用,但他自幼生长在他母亲身边,对人防备心重。你能讨得他喜欢,极为不易。”

  讨他喜欢?

  时雍想到来桑那张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的脸,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但她没有必要拆穿这一点。

  “大汗过奖了。”

  时雍说罢,看巴图轻轻摇头,手在太阳穴轻摁,似乎是舒服了些,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立马走到他的跟前,拱手垂目道:

  “不知大汗打算如何处置我?”

  针灸后,巴图确实头清目明不少,闻言皱了皱眉,一脸阴沉地看着她,时雍看不出来他的心理变化,这个等待的时间如同宣判,慢得仿佛有一个世纪,方才听他道:

  “回二皇子帐里去吧。待他伤愈,孤饶你一命。”

  说的是饶她一命,

  没说会不会放她离开。

  时雍心里知道,巴图这是两口话,事后到底要如何处置,还是凭他一人之言。

  不过,巴图目前不想杀她,就有机会。

  在侍卫的带领下离开大帐时,时雍心里默默感谢了宋阿拾和她谜一样的针灸技术。并且默默下定决心,还得勤学苦练,把保命技能发扬光大。

  ————

  来桑的帐里,火光十分惨淡。

  这位二殿下本就不是个善茬儿,在巴图那里受了气,怎么能让旁人舒服?

  时雍回去的时候,来桑气咻咻地趴在褥子上,他后背伤重,这几天都这么过来的,习惯了,只是用这样的角度看时雍,那张大脸显得愈发扭曲。

  “哼,很会讨好人嘛。”这句话听上去酸溜溜的,简直不像个大人说的话。时雍瞥一张这位空长一副健硕躯壳的皇子殿下。

  “二殿下吃药了吗?”

  “气都吃饱了,吃什么药。”

  来桑也不是真傻,去汗帐的时候看到时雍跟巴图相处和谐,并没有什么被强迫的迹象,搞得他自己像个大傻子似的。可是过去了,又骑虎难下,闹得那么一出,更是让兀良汗那些反对他的老臣厌烦。

  当然,来桑恶名累累,不差这一茬。在那些个以阿伯里为首的老臣心目中,他远不如大皇子乌日苏来得讨喜。

  对此,来桑从来不带怕的,就是很气。

  乌日苏是个没娘的野孩子,他是大妃的儿子,大妃母家势力很大,兀良汗在习俗上对大晏多有借鉴,虽没有大晏那么严苛的嫡庶制度,但大妃长子,就是兀良汗最尊贵的皇子,这也是个谁也不能改变的事实。

  尊贵惯了,来桑就受不得气。

  拿巴图无奈,还不能给旁人脸色吗?

  “说吧,你都给我父汗灌什么迷魂汤了。从实招来!”

  来桑吼着,扭过身子想凶时雍,可这一扭,后腰的鞭伤上刚结的痂就扯得痛,他龇牙咧嘴,看时雍很是不愉。

  “滚过来!”

  时雍正在给他倒汤药,帐里有一个炉子,上面坐着个药灌,她慢条斯理地捣鼓着,欺负来桑身上有伤,一时半会起不来,懒得理他。

  无为挨了打,不在帐中,另外两个侍卫看来桑气得快要吐血了,面面相觑,扑嗵一声跪下,不知怎么办,只能求饶。

  “二殿下饶命!”

  “二殿下饶命!”

  来桑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

  “要你们的命干什么?是能吃啊,还是能喝啊,还不滚下去。”

  时雍看他胡乱发火,试了试药的温度,端过去,站在他的身边。

  “殿下就这么喝,还是坐起来?”

  来桑人是趴着的,就这么喝?那不和猪狗一样吗?

  他瞪大眼珠子,又扭头吼侍卫。

  “扶本王起来!”

  两个侍卫刚才已经问过他喝药的事了,只是无为先生不在,二皇子脾气十分的大,他们劝不了,也管不了,如今二皇子突然又肯喝药了,他们赶紧过来扶人。

  “痛,痛痛,轻点,轻点!”

  身上怎么碰就怎么痛,来桑气得暴跳如雷。

  “他娘的你们诚心报复是不是?”

  时雍看得好笑,示意那两个侍卫。

  “抬。把二殿下抬起来,再翻过去……”

  侍卫领悟到了,开始抬人。

  大帐里传来来桑杀猪般的惨叫。

  时雍把药递过去,来桑痛得额头都是汗,恨恨地看着她,“你没长手吗?不会喂?”

  几岁呀?时雍看他一眼,想到这位暴脾气的皇子刚才曾去汗帐里“营救”过她,就懒得再跟他计较,拿着汤勺轻轻喂他。

  来桑的气顺了些,“苦。”

  时雍道:“良药苦口。”

  来桑恨恨瞪她,把药喝完,粗鲁地拿袖子抹了嘴巴,又让侍卫抬着趴回去,双臂撑在枕头上,直着脖子问时雍。

  “父汗跟你说了什么?”

  时雍道:“大汗什么都没有说。”

  来桑瞪大眼睛,哪里肯信?

  “一个多时辰,什么都没说,你当本王三岁小儿?”

  时雍挑挑眉,“只是问诊和针灸,这些说给二殿下,您也是不懂,何必要听?”

  “你——”

  来桑皱了皱鼻子,习惯性地扭身想训她,可是,疼痛又一次阻止了他的狂野。

  “我说你行啊,小子。竟能把大汗洪得服服帖帖。我说,你是不是会什么妖术?”

  时雍微笑:“会。”

  见来桑瞪眼看来,时雍轻声说道:“火烧大营就是我做的妖法。你莫要惹我,上次只是烧大营,下次,说不准把你一并烧了。”

  提到火烧大营,来桑清醒过来,想到自己受的这些苦是为了什么,再看时雍,就如同杀父仇人似的。

  “等本王伤好了,拧了你的脑袋。”

  来桑是个不好哄的人,脾气极大,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可是,时雍待在他帐里,比在巴图面前自在许多,因为这位皇子的喜怒都在脸上,好打发,远不如巴图心思深,喜怒无常,琢磨不透。

  她原以为逃过一劫,接下来可以静待时机,准备逃跑,或者等赵胤来救。

  可是,一天一夜过去,兀良汗大营里没有半分变化和消息。

  晏兀两军交战的情况,时雍的身份了解不到,而赵胤似乎也没有前来营救她的打算。

  是不知道她被俘了吗?

  还是赵胤不愿为她冒险?

  时雍的心,莫名有些凉。

  上辈子时雍曾经有过被人放弃的经历,对此十分敏感。在她下诏狱和雍人园被查抄的前一夜,楚王曾经见过她,深情款款与她叙了许久的话,言词里满是怜惜与疼爱,可次日变故一生,赵焕就再不见踪影。

  时雍临死,也没盼到他来诏狱看她一眼。

  而今,种种迹象表明,南晏那边对她的被俘,确实也没有做出任何的营救举措。这让时雍在猜测里度日,愈发心神不宁,偏偏大黑也消息全无,她整个人如坠冰窖,搞得月事都不对了,时不时来一点,久久不能干净,烦躁莫名。

  短短两日如若一生一世。

  时雍等不下去了,她试图去无为嘴里打听情况,可此人口风很紧,根本不与她正面交流,是敌是友都很难说清,目前为止,时雍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谁的人。

  日子极是难熬,而巴图似乎也没有打算彻底放过她,次日下午,又派了贴身侍卫阿农过来,传时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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