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神器藏锋

苏显仙起身背起书箱，临走的时候在桌子上放了一块紫竹符牌，笑道：“送给孩子的，就是一枚护身符，不值钱的。”

小男孩儿很机灵，起身跑到树旁帮着解下马缰绳，牵马来到苏显仙面前，怯生生地问道：“大哥哥，明天可还来喝茶？”

结果就被自己的娘亲在脑门上轻轻地敲了一下，小男孩子吐了吐舌头，然后又冲着苏显仙笑了笑。

苏显仙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然后牵马走向街北。

目送着年轻书生走远，年轻老板娘轻声叹道：“真是个不错的读书人，小柱子，你以后可要好好读书，长大了要像那个哥哥一样，知道吗？”

小男孩子已经跑回桌子旁，却不是去拿香喷喷的肉干，而是拿起了紫竹符牌，拿起之后便看到压在竹牌下的五枚铜钱。

“娘，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哥哥只喝了一文钱的水，可是却给了五文钱呢。”

年轻西凉女子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街北，年轻书生的身影早就已经不见了，她摇了摇头对儿子说道：“小柱子，明天你去街里买些干果零食，那个哥哥明天再来的时候你便拿出来给他吃，没有道理吃了人家的，又多拿人家的铜钱。”

“哦，娘，那个哥哥到底是个读书人，还是一个练武的？为什么他背着书箱，也背着刀呢？”

当娘的柔声问道：“小柱子，娘考考你，那你说说看那个哥哥是习武的还是读书的呢？”

小柱子挠了挠小脑袋，说道：“娘，他应该是个读书人，而且读了很多书，因为他的书箱很大嘛，但是他应该也是个武道中人，因为读书人即便是佩带武器也是佩剑，用我爹的话来说，读书人就要写意风流，可是那个哥哥佩的是一把刀，那把刀可真漂亮，娘，我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年轻西凉女子的眼神中透出一股落寞神情，但仍对自己的儿子笑着说道：“等小柱子再长大一些吧，等你长大了的时候如果你爹还不回来，那你就去找他，总能找到答案的。”

小柱子把系着红绳的紫竹符牌挂到胸前，说道：“娘，我已经长大了，其实我都知道了，隔壁的春妮说，我爹和她爹应该都已经死了，死在东边，是被北苍人给杀死的，我要是也能有一把像那个哥哥一样的刀就好了，我就往东走，直到遇到有北苍人的地方，给我爹报仇。”

年轻西凉女子不知道如何接儿子的话，默默转过头去收拾东西，悄悄地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苏显仙拐过街角的时候看到了一家客栈，在客栈的旁边有一家挺大的铁匠铺，虽然天已经快黑了，铁匠铺子里仍然传出哈根达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因为从小就在铁匠铺长大，所以苏显仙对打铁的声音非常有亲切感，于是便先到铁匠铺门口停留，看到里面有一个高大的汉子正挥汗如雨，对着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块反复敲打。

苏显仙看到这个铁匠铺子里的货架上摆放的大多数是兵器，不像北苍的大多数铁匠铺子只打造一些农具。

这就是北苍和西凉的不同之处，北苍有严格禁令，不允许民间铁匠私自打造超过三寸长的武器，只有军器局才可以打造兵器，而且根据户籍规定，农籍不允许携带兵刃利器，否则犯大罪。

不过北苍对拥有武道修为的人就没有过多的约束，一方面是难以实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北苍从开疆皇帝一直到如今的天子都是武道中人，自然也就对武道中人有了莫大的包容。

而西凉就没有这种种禁令，武器可以公然在街面上售卖，所有西凉男子在十三岁时都会拥有自己的第一件武器，而女子也可以拥有兵器，这在北苍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苏显仙拴好老马走进铁匠铺，铁匠抬头看了一眼客人，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大声喊道：“这位公子想买什么先自己看看，小的手头还有些活计要先完成了才行，公子莫要见怪。”

“哦，你忙你的吧。”

苏显仙来在几排兵器架前仔细观看，发现大多数武器都介于普通和良品之间的层次，有少数几柄达到了上品，被摆到了比较显眼的位置，而且有单独的武器架子支撑起来。

一般的上品武器在北苍就已经是很抢手的货色了，属于削铁如泥的好东西，但是也仅仅如此而已，一柄上品武器就算保养得再好，在战场上沾了血也就难免会越来越失去硬度和韧性，若想重新恢复最初的锋利程度就要重新回炉淬火。

只有达到极品以上才能成为真正的神兵利刃，不过可以锻造出极品武器的铁匠在北苍就已经不可能留在民间了，一般都会被军器局重用，地位也非常的高。

苏显仙当然不可能到这里买什么兵器，因为他自己就可以炼器，他来这里只是想为自己的神器‘觉醒’找一个合适的刀鞘。

因为没有刀鞘，神器‘觉醒’暂时只是用一块布缠绕着包起来，携带起来不太方便。

在最后一排兵器架前，苏显仙看到了并排有三把刀都在鞘中，看大小倒是和‘觉醒’差不多，他拿起一柄抽刀，刀身出鞘三寸，刀身的森冷寒气便扑面而来。

又是一件上品兵器，苏显仙把刀完全抽出刀鞘，感觉刀身短了几寸，只好收刀入鞘摆回原处，第二柄长短倒是差不多，不过却是刀身窄了一些也不太合适。

最后一柄长短差不多，刀身宽度也可以，可惜的是刀身弧度又过大了一些，若是把‘觉醒’插入这样的刀鞘便只能进一半刀身。

无奈之下苏显仙只好问道：“这位师傅，你这店里可否定制刀鞘？”

铁匠把刚刚打造好的一柄短剑扔进不知什么动物的尿液之中，随着一股气体升腾，屋子里便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尿骚味道。

对于这种味道苏显仙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也没什么不适，那铁匠洗了洗手这才认真打量着年轻的客人。

“这位公子，刀鞘是可以定制的，不过如果公子要等在这里取的话恐怕不行，至少要两天时间，不过公子若是有特殊的要求，时间可能还要长一些。”

苏显仙在锻造神器‘觉醒’之前就有刀样，还是楚荷帮着用几张纸拼出来的，苏显仙取出刀样摆到台案上，说道：“师傅，就按照这个大小做一个刀鞘，你这里都有什么木料和皮革？”

打铁的汉子说道：“好一些的有黑檀木，柚木、花梨木、杉木，皮革的话有马皮、蟒皮、牛皮，鱼皮也有，不知道公子想要什么样的？”

苏显仙想了想，说道：“要黑檀木，前后两端要包紫铜，中间用蟒皮，不怕刀鞘重，只要结实，越结实越好。”

汉子沉思片刻说道：“可以，不过至少需要三天，而且这个价钱……公子，定制刀鞘的价格是比较高的。”

苏显仙笑道：“没有关系，只要刀鞘结实就可以，价钱不是问题，这位师傅，麻烦你了。”

打铁的汉子一看真的是接到了一个大买卖，话便多了起来，笑道：“公子放心吧，小的在这里打铁二十几年，刀鞘做了很多，有一些客人要求刀鞘以全力劈斩桌面而不断，这个并不算太难，但难以避免的就是刀鞘过重，但公子已经事先说明不在乎重量，那么小的一定会给公子做出一个又漂亮又大气又结实的刀鞘，到时候公子哪怕只是用刀鞘也能把北苍人的脑袋敲碎。”

苏显仙有些诧异，问道：“师傅怎么知道我要拿刀鞘去敲北苍人的脑袋？”

打铁汉子豪爽大笑道：“公子，这个太容易猜了，最近半年，像公子这样的年轻人有好多到我这里买兵器，也有背着书箱的，都是买了兵器之后要去边境杀敌的，小的若不是因为没有习过武也早就跟着去了，西凉王室刚刚颁布的征兵令，杀一个北苍兵就得十两银子，若能杀十个北苍兵便赏牛羊千头，升千户，若不是和北苍开战哪有这种机会，真是羡慕公子的年纪啊……”

苏显仙心中五味乏陈，对于西凉和北苍层出不穷的征兵方式，苏显仙倒是能够理解，北苍军伍中同样也是以人头换军功，有了军功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金银财宝的赏赐自不必说，良田可得，高宅大屋可得，美女可得，高官厚禄可得。

看来如今西凉也是如此，西凉普通百姓近些年生活越来越穷苦，如今有了以战功换取荣华富贵的机会，怎么能不奋勇当先。

苏显仙取了一块碎银子压到刀样上，说道：“师傅，其实我更希望西凉和北苍不打仗，我希望西凉人人有饭吃，更希望西凉的土地不那么荒凉，希望一眼望去皆是肥美草原，牛羊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

打铁的汉子先是愕然，然后是一脸的憧憬之色，好半天才感叹道：“公子，小的活了四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公子这样的说法，是啊……不打仗也很好……可是，北苍不让我们好好的生活啊……以前年轻的时候常常去万古大陆那边，那个时候铜云关可是西凉最繁华的地方，哪像现在呀，咱们铜云关大大小小上百家店铺，有八成的掌柜都是女子，为何？呵呵……公子，这个小的不说你也应该明白吧。”

苏显仙深有感触，是啊，自从进入西凉以来，所过大小城池之中确实就是如此，多少人家因为与北苍的战争而失去了家中顶梁柱。

可是这种事情哪里是普通的百姓所能决定的，国仇家恨已经深深的埋在了两国百姓的血脉里面，就连牙牙学语的小娃娃也知道长大了要拿起兵器杀敌。

看到年轻的公子有些失神的样子，打铁的汉子还以为这位公子家中应该是也有前辈死在了边境战场上，所以便不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用长辈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公子，咱们还是得眼光往远了看，日子嘛，怎么也得过下去，总会好起来的，对吧？”

苏显仙点头，然后和汉子约定三天后来取刀鞘，便离开铁匠铺去旁边不远的客栈投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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