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悲悯出尘皇朝佛子VS艳色绝世西域公主【73】
他对她动情，她便也成为了他的修行……
明知红颜倾城色不过是昙花一现，惯会用来蒙蔽世俗的眼，可若其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故不能见如来。
妄想执着想要看到她的样子、听到她的声音，以贪念之心去占据这个人，情愫难捱，这就是痛苦的因。
他本该否认，不应当把自己的妄念当作修行的借口，然而撞进她眼中清泪，那些缄默于口的委屈，令他瞬间失了分寸。
坠落崖底的时日，他默念经文时，脑中都会出现她的身影，哪怕她不在眼前。
那种名为思念的心魔顿生，内心痛苦万分却无处化解,日日夜夜未曾停止。
他那些默念在经文下克制压抑的心绪，实则都在经幡猎猎中响得振聋发聩。
她成了他的爱欲。
他在佛前叩问时，便已经承认。
可他不想告诉她，不想让她卷入其中，不想让她授人以柄，被万人诟病。
她是为了大昱陛下而来，她爱慕的人，是身为君主的檀迦，不是他。
她一心为其在寺中修行守节，学习如何放下执念证得善果，他明知道自己许不了今生，却还妄想将她留在身边。
可他一开始，便为了渡尽天下人，选择负了她。
若有一日，她知道了他的身份，会如何？
会痛恨他的愚弄？
还是会厌恶他这个人……
檀迦不敢深想，心中涩意顿生。
身前的火堆被风掀起巨浪，挣扎着化作青烟消散，直到听见一道低软的轻咳，他才恍然回神。ъìqυgΕtv.℃ǒΜ
“咳咳……”
鹿忧捂唇咳出了声，喉头的痒意酥麻。
刚欲开口和他说话，却发现他已经伸手过来，将袈裟的边角捏紧。
待他要缩回手时，她伸出之间勾住了他垂落的佛珠，抬眸朝他笑了笑：“佛子，您承认我是您的修行……所以，不要再躲着我好嘛？”
原来身为佛子的他，也不会从容地面对情爱，而是选择了最为懦弱的方式来回避。
她不想见他在佛法与情爱间挣扎，所以，直白了当的去挑开这一切，至于世间有没有双全法，她不想知道，她只是觉得，不应该为彼此留下遗憾。
“或许是因我前世真的亏欠于您，所以今生便化作渡您成佛劫难……”
鹿忧顿了顿，望着他的碧眸虽含着笑，但眼眶却红了一片，许是火光照的太热，她泪眼朦胧的恍若梅花落霜。
檀迦垂眸看了眼她勾着佛珠的手，掌心微握。
他淡淡地望入她眼中，道：“公主于我，并无亏欠，是我……欠了您。”
佛寺的一千零八十阶，曼陀罗华的试药，陵城难民围困，分界林同落此崖，是他，欠了她。
鹿忧垂眸，鼻尖微涩。
他觉得欠了自己，是认为那些磨难都是他给予的，所以想要送她回佛寺，宁愿一个人忍受情爱的折磨，也要让她离开。
可没了她体内的千叶莲华，他根本活不过三年，他一开始就想好了结局，选择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从容赴死。
她一直觉得，两情相悦不是什么难事，可现实却是，她们之间横亘了太多。
他身上肩负的那些责任，他无法放下。
他体内的蛊毒令他终生离不开大昱。
而她呢，哪怕再不想走，总有一日，也会因为任务，要回到万里之外的西域，或许是三年期满后，亦或许是她陪伴在他身边的任何时候，只要任务发布，她就得离开，他们之间好像就此无解……
情爱的迷毒，一面满足一面残酷。
她若是再不说，怕是就没有机会了。
“佛子没有欠我，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您那么好，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情。”
鹿忧笑了笑，眸中的泪花弯起涟漪。
“自从来了大昱后，佛子便是我全部的依靠，您渡我入寺，教习我佛法，免我遭受流言，带我出寺修行，在宜城时，亲自予我抚顶降福；令参禅为我备药；入陵城被难民围困，您不顾脏乱为我牵马；守我一夜为我治疫……”
他会一次次的宽忍纵容于她，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护着她，会记得她说过的话，总是第一个察觉到她的不适，望向自己的眼神永远温和带着柔意，会轻声地问她哪里疼，会放任她的贴近，会不顾礼仪地抱她……
给予她的一切，都是从未有过的例外。
哪怕他动了心，也依旧用那些清冷漠然的态度掩饰得极好。
“那晚，您偷偷在窗外看我……怕我发病？”
鹿忧看着檀迦被光影隐匿的侧脸。
“您对我那么温柔，亲自为我拭药，甚至还取下了砗磲佛珠，为我的菩提作穗，可后来，您不见我……却依旧藏在窗外守着我……”
她不是察觉不到的，只是以为守在外间的人是净思，可后来她问过了，净思没有守那么晚。
他每次便在小和尚离去后，偷偷站在窗外，那时她还暗自说他怎么这么犟……
她深知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所以画了佛子像，想要向他阐明自己的心意，可终究，言不及时，心意难达，画也没有送出去。
回忆一幕幕地浮现眼前，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塌陷，那些欢喜与难过，令她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嗓音也越来越哑。
“佛子，我让您生了尘念，坏了您的修行，所以您那夜是同我告别，您说让我望自珍重，是真的不想在见到我，对吗？”
她语气更咽。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恍若丝丝细雨落至心头。
檀迦的呼吸微滞，他看着那朦胧的雾气眸中打转，长睫轻颤，凄美犹怜的好似蝴蝶折翼。
他凝眸怔愣地看着他，墨眸中也隐隐有热意浮动。
“对……”
承认动情时，他仿佛置身于冰寒中，抚着红梅心生震荡。
可如今，承认自己对她的回避时，却好似用尽了所有力气，眸中霜雪飘落，满目皆白。
所有的理智冷静全然散去，他此刻茫然得手足无措。
神色看似平静，心中却以霜雪覆梅，冰凉入骨。
檀迦垂眸，下意识地要抽离佛珠，见她尾指微白，便转而卸下了力道。
“是我修行不够，让公主受了委屈。”
檀迦语气略低，含着叹息，神色却清冷无欲。
他终是忍不住轻抬着手伸向她，指腹微微掠过，缓慢地，小心地将泪痕拭去，随后掌心触碰到了她滚烫的脸颊，风拂过般恍如幻觉，不过一瞬滑落，扣上了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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