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四章 长生首义在阳燧,陶潜终度第三劫(上)
帝都,凤辇中。
陶潜与太上皇新纳元妃共乘,尽管后者并不知晓自己身前还有个男子。
山河社稷图这宝贝,的确是玄妙非常。
听得祖灵的话,陶潜目光穿透门帘,知晓队伍即将入皇宫。
若无意外,只要此女与宫内残存的真龙气运接触便可激发命格,陶潜适时加料,气运交感立刻脱钩,日后还可扶持此女登上帝位,过一把女帝背后男人的瘾头。
然而,陶潜始终未动。
“皇帝啊,我又不是秦佼师叔,对这种事实无兴趣。”
“另外便是谁知这是不是一个陷阱呢,若真对那老东西有威胁,在我动作前,他必要施法阻我,如今却丝毫动作也无,若我动了,一旦上当,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嘀咕两句后,陶潜转过头,又盯着祖灵。
“可还有?”
虽然时间流逝的并不快,距离生死时限还有不少宽裕。
不过陶潜也的确将山河社稷图使唤的团团转,几乎遨游了大半个长生天朝,包括吴越、福闽、古秦、钱塘、江南、天府、湘西、齐鲁、奉天、安庆、古豫、百越、荆楚……等等大省,去了个遍,见证了诸多大事件。
但陶潜始终没有做出抉择,这个不满意,那个不可以。
换了旁人,绝计是不伺候了。
祖灵,却依旧耐性十足。
只是耐性归耐性,给出的答案让陶潜不由失望。
“道友,这七十二省疆域虽大,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大事件,但要符合道友要求的,却并没有想象中多。”
“适才那些,以及眼前这一桩,已是最强关联。”
“若要再找出一个涉及气运,动摇长生天朝根基的大事件,却是极难极难,再等一些时日会增多,但道友只怕是等不起。”
祖灵的回复,合情合理。
陶潜,的确是等不起。
别看那仙鱼诀主人,只在陶潜试图挖他祖坟时才出手阻止,那并不代表着其人好惹。
那老东西,必是在享受着钓鱼的乐趣,故意由陶潜满世界的乱窜,最后溜累了,再直接提杆将陶潜钓了去。
“要求放宽些,正在造反的,即将造反成功的,皆可。”
“如此,那便多一些,道友且随我去。”
话音落下,幽灵也似的山河社稷图即刻又是遁走,沿着天轨去往他处。
陶潜却不知晓,他刚走。
那位唤作“元明真”,好似始终没发现他存在的女子,忽而眼眸眨了眨,似有所觉的看向陶潜离去前的位置。
……
另一头,陶潜又在祖灵带领下,亲眼见证了数桩造反事件。
有大有小,但即便是最小的,也涉及一座人口百万级的城池。
从那一幕幕陶潜就可知晓,此时的长生天朝,说一句烽烟四起,绝不夸张。
纵然是类似先前“宋铁城纵容麾下士兵屠城”的事件,也是屡见不鲜。
可惜的是,依旧没找到让陶潜满意的。
眼看着时间又流逝一大截,面前景象似走马灯般变换。
忽然,就在不经意间,陶潜好似看到了什么。
“停!”
声音落下,宝贝停留一处新地界。
安庆省,都城,阳燧。
会映照出此地景象,自然是因为这里发生了造反大事件。
但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省城内并无混乱。
相反的是,阳燧城如今极是热闹。
同样是锣鼓喧天,礼炮齐鸣,人潮涌动,这里却不是在举办着什么婚礼,而是一场特殊的称帝仪式。
陶潜之所以忽然停下,却是瞧见那被万众瞩目,大军拥立,正在缓缓走上一座几乎可摘星拿月般巨大建筑顶部的身影,竟是自己认识的一个人。
说是熟人不恰当,只是曾见过,有过交谈。
他还在灵宝山门内时,办过一次仙桃宴,宴中有两位客人,乃是当朝的皇子皇女。
分别是十三皇子,宁王朱权,以及皇女宝寿公主。
而此时缓缓登台的正是十三皇子朱权,其已换了一身唯有皇帝能穿的衣袍,可说是贵不可言。
只是远远瞧去,陶潜立刻发现端倪。
不管是他还是早早在高处端坐着,好似个泥塑菩萨般的宝寿公主,神色都不自然,眸中皆有愤怒、恐惧之色,好似被人胁迫着在此,敢怒不敢言。
除却二人外,那建筑上还有着七十三个座位,各自都端坐着一个尊贵客人。
周遭则围绕着至少数百个,手持着照相机一类物事的记者,对着下方大量群众,周遭森严的守军,以及这场庆典礼仪的各处细节,不断的拍着各种照片,辉芒闪烁,啪啪啪之声可谓是此起彼伏。
当陶潜看见这一幕,立时怔了怔。
这般景象,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就在前不久,九皇子朱启要称帝时,也是强行押了七十二省的代表,以及帝都来的老太监,还有大量报纸记者,共同观礼。
“莫不是他老朱家,都爱这么干?”
陶潜刚吐槽出这句,脑海中便传来祖灵的声音。
“此人乃是当朝十三皇子朱权,他与亲妹宝寿公主,虽无争夺储君之可能,但极受皇帝喜爱,直至那当朝皇帝朱庸莫名暴毙,回归的太上皇却看不上这对兄妹,两人之母辛苦运作,付出巨大代价后,成功使得朱权得了封赏,封地从小小的十县之地,直接被赐予安庆一省。”
“朱权此子,志大才疏,来到安庆后四处串联,想趁着这天下大乱之时起兵造反,却不知这大省的底细。”
“安庆省,名义上归于长生天朝统治,实则每一寸土地都被底蕴极深极深的千年家族修家掌控着。”
“朱权之谋一开始便落入修家算计,在其付出所有,正式宣布起兵造反那一刻,无比轻松的将朱权之基业,尽数夺了过来。”
“非但如此,修家还胁迫朱权当他们的傀儡。”
“今日搭台唱戏,修家请来了七十二省代表,帝都一太监,以及三百五十家全国知名报刊等等,作为见证者,亲眼见证十三皇子宣布安庆省独立,从此不受长生天朝管辖。”
说完缘由,祖灵难得并未停歇。
而是指着十三皇子朱权,又介绍道:
“此子非但不是明君,不具潜龙命格,便是连个人杰、枭雄也算不上。”
“基业被夺后,其被骇破了心胆,竟将自己亲母、亲妹抛下,孤身一人想要遁走。”
“但很快惊觉阳燧城周遭被布了禁法,便又想了一计,却是他男扮女装,变成自家宠妾的侍女,想要以此混出城去。”
“此计当然也不成,其变身术法被识破,一身女装被扒了下来,大庭广众之下显露出一身养尊处优的白肉后,羞愤交加之下,竟是慌不择路,又施变身法术,化作一头白花肉猪,沿着阳燧主街狂奔数里。”
“如此尚嫌不够,明明知晓无处可逃,此子还是掩耳盗铃般,主动混入一百姓家中猪圈内,与猪同吃同睡起来。”
“修家被遣来主事之人心肠也坏,竟不揭穿此子,而是故意羞辱他,真个将其当做是肉猪般,养了足足数日之久。”
“直至今日要办仪式时,才故意说要宰杀牲畜庆祝,正好选中朱权所化肉猪,直将其骇得大小便失禁,又复了人形……半个时辰前被请出猪圈,去了一身污秽,套上龙袍,正自上那登天台。”
祖灵说完后,陶潜也是不由失语了。
一般气运翻腾,大事件爆发之地,都会出现一些英雄豪杰,或是枭雄强者等等人物。
如先前所见的宋铁城、吴绍祖、太平天王、红拂女魔、云滇大都督陆千钧、元明真等人,哪一个不是非凡人物。
或许运气差一些,时机差些,只要陶潜现身以山河社稷图相助,这些人立刻就可再上个台阶去。
但似“十三皇子朱权”这等人,在大变革时局的衬托下,更显得他有多废物。
许是在祖灵看来,纵然陶潜现身相助,也是毫无意义。
可此时,祖灵,以及正在未知虚无的那道不可名状之钓鱼人的身影,俱都不知陶潜体内的大动静。
第三劫袭来后,始终不曾运转,给予指引的无量度劫法。
这一刻,终是翻涌起来。
虽然有些古怪,但这迹象证明。
破劫关键,正在十三皇子朱权,或是皇女宝寿公主身上。
陶潜强忍着不露痕迹,忽而开口对祖灵道:“若长生天朝这国号无了,会对数十亿人族,以及你这般祖神禁法碎片有何影响?”
听得这问,祖灵想也不想便嗤笑一声回道:“莫要将我等与方士那群硕鼠相提并论,虽然祖神禁法与方士,皆源自于始祖皇帝,但我等更属于此国此地的数十亿人族,人族万民,先于国号,更先于始祖皇帝而存在。”
“始祖皇帝没能求得长生,身死道消,民依旧是民。”
“这长生国号无了,民仍旧会是民,能有甚影响?还会比现在更糟么?”
“唯一难受的,只会是那帮硕鼠罢了。”
“没了供养,便是饿不死,也要饿疯。”
祖灵这几句入耳,陶潜未停接着又问。
“若我要在此处解钩度劫,道友能扯住那鱼线多久?”
“半炷香!”
“机会只一次,用过便无,你我皆会被钓走。”
“动手!”
两人对话还未结束时,山河社稷图听得陶潜命令,已是彻底坠向那登天台。
同一时刻,已经沉寂许久的鱼钩鱼线,蓦地出现大动静。
鱼线瞬息又少一大截,前所未有的巨力爆发,非但瞬间将山河社稷图拽离阳燧城,同时陶潜整个人都遭恐怖力量污染。
只听得“嘭”的一声,先前还保持着人形的陶潜直接化作一条鱼。
五彩斑斓,浑身上下都已腐烂。
那鱼钩,更彻底被他吞入腹中。
此时被巨力拉扯,鱼钩直接划得陶潜肠穿肚烂,一滩滩恶臭烂肉,以及数不尽的蛆虫,哗啦啦洒落出来。
脑海中,志述迸发:
【正遭仙鱼天道之力污染……付出法力可豁免!】
这骇人的变故,非但没让陶潜陷入惊慌,反而立刻刺激得他狂笑起来。
没有立刻浪费法力复原,而是就以这骇人身躯大笑道:
“哈哈哈……老家伙急了急了,我猜中了。”
“老东西你若现在剪线,放我自由,我陶潜可不下去探秘。”
“这交易可好?”
陶潜说是这般说,然而得他命令的祖灵,却是毫不客气动用宝贝威能。
瞬间再次拉扯着鱼线鱼钩,回归阳燧城,直接往那十三皇子朱权身边坠去。
而陶潜耳边,也传来仙鱼诀主人的回音。
绝口不提剪线之事,但很是稀罕的,提出另一个交易。
“小子你是在度劫对吧,灵宝劫数我也知晓,不必一定要强行破之,多的是巧妙度法。”
“这样吧,你若收手,我可予你一件法宝,那物唤作【天心离魂圭】,只要炼了此宝,可随时解下我的鱼钩,此后你可随意修炼仙鱼诀,可在我鱼塘中随意获取好处,我也不钓你。”
“如此,你既度了劫,也得了好处,可谓两全其美。”
仙鱼诀主人自以为这交易极好,便是聪明人也该答应了。
可谁料到,他不说这些还好。
他一说出那法宝名字,直接让陶潜又是大笑起来。
“哈哈哈!”
“老家伙,你却是忘了我陶潜乃是灵宝宗本代真传弟子,是有资格与宗门长老接触的。”
“你这番说辞,我门内一位长老也曾与我说过一次,他更是任何要求都不提,主动将那天心离魂圭送我,只是被我一剑劈了回去。”
“不知您老可还记得他,极乐岛上李长乐。”
陶潜这番回复,果然让仙鱼诀主人一时语塞。
李长乐?
这熟悉名字,让其下意识便道:
“长乐?记得啊,我自家好孙子怎会记不得。”
“前些时日我要他来寻我,他来了,只好似心情不太好,哭丧着脸,身子烂了,心烂了,连魂魄也烂了,我只得将他洗刷干净,在火上烤了一烤,虽然老了些,但还算香甜,嚼头也不错。”
饶是陶潜心智坚韧,且早有一些料想。
此时听到这段,依旧骇得瞳孔收缩,面上神色失态。
这老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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