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章 噩耗
回想在长安好些年,卢清楚发现自己竟没有一个可以求助之人。
怪她以往太孤僻,极少与人应酬才落得如今孤立无援的下场。
崔景崇得知她从大牢里出来了,又打听到她现下正住在秋水山庄,隔日便找来了。
“我虽不能救你父亲和外祖父,但他们意图谋反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你若答应再嫁给我,我必然拼尽全力也会保全你和你母亲的性命。”
卢清楚正喝药,听他满口施舍般的话,怒极反笑。
“我与亲人共进退,若他们都死了,我也无心再活着。再者说,我了从未求到崔二公子你的头上来,今日怕是让你白跑一回了。”
对方脸色阴沉,注视她良久,最终拂袖而去。
他不会真的爱谁,不过是求而不得的心理在作祟罢了。前几回纠缠都被她拒绝,恐怕耐心也几乎耗尽了。
卢清楚早看清了他的嘴脸,这会儿却仍旧感到那么一丝丝的心寒。
许妈妈安抚着夫人睡着,听吉祥如意说她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便亲自下厨炒了两道小菜并一盅咸粥端过去。
“姑娘您得多吃点儿,这几日夫人总问奴婢您的情况,奴婢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话间已将饭菜碗筷都摆好。
不想辜负她的一番好意,卢清楚笑着端了碗筷吃起来,咽下食物问道:“派去府门口守着的人有什么动静么?”
“还没,不过奴婢估计着,卫哥儿得知消息后立马动身,这几日也快到了。”
她点点头,没再说话。
这个家若能逃过这一劫,卫哥儿便是将来的一家之主。她没想过要瞒着他家中之事,身为男儿,终究要学着长大。
然而她没能等到弟弟回归的消息,反而等来了另一噩耗。
卢青卫在应天书院的同窗大多为官宦子弟,卢严入狱之事他们比他更早知道。
某个平日里十分看不惯他样样出挑的公子哥儿借此出言挑衅,他自然不信,多番忍耐之下还是与人动手了。
他的拳脚功夫原本就好,再加之心中担忧以及盛怒,下手就没个轻重,伤了对方头脑,至今昏睡不醒!
公子哥儿的父亲乃郑州刺史,一封奏折告到了御前。
皇帝本就对卢严不满了,得知此事当即下令将卢青卫押回长安受审。
卢清楚深呼吸一轮,嘱咐许妈妈等人:“莫要将此事告知我娘,免得她再忧思成疾。”
“可是姑娘,夫人总归是会知晓的。”
“至少眼下别让她知晓。”
“是……”
盛夏之时,天气越发燥热,人人心里似乎都憋着一股火。
苏老爷子和卢青卫都已被押至大理寺大牢,这真是一家子的主心骨都受了牢狱之灾。
卢清楚最近连生意也无心做,扬州那批货到了长安是周洛帮忙处理的。
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将能找的关系都找过了,丝毫没有用。
意图谋反是大罪名,谁都不敢轻易与之沾染上半分关系。
夜晚,伺候母亲睡着后,她在房间外的回廊上眺望星辰,忽然想到家中的琼花树。
这时节,大概又是满树灿烂的花朵的了吧?
的确如此,崔景行院子里的琼花树长得很快,眼下已开了满树的花儿,叫人瞧着赏心悦目。
但它的主人此刻并无心情欣赏,负手在廊檐下面无表情。
她找了所有能找的人,甚至连宋杰府上都去了不止三回,却偏偏不来找他。
崔景行如今才知,他的阿楚比他了解的更倔强。
然而再倔强也犟不过现实,卢青卫伤人一案已审理过了。郑州刺史的儿子虽没死,却一直昏睡不醒,药石无用。
刑部判了卫哥儿流放边疆充军!
自此,想瞒也瞒不住了,苏氏得知此事,竟意外地没有大哭大闹,只抿着唇闷声哭泣,喃喃自语:“祸不单行……祸不单行啊……”
两日后,刑部允许卢家人来送行。苏氏见儿子比上回还要高,身板儿却消瘦了许多,脖子上带着枷锁,什么都说不出,只剩无声痛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卢青卫不想让他母亲和姐姐担心,强笑着安慰:“儿子无事,流放充军总好过被斩首。至少儿子还有机会为百姓做点什么。”
卢清楚的情绪再也绷不住,泪如雨下。
“对不住,是阿姐无能,救不了你!对不住……”
卢青卫握紧了拳头,想为阿姐和母亲擦拭眼泪都做不到。
只能说道:“阿姐,弟弟是咎由自取,不值得救。但是爹跟外祖父他们是无辜的,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们!”
虽然知道这是为难阿姐,可他如今只有这话能说,其他的都显得苍白无力。
长痛不如短痛,狠一狠心,掉头就走,背影始终挺直。
苏氏撑到看不见儿子的背影,身子晃了晃,猛然昏倒。好在卢清楚跟许妈妈动作快将人接住了。
用力掐母亲人中,没一会儿,苏氏深抽一口气悠悠醒来,却是表情呆滞,毫无生气。
她知道这是受太大打击,一时间缓不过来。
卢清楚回房,让吉祥如意给自己梳妆。虽然不知姑娘要做什么,两个丫头依旧照办。
邢国公府,她已经很久没踏足过了,这也是她刻意回避的地方。
守门的猛一见她来,下意识要唤“二少夫人”,还好反应快及时住口避免了尴尬。
“敢问崔长公子可在府中?”
小厮很同情她,态度很好,回答道:“抱歉了卢二姑娘,长公子眼下不在府中,算时辰还得有一会儿才下衙呢。不然小的先替您通报一声儿,您入府等候?”
她微微摇头,感激一笑,道:“不必了,我就在此处等候。”
“这……”
小厮抬头看看天上毒辣的太阳,不知该不该再劝一回。
卢清楚也没给他机会再劝,自个儿在府外寻了一处阴凉之地静静等候。
好在也没等多久,约莫两刻钟后,崔景行的马车缓缓驶近,稳稳在她面前停下。
马车里的人仿佛知晓是她,从帘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沉声道:“上来。”
她有求于人,不敢不从。柔荑搭上他的手掌,提裙踩在车辕上,下一瞬被他拽进马车里。
在他侧面坐下垂首,随着马车缓缓入府。
“去清涧院书房说吧。”
崔景行扶着她下了马车,先一步往前走,她紧随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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