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陆:寒梅傲雪】
他与我正欲回去时,只见一行内监宫女儿簇拥着一人过来,呼啦啦的带起御花园的风。
前头的红衣女子摆摆手让宫人都退开,走上前看着我们笑道:“这桃花刚绽了花骨朵,你们就急着催它结果儿了。”又仿佛不经意发现了我们一般,满脸笑容地走上来道:“咦,竟然在这里遇着了。”又看我一眼,道:“又是我们三个人,真好。”
子珩将我紧紧护在身后,眼里多了些锐气,开口是极冷峻的话:“公主有礼。”又道:“中秋佳节,闲情雅致之人甚多,也算是,不辜负这御花园百花盛放。”我依礼向她福了一礼,道:“方才瞧着几株寒梅傲雪(菊花品种)绽了,这花难寻,开一次亦不容易,公主既要赏花,不若去瞧瞧这稀罕物事罢。”
她欢喜道:“果真难寻吗?我刚才只顾着往里面走,也没来得及仔细瞧瞧,既然如此难寻,不若我们三人一同前去看看吧。”又摆摆手同后面的宫人道:“我要和你们吴王殿下西南处赏花去,你们且回去吧。”经她这样一说,后面的宫人皆面露难色,只见她粉面微怒道:“怎么,如今竟敢不听我的话了。”又见苏子珩上前一步道:“你们且回去,一切有我在。”宫人们方才点头回去了。叶公主饶有深意地看了子珩一眼,道:“走吧。”
我们一同走至御花园西南方向去,只见碧绿枝叶间有几星花蕾红艳,似胭脂盛放指尖,又如晚霞隐匿云间。尚未开放,却有幽香隐隐扑鼻。叶公主笑道:“不是说花开了吗,怎么只是一方花苞?”我微微撷了一只花苞放在叶公主手心,道:“若将这花放在此处,花开还要几日才可以。可若将这花苞折了插入水中,一夜便就开了。”她道:“竟还有此说。”
我接了她的话,不卑不亢道:“可若催得花开,不过一夜便谢了,又或者,花便不开。不若在枝叶上,经了根部生芽,颈部吸水,叶部吮吸阳光来的牢固。”
叶公主看我一眼,有意味深长的笑,道:“即便这花枯了,亦可以成一道风景。你可知晓有一种花,唤作彼岸花,花开黄泉彼岸,花开无叶,生叶落花,花开一世,花叶永不相见。”
子珩听了道:“珩还听过,彼岸花开举世无双,即便花叶两难全,却本自同根生,花心系叶心。”
叶公主笑笑,一甩袍袖露出狡黠的笑意来,道:“今日花好月圆夜,倒是谈到黄泉彼岸上去了。也罢,中秋佳节,正是说话的好时候。都说彼岸有曼珠沙华,彼岸又有忘川,传说太甚,倒不晓得是真是假了。”
我伸手抚上寒梅傲雪的枝茎,道:“这花开的这样好,莫不如让它这样开下去罢。”子珩将我抚花的手握在手心里,道:“我必定是愿意它这样开下去的,开个千秋万载。”
叶公主出手折了一支握在手里,只是开口道:“夜色微凉,本公主便先回去歇着了。”说罢朝子珩行了回鹘的大礼,路过我身边时,微笑道:“你可还记得,我当日与你说的话吗?”
我看向她的眸子,终是只见她的背影。
苏子珩挡在叶公主的前面,便只是道:“你明明晓得你我之间并无情意,何苦要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甚么玩笑。”
叶公主唇角亦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开口朗声道:“你岂不知,有一种情,唤作日久生情。”言毕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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