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匪性难改

　　这女土匪在睡梦中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惊醒时，竟满头大汗。她口中穿着喘粗气，胸脯起伏的厉害，却听闻屋外有人大声喊道：“都给我出来！一个个的站好了！”那那土匪下床蹑手蹑脚的来到窗根底下，推开一个小缝赫然见外面的那对老夫妇被人挟制住跪在了地上。周围的几人高头大马，上半身覆甲，下身只着护膝，一看便知是金兵。那为首的金兵生的五大三粗，虬髯长发，两条辫子垂在双肩之上，身上带着兽皮的气味，让人闻之欲呕。只见他举起金刀来，指着那老汉说道：“我说我今日来娶你女儿，你女儿人呢？”那老汉哆哆嗦嗦的道：“大人啊，小人的女儿已于昨日嫁人走了，请大人再寻良妻吧。”那虬髯大汉将金刀狠狠的拍在身上的铠甲上，高声长吼：“怎么？我定下的人你们却敢私自嫁娶？”那老妇人只哆哆嗦嗦的躲在老汉身后，那老汉也哆哆嗦嗦的回道：“这却不是小人撒谎啊，大人日前来时小人便回明了小女已有夫家了的。大人既说定，小人也未见定礼啊。”那虬髯大汉嘿嘿一笑，将金刀扛在肩上说道：“你们中原人讲究个定礼不是？怎么，你们私吞了我的定礼，还想抵赖？”说罢又向自己的手下吩咐道：“去去去，给我搜刮出值钱东西来！”那两个金兵闻言便下马直接踩入菜地里，将地理的菜全部踩烂，才嬉嬉笑笑的来到那土屋门前。几人刚要开门，便被连门一同踹飞了出去！

　　这虬髯的金兵首领只听哐通一声，便传来了自己人的惨叫声，回头看时，却见那女土匪站在门内，她从宽大的衣裳背后取出了一柄九环钢刀，拿在右手之中。女土匪向那虬髯金兵叫嚣道：“现在走人，姑奶奶我既往不咎！”那虬髯的金兵见这女子生的单薄，但手中的兵刃却须得十来斤的重量，能将如此沉重的铁疙瘩运转自如，来者只怕是个硬手。他不敢下马，只坐在马上说道：“这家人吞了我的定礼，我讨要回来有什么错吗？你是哪里来的，休要多管闲事！”那老汉闻听此言连忙摆手哭道：“冤枉啊，小人何曾见了什么定礼了啊……”那女土匪笑道：“你下没下定关我屁事？他昧了谁的钱又关我屁事？只是我的刀看你们这群铁疙瘩不顺眼，与我商议了，定要尝尝你们的鲜血是何滋味！”说罢便快步向他冲了过来！那虬髯金兵见这女子来势汹汹，在她的刀光闪过的时候调转马头躲了过去！这女土匪相较这虬髯金兵步履更加灵活，她脚下一稳住便要杀个回马枪。只见那金兵正调转马头正对着她，那金兵只见这女土匪拎起刀正要砍将过来，干脆手中一运气，提起缰绳拽起马头来便要踩那女土匪一脚。谁知那女土匪的刀虽厚重，但速度极快，她但见马腹朝自己显露了出来，干脆不去砍那金兵，却一刀扎进了那批枣红马的心窝！她将钢刀拔出来的时候，枣红马的血溅了两滴在她的脸颊，只见那枣红马嘶叫了几声，将那虬髯金兵甩下马来，便倒地身亡！

　　那金兵一看战马被杀，顿时混觉脸上无光，直举起金刀指着那女土匪说道：“你这疯狗一样的女人，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说罢便要招呼自己的同伴走人，谁知那女土匪一个空翻来至几人面前，一柄钢刀拦在他们面前说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允许你们如此放肆的？”说罢便一刀捅进了左近一个金兵的腹部，那金兵顿时呕血而亡！另外两个金兵一个包头窜向自己的马匹，那女土匪从袖子里祭出飞镖，玉手一起，那飞镖正中那金兵的后脑勺，这一下力道非常，竟将那金兵的头颅也打碎了，脑浆迸溅了一地！那虬髯金兵见自己的手下死状凄惨，哇呀呀举起刀来便要砍那女土匪，只见那风舞几刀，那虬髯金兵的刀也断了，整个人也被那女土匪在胸前砍了一刀，直砍得筋断骨折，倒地不起，几个呼吸间，这几个金兵竟死在了她的刀下！老对老夫妇见这女土匪杀了人，还淡定的用自己的衣襟揩刀上的血迹，忙上前来哭道：“雁翎姑娘如何杀了这三位金兵啊，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啊……”那女土匪叹道：“这怎么活不下去的？他死了，也少了人找你们麻烦不是。”那老汉哭道：“姑娘年纪小，如何晓得？这些金兵若不回营，便会有人来寻，若是寻到此处，姑娘拍拍屁股走人，我二人却该如何打算啊？”那女土匪说道：“这有何难？我给了你们银钱，你们再去别处过活岂不好？”那老妇哭道：“这是祖上的地，我们如何能走啊？”说罢便掩面痛哭起来。

　　这女土匪见好心办了坏事，心下暗骂自己土匪当的久了，打杀惯了，一时竟没轻没重的杀死了这几人，倒给好心收留她的人家添了麻烦。见这二老哭个没完，她心里也十分不自在，羞愧难当，这二老还越哭越来劲，急的那女土匪一拍大腿喝道：“别哭了！”那二位老人倒被吓住了，一时看着她也不敢哭了，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听那女土匪说道：“依你们的意思，就是死也不离开这地界了，我又给你们招了祸事来，不如我一力承担！你们既说这金狗有大营，想必不会太远。我这边去端了那金兵大营，以绝你们的后患何如！”说罢拿起脚来，拎了行李便走了，临走时还不忘给这对老夫妇留下银钱来。这对老夫妇只道她借故跑了，也不敢阻拦，只得一哭再哭，收拾了细软投他女婿家去了。

　　却说秦海宴率兵这里收了三百余人的土匪做新兵补充宣州常备军，每日加紧练习。却不想这群土匪操练起来竟丝毫不逊于厢军，心下不由对那女土匪更加敬服。那朱文却见这些人不顺眼，总要挑些刺来，又从来挑不出，也就作罢了。这天，那蔡德勇走进秦海宴的帐子中说道：“刚得到线报，泾县被宗晟的金兵占了。”那秦海宴笑道：“来的正好。”朱文在一旁也笑道：“看来给他们留的口子果然上当了！”列位看官且说为何金兵占了一座城却让他们这等兴奋？你且往那行军布阵图上瞧。只见那泾县周围早已被宣州常备军包围——要说宣州常备军也有两万兵马，只是先前攻打宗衡之时只带了八千人马前去。如今他们打了胜仗，不但受到了嘉奖，还扩充了厢军。此番那宗晟入泾县，乃是秦海宴故意设下的局，想要来个请君入瓮。那秦海宴见大局已定，便吩咐埋伏在四周的兵马准备包围泾县，自己也拿起雁翎刀，跨上追风马，准备前往泾县，活捉宗晟。

　　彭大个子一行人也随着秦海宴拔营而走。这乃是他们第一次随军出战，彭大个子临行前千叮万嘱了这些人，定要服从指挥听安排，那边二莽回道：“我说，你也别瞎操心了，这跟在寨子里有啥区别？顶多是吃喝不愁，不用抢人钱财罢了！我们那小老大看起来也是个人物，竟把我们训练的通常备军无二……”话还没说完，便被彭大个子堵住了嘴，他低声骂道：“闭上你那棉裤腰子的嘴，少在这里提起她来。”二莽竟横眉毛竖眼睛的指着那彭大个子说道：“好你个老小子，竟敢忘恩负义！你忘了当初你被人追杀，是谁收留你的？”彭大个子也骂道：“你少胡扯，叫你别提起你就别提起，哪那么多舌头嚼的。”说罢便整装去了。

　　如今只说那女土匪，她抢了金兵的马，边走边打听，来到了旌德城外。女土匪放眼望去，果然有三四千兵马驻扎在城外十五里处。那女土匪一见人数如此之多，暗中跌足不止，早知道这么多人，就不夸下海口了。正在她琢磨该怎么办的时候，忽见一队人马从北边而来，那人马一个个身着重甲，押送着一辆辆板车前来，板车上棉被覆盖着七八尺高的货物，用麻绳捆的严实。这女土匪心中一计较，便悄悄的绕着大营的外围想去看看那队马车被安置在了大营的什么位置，却不想身后猛地一个金兵吼道：“什么人？赶在军营外瞎转悠！”这一声惊得那女土匪定住了身形，她眼睛转了几转，趁便回头掐着包袱说道：“大爷，小的，小的走失了道路，才碰巧跑到这来的，小的这就走……”说着便要转身离去。那金兵一见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哪肯放她离开？便伸手要将那女土匪拽进树林子里去。这女土匪原想反抗，但是想了想左近便是大营，若是硬来必然要吃苦头，若是这厮落了单她还好对付一些，于是这便小小的推阻了一番才与他进了树林子。半晌功夫，只见那树林子里溜达出来一个穿着金兵铠甲的人，那人提了提裤子，整了整铠甲，见有一队金兵队列正往军营里去，这人紧忙跟上。

　　列位看官道这人是谁？她乃是方才的那位女土匪！这女土匪趁那金兵对她欲行不轨之事将其敲晕，扒了他的军甲鞋袜等物换在自己身上，趁便混入了金兵大营之中。这女土匪混入大营之后，拉低了皮毛帽子的帽檐，将脸遮起来，在军营中四处游走，忽然在一个帐子后头，发现了那队刚刚进入大营的车马。这女土匪摸到车马附近，将被子掀开一个小角，里面果然装填这各种蔬菜果蔬！这女土匪心道：果然我料的不错，这队车马果然是粮草。虽则不能端了这金兵大营，只是发现了他们的软肋之处，如何能不捅上几刀？正想着，忽然自己的帽子被人狠狠的掴了一下，那女土匪心道不好，莫非被发现了？只听那人操着金国语大骂这女土匪，这女土匪却听的真切，这人是叫她不许偷吃，反而让她去劈柴。那女土匪点头哈腰用金国语回着是，便溜走了。

　　原来这女土匪懂些粗浅的金国语，这金人系属女真族，说的皆是女真语。这女土匪听得真切，这些人似乎要等待什么命令，随时准备包围旌德。这女土匪看他们一个个身上挂着刀剑，严阵以待，随时候命的模样，便觉不妙，看起来又是一场战役了。

　　说那秦海宴，他此时已经来到旌德，预备在此坐镇，等围剿了泾县的上金兵之后，拐道再剿毁附近的金兵大营。那朱文进来回报了泾县的战况，那金兵不敌厢军，已然退回了泾县，现在双方兵马修整，只预备再战。一旁的副都指挥使蔡德勇却疑道：“若是再战，只怕此时已经有消息了，为何迟迟不动呢？”那朱文说道：“那金狗怕是被我们打怕了，正缩在泾县里打颤呢！”那秦海宴却摆了摆手说道：“德勇说的有道理，再等等，若是还等不到金兵突围，便收网了。”正说着，却听外头有人来报：“厢都指挥使，附近的金兵大营出兵，已经堵住了旌德的城门！”

　　欲知后事如何，却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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