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有舍有得(上)
在烤羊肉串的味道得到老爹及古成冶等人的肯定之后,杨铮的心思又活络起来,准备再把麻辣火锅搞出来。冬日里一家人围着火炉涮锅子吃,那可是惬意得很呢。不过这却不能一蹴而就,得先让母亲和月盈习惯辣椒的味道。不然两个人吃两个人看,那可就没意思了。
从分司老爷园中弄来的番椒数量虽然不多,供几家人吃却绰绰有余。毕竟只是用来当作料的,又不把它当饭吃。将晾干的尖椒取籽之后碾成粉末,再用烧热的熟油一沷,吃面的时候调上一点,等她们适应了之后,大概就会渐渐喜欢上这个味道了吧。
杨铮和父母商量了一下,待来年开春,要腾出一块地用来种番椒。他父母对此倒没什么意见,家里又不缺口粮,银钱也足够花用,喜欢吃就种吧。只是因以前从未种过番椒,有些担心长不好。
杨铮对此倒不担心。按赵澍坪的说法,这东西应当很好种,并不怎么难伺候,顶多是长得不太好。反正他是种来吃的,又不是用来看,长歪了也不要紧,只要能挂果就行。待种上几茬儿之后,慢慢就会有经验了。
……
……
转眼又过了数日。这一天下午,杨根发带了十张以油印法印了字的纸来找杨铮。
杨铮拿起那一叠纸,看到上面的字迹,先赞了下月盈:“你的硬笔字可越来越好了。”
月盈道:“二哥过奖了,只是将就能看罢了。”她知道杨铮弄这个油印,是要印了邸抄去卖的,愿意买的自然都是读书人。以后刻写蜡纸的活,她可是当仁不让,倘若字太丑不免被人笑话,因而很是下了番功夫练习这硬笔字。
这十张纸是用同一张刻写的蜡纸印出来的,上面的文字是苏东坡的那首“明月几时有”。第一行字皆为一寸见方大小,往后每一行的字都比上一行小一些,到最后两行已是蝇头小楷规格。
杨铮拿起一张纸逐行细看那些油印的字。前面数行都很清晰;到中间的两行时,笔划繁杂的字便有些模糊了,但尚可辨认;再往后数行就不中用了,笔划稍多的字都成了黑团,完全无法识别。
把这十张纸上同一行的字相互比较,发现差别非常小。看来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断尝试,杨根发的印刷水平有了很大提高。
看过之后,杨铮点了点头说道:“还不错,四分大小的字已经很清晰了,离我们三分的目标很近了。”
杨根发道:“我已经摸到了些门道。再过上些时候,应当就能把三分大小的字印清楚了。”
杨铮道:“根伯最近辛苦了,这个可以慢慢试,不用太着急。”
从他将调配油墨一事交给杨根发负责那天算起,到这时已经将近二十天了。能够达到这样的印刷效果,应该说进展还是比较快的,有些超乎他的预期。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在把这件事交给杨根发之前,杨铮已经作过多次试验,虽然都很失败,大方向上却没有问题。杨根发循着他的思路,又在接手不久便选对了几种很关键的材料,这才能在较短的时间内有了突破。
如果只是为了印邸抄来卖,达到这个印刷水准已经足够用了。邸抄的价值在于上面所载的内容,印刷的质量好坏只是其次。但以后杨铮准备用铅字代替手写制版,字体会更小一些,所以对油墨的要求必须更高一些。
杨根发道:“嗨,要是不弄这个,每天还不是闲着。有个事情弄,活得还更有劲头。”
杨铮见他气色不错,便知所言非虚。这位族伯孑然一身,并无子嗣,若没有点寄托,日子确是不好过。眼下有几个大的、半大的小子天天在他跟前,想必也能排解许多寂寞。
杨铮道:“根伯有没有试过,一张刻写好的蜡纸,连续印多少次会坏掉?”
杨根发道:“这个还没试过。我觉得眼下蜡纸问题不大,主要还是油墨没有调好。”
杨铮道:“那就等调试好了油墨再试吧。”
杨根发道:“铮娃,我正要和你说这个事。桐油快用完了,可城里却买不到了。”
杨铮道:“那我想想办法吧。要是实在弄不到,就得等明年开春后。除了桐油,根伯还有什么需要用到的?”
杨根发道:“听说用‘猛火油’做的‘油烟墨’很特别,如果能弄到,我想试一下。”
杨铮道:“行。”
送走了杨根发之后,杨铮便坐下来给二姐家写信。先把家里近期的情况叙述一番,又说了说自己读书的情况,最后请二姐夫帮忙弄点桐油和油烟墨。
从目前油墨的配方调试情况来看,桐油是一种极好的连接料,只可惜秦州并不出产,全靠商人从外地贩来。上回栓子买到一小桶,还算是凑巧了。
至于“猛火油”,其实就是石油,以之做成的墨就是油烟墨。据说这种墨黑光如漆,松墨不及。至于其物性如何,杨铮没有用过,也就不得而知,不过拿来试试总没有坏处。
杨铮将信写好之后,月盈糊了个信封给装了起来,问道:“二哥,明天要进城么?”
杨铮道:“又没什么特别的事,去城里作甚,找个人捎一下就是了。怎么,你想去城里了?”
月盈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想去城里。只是二哥这一回从城里回来,连着十多天都没出门,有一点奇怪。”
杨铮道:“奇怪什么,我在家里安心读书不好吗?”说着屈指在月盈额头上弹了一记。
月盈捂着脑门,笑着躲到一旁,说道:“没有不好,二哥安心读书当然最好了。”
杨铮与月盈说笑了几句,拿起本《论语章句》开始读书。刚背了两段子曰,忽听院外有人叫道:“大力哥,在家吗?”随即就听父亲应道:“在呢,大杆找我啥事?”那人道:“你阿舅顺子在城里被人打了!”
杨铮听了,便放下书本出了屋。他母亲张氏也从正屋里出来了,问道:“顺子怎么了?”
杨大杆道:“嫂子,你兄弟顺子让人给打了,好像折了条胳膊,这会应该在你女婿家。我刚从城里回来,赶着过来给你说一声。”
张氏一听就急了。她原以为是寻常厮打几下,那不算是个事。可折了条胳膊,弄不好是要落下残疾的,这可怎么得了?忙问道:“大杆,到底咋回事,你快把事情说清楚。”
杨大杆道:“到底咋回事我也不知道,听顺子的话,好像和他们车行的一个管事有关。”
杨铮道:“是姓冯的管事么?”
杨大杆道:“好像……是吧?”
杨铮不由暗叹一声,这位族叔可真是有点糊涂,什么都没弄清楚就跑来报信,这不是让人干着急么。可也不能怪人家,毕竟是一番好意。
张氏道:“不行,我得去看看顺子去。”
杨铮道:“娘,你先别着急,还是我去吧。我带上栓子,弄清楚情况后,让他回来给你报信。”
另一边杨大力向大杆兄弟道了谢,让他先回去。转回头来对张氏道:“你先在家呆着,我和铮娃去,得了信回来和你说一声。”
当下父子俩换了出门的衣裳,让月盈在家陪着张氏,离了家朝州城而去。
杨大力身高腿长,步伐又快,杨铮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不过近来他一直坚持锻炼,跟起来却并不吃力。
杨大力见儿子虽然小跑着,气息却不急,身子骨明显比以前强了很多,倒是颇感满意。虽然大家都说儿子是读书的料,可他杨大力的儿子,若是一副文弱模样,那可也太不像话了,就得这样才对。
一路过了吕家崖,转过天水湖,杨大力想起十多天前张全顺登门的那档子事,问道:“铮娃,你三舅弄石炭的那个事,不是结了么?”
杨铮道:“是结了啊,也不知道那个冯管事抽什么疯,会不会是大杆叔听错了?”
杨大力道:“是不是听错了,等会进城就知道了。”
父子二人一路疾行,赶到秦州城只用了半个多时辰。到了胡家肉铺,见铺面已经上了门板,便去敲旁边的小门。
不一会胡喜子过来开了门,将二人让了进去,说道:“岳丈来得这样快,怕是岳母急坏了吧?”
杨大力道:“可不是么。大杆回去传了个话,说得不清不楚,能不急人么。”
胡喜子道:“方才焦郎中来看过了,说三舅倒无大碍,只是要休养上三四个月。”
说话间几人到了后院西边厢房。就见张全顺躺在炕上,脸上有许多青肿,右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左胳膊上了夹板,直挺挺地露在被子外面,看来是真的骨折了。
杨芝儿搬了个凳子过来让杨大力坐了。杨大力问道:“到底咋回事?”
杨芝儿没好气道:“舍命不舍财呗,那么大个人了,一点轻重都估不着。”
张全顺含糊不清地道:“该我的银子,我凭什么给出去?”
杨芝儿道:“这下折了条胳膊,你可得意了?”对这位三舅,她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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