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澡堂与粮仓
NERV总部，公共澡堂里水雾缭绕，真嗣正一边搓洗一边哼着小曲。
明日香的“唤醒”治疗方案已经出来了，即将进入活体实验阶段。
根据MAGI的推算，成功率还是蛮高的，所以真嗣心情转好，难得轻松。
这不是洗澡的时间点，所以空荡荡的澡堂里只有真嗣一个人，他忍不住想唱歌。
四下张望了下，就扯开嗓子嚎了起来：一不要你忧来二不让你愁，三不要你穿错了小妹妹地花兜兜啊……
“同学你好，能不能借个肥皂？”忽然，耳边响起一个似曾相识的男声。
歌声戛然而止。
真嗣一惊，转头一看，果然是渚薰。
此时两人都是光屁股状态，对方还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真嗣。
气氛凝滞了5秒，真嗣终于反应过来。绷着脸，面无表情指着搁物架道：“自己拿。”
说完赶紧扯一条浴巾护住下身，准备开溜。
“等等……”啪，一只手突然搭上了真嗣的肩膀。
真嗣顿时像一只受精的小猫弹了起来，哧溜一下子闪到角落里，一脸戒备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哈哈，抱歉。你是碇真嗣，第三适格者，对吧？”渚薰说着大大咧咧走过去。
“站住，别动！”真嗣赶紧叫住他。
“怎么了？”渚薰上下打量了自己，没发现什么毛病。
“我不习惯跟裸男靠那么近。”
“哦，难道你怕我？”
真嗣翻了个白眼，动作麻利穿着衣服。
“忘了介绍，我是……”
“你是第五适格者渚薰，我知道。”
“哦，你认得我？”
“你的资料我看过了。对了，你的眼睛跟头发……”
“这个啊……”渚薰笑了笑，揉了一下眼睛，搓出两片黑色的隐形眼镜。抬起头，真嗣就看到一双暗红色的眼睛，仿佛隐藏着熊熊烈焰。
没错，具备使徒血脉的渚薰跟绫波丽，属于同一类存在。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神族，外在的显著特征，就是白色的皮肤和头发，以及红色发眼睛。
老碇为了打掩护，才让绫波染了海蓝色的头发。
“这里的人似乎很不喜欢红色的眼睛呢，应该是跟上次的灾难有关吧。”渚薰又撩了撩头发，“头发也染成灰色。”
坑爹啊！渚薰形象大变，这才是真嗣没在第一时间认出他的原因。
真嗣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发现渚薰两肋上有大片的淤青，看来上午的事故也不是没伤到他。
“你被调过来，是为了替代明日香驾驶二号机对吧？”真嗣问道。
“明日香？哦，是第二适格者吧。没错，这是我的任务，你对我蛮了解的，难道一直在关注我？”渚薰嘴角开始上扬。
“别恶心了，自恋狂。”真嗣不想跟他客气下去，突然问了句：“你对人类这一群体怎么看？”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你是基因调制人，没错吧？”真嗣目光锐利，盯着渚薰的眼睛。
“哈哈，某种方面算是吧。这个信息连现在的代理司令都不知道吧，你对我的了解挺深入的嘛……”
不知道怎么回事，真嗣听到“深入”二字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恐同症吗？看来还是受到其他作品腐元素的影响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渚薰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喜欢人类，人类真的特别了不起，演化出了独一无二的智慧，但很多时候选择不用，很潇洒很随性的物种。”
真丝听完一愣，渚薰继续靠近道：“对了，早上我遇到一位女孩，长得很像你，还拿着你的ID卡，她是不是……”
“不知道，我有事先走了。”真嗣落荒而逃。
“等等！”渚薰大步上前，可以听到丁丁甩在腿上的啪啪声，猛地抓住了真嗣的右手。
“干什么？！”真嗣回头，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
“你胸口怎么回事？”
“纹身不行啊？快放开。”真嗣拼命甩着手。
渚薰则喜不自禁：“没错的，就是这只粗糙有力的手把我拉上来的，我记得！还要谢谢你……”
真嗣像触电般狠狠弹开，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变态！”他骂了一句就脚底抹油跑得无影无踪。
“碇真嗣，我血缘上的弟弟。有趣，太有趣了……”看着真嗣消失的方向，渚薰邪邪一笑。
真嗣跑到洗手间里，开始玩命地洗手，几乎要搓掉一层皮。
这时候，隔间的门开了，加持走了出来，一身黑色的笔挺制服显得十分干练。
“哦，是真嗣啊。”
真嗣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打趣道：“这身新制服很适合你啊，特别助理阁下，还没恭喜你升职呢。”
“哈哈，是嘛。”
加持洗完了手，见真嗣还在冲个不停，奇怪道：“怎么，射到手了吗？”
真嗣嘴角抽搐道：“没什么，刚才碰了脏东西。”
“哦，我明白了。”加持一挑眉，给了他一个会意的眼神。
靠，这鸟人一定想歪了！真嗣无语了，见他要走，装作不经意问了句：“你所寻求的真相，找到了吗？”
“嗯？”加持站住，表情疑惑。
“美里把你的事情告诉我了……”
加持赶紧做了一个阻止的动作，弯腰看了看隔间下面，发现没有其他人，才对真嗣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加持带路，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用ID卡打开了一扇门，里面乌漆嘛黑，开灯一看，原来是一处仓库，里面堆满了货物。
“这是……”真嗣看了标签，“储备的应急食品。”
“没错，这是NERV的战备粮食。上次被封锁那么久，这些食物才派上用场。”
加持随性地坐在一个木垫板的台子上，摸了摸口袋想点根烟，意识到地点不合适才作罢。
“葛城很信任你吧，连我的事情都告诉你了。”
“没错，我们不仅是上下级的关系，还是可以互相托付性命的伙伴。所以，关与你的身份信息，美里没有对我隐瞒。”
加持深深看了真嗣一眼，他注意到，真嗣从一开始就直呼美里的名字，这一般出现在非常亲密的关系里。
“没错，”加持的肩膀突然放松下来。“我的真实身份，是一名间谍，表面是为SEELE服务。这一点，想必你父亲也清楚。只不过，出于互相利用的需要，才没有除掉我。”
加持说到这里，见真嗣面色如常，表情沉稳，全没有平时跳脱的样子。“也许，这就是他的伪装吧。”他想道。
“现在我父亲回乡下养老了，应该没有人阻碍你查探情报了吧？”真嗣问。
“哈哈，碇司令又不是没留下后手……不说这个了，想知道我为什么在NERV当间谍吗？”
“我洗耳恭听。”真嗣搬下一个箱子坐了上去。
他也很疑惑，加持为什么会苦苦查探SEELE和NERV的情报，他又不像美里那样圣母，凡事必须有个理由吧。
“一切都是因为……第二次冲击。”加持看着天花板，目光开始失去焦距，显然陷入了回忆。
“第二次冲击过后，世界变成一团乱麻，罹难者高达几十亿人，超过历史上所有死于饥荒和灾难的人类总和，简直就是灭世之灾了。上次爆发的烈性传染病，死伤也有几十万人，够恐怖了吧？但与第二次冲击相比，规模不可同日而语。毁天灭地的海啸跟地震席卷全球，城市毁灭，许多海滨国家一夜消失，更多的则是秩序崩溃，还伴随着饥饿和疫病……”
加持惨然一笑，看着真嗣道：“很幸运，你们这一代从小衣食无忧，没挨过饿，不知道死亡的恐惧。能想象吗？把老鼠，虫子等等能吃的东西都吃光后，人们开始互相狩猎，吃人肉……脆弱的孩子成了最好的猎物……我就是在这种环境下挣扎求生。”
这些细节跟内幕，媒体上只有只言片语的报道，现在听到亲历者的描述，真嗣心情倍感沉重。感觉胸口堵堵的，有点喘不过气。
“后来呢？”
“后来，秩序慢慢恢复，政府逐渐掌控了局势。我跟一群小伙伴，被送到了孤儿院。我父母死了，只留下小我四岁的弟弟跟我相依为命。当然，跟我们有相似遭遇的孩子不计其数，能活下来的都是幸运儿。但是，当时全国有数十万的孤儿，孤儿院个个处于超负荷状态，政府不堪重负，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连睡觉的地方，都要靠抢。而孤儿院里人手不足，根本管不过来，规矩特别严，隔几天就有小孩死掉。在这种环境下，没办法，我跟几个小伙伴一起逃出来了，开始自谋生路。”
“自谋生路？”
“是啊，当时跟你差不多大，连我跟我弟弟在内一共6人。小孩子嘛，不能干活，为了填饱肚子，只能去偷，去抢了。”
“可以理解，一定很不容易吧？”真嗣道。
“当然，流浪的日子里，不是挨打就是挨饿。在当时，大家都不容易，能吃饱是一件最幸福的事。直到有一天，我们发现了一个军用粮仓，里面堆满了食物。”加持说着，打开身边的箱子，拿出一个水果罐头，“就像这里一样。”
“我们像发现一个大宝藏一样，几乎高兴得疯了。当时的管理制度不像现在那么严格，我们时不时可以混进去偷吃的。但是，一起行动人太多风险更大，所以我们每天派一个人潜入粮仓，大家轮流去。久而久之，当然被发现了。很不巧，轮到我的时候，就被埋伏的士兵抓住了。他们知道我们是团伙作案，所以对我拳打脚踢，用枪抵着我的头，逼我说出其他伙伴的下落……”
加持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平时轻佻的表情消失无踪，代以沉重的语气道：“真嗣，其实我很羡慕你，同样的年纪时，你比我强多了，无论心智还是能力。”
“个人的成长际遇不同，很多是自己不能决定的。如果你有我的条件，也不会差到哪去。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是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行程。”真嗣难得谦虚了一把。
“不，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当时我非常怕死，即使活到现在，最怕的还是死。”加持自嘲道。
“后来呢，你说了？”真嗣问。
“嗯，被毒打后，我还是说出了我们躲藏的位置。但是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趁对方松懈的那一刻跑掉了，冲进了草丛。他们还用机枪朝我的方向扫射，幸运的是，都没打中。等我回去通知伙伴们逃跑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五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旁边就停着一辆军用卡车。我还是来晚了，是我害死了他们，还有我的弟弟……”加持平淡地描述着，但丝毫掩藏不住他内心的波澜。
真丝一声叹息，这就是现实的残酷。
“从那以后，悔恨跟自责就日日夜夜啃噬着我的心，我甚至多次想到自杀，一了百了……后来，我改变主意了。”加持抬起头，“我弟弟和同伴的牺牲，才换来我的生存，我更要好好珍惜这条命。我不恨谁，一切的痛苦和灾难，都是第二次冲击造成的。如果那次灾难没发生，大家都不会死，我跟我弟弟也会有个幸福的童年，还有和睦的家庭。从那时开始，我就开始调查第二次冲击，政府公开宣布是陨石撞击所致，可信度太低了，漏洞百出。有一股势力，一直在隐瞒真实信息。所以，找出第二次冲击的真相，就是对我弟弟和同伴的补偿。因为，不能再有像他们那样的牺牲者了……”
“原来是这样。”真嗣终于获知加持的作死动机。
“后来，我被一个远房亲戚收养，还让我上大学。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结识了葛城，跟她开始交往……”
听到这里，真嗣开始在心里碎碎念：“反正都过去了，现在你头上一片草原……不对，我也是被迫的……”
“我们沉溺在热恋中，幸福过了头。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害怕起来。我害死了我弟弟他们，现在却只有我一个人获得幸福……”
“你们就是因为这个分手了？”真嗣问。
“没错，主要是不想再沉迷下去了，我还有着使命去完成。葛城也是一样啊……她是遭遇第二次冲击的南极调查队唯一的生还者，也是惟一一个，在近距离看到第二次冲击的人……”
接下来，加持简要讲了美里的身世。
“葛城牺牲了她父亲才存活下来，我跟她一样，都是不允许得到幸福的人。真嗣，你要好好珍惜身边的人，千万不要走上我们的老路，失去才知道后悔。”说到这里，加持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
“放心吧，即使豁出自己的命，我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真嗣坚定道。
“说得也是，以你的表现，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加油吧，少年！”加持拍了拍真嗣的肩膀，转身离开。
刚才加持的坦白和勉励，让真嗣对他有了很大的改观。
以前他一直以为加持神神秘秘的，作为三面间谍，不是什么好鸟，最后也死得不明不白。
出于男人的独占欲，本来真嗣担心他勾搭美里，不想管他死活的，现在改变主意了。
“请等一下。”
“怎么？还有其他问题吗？”加持回头道。
“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行事还是小心为妙。”
“哈哈，我知道的，我已经有了觉悟。也许死在枪口下，就是我最可能的归宿。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停下追寻真相的步伐。”
这时候，真嗣竟然有点欣赏加持了。于是，他掏了掏口袋，递给加持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存储芯片。
“这是……”加持接过去，在灯光下端详着。
“这是通往真相之门的钥匙，在合适的时机，你会得知想要的一切。”
“真的？从哪里来的？”
“我入侵了父亲的电脑。”真嗣挑了挑眉，给了他一个会意的微笑。
加持自然联想到老碇，还有参与EVA计划的碇唯。
最后，由于真嗣拒绝回答其他问题，加持将信将疑离开了。
真嗣给他的，只是一个访问密钥，里面是SEELE跟NERV的绝密信息，包含了他们安排在政府机构的间谍和线人。
如果时机成熟，真嗣会通过加持爆料出来，利用官方的力量，打SEELE一个绰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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