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敢问神在何方
她落入了一片海，溅起了一朵洁白的水花。
黑色，幽暗，无边无际的海上，开出了一朵洁白的莲花。
“你在哪儿？”落入大海之前，程星淼听见了远方的声音。
好像是个女孩的声音，语气很慵懒，不紧不慢。
程星淼见过冥海，但这里好像不是那片地下的海。
她判断刚才自己应该从两万三千米的高度飞下，在这个高度，应该可以看见冥海的对岸，但是这里无边无际。
她的身体砸入大海的深处，无法扶起。
直到几分钟后，一双晶莹无瑕的玉足踩在了昏暗无光的海面上。
一个穿着青色轻纱的姑娘慢悠悠地飘来，落在那一朵莲花边。
她面戴轻纱，脸白得好像此生不曾见过太阳。
那五官精致得，好像是最好的画师画了改，改了画，足足画了十年。
然后撕掉那张纸，沾满了墨，舔饱了笔，落下，一气呵成的弧线。
如果说雅典娜的眸子是夏日清晨的地中海，她的眸子就是太古的银河，包罗万象，无穷无尽。
她凝视了莲花许久。
“业障居然开出一朵银莲？”
“你算是带来了多少因果与冤屈？”
她说着，伸手一挥。
万顷波涛翻滚，莲花下的海水自行分开，那海水深得全然看不见底，少说也有万里吧？
她翻手向上，一股无形之力将已经昏迷的程星淼托起，落在那朵莹白色的莲花上。
“居然天生一点死气？怪不得一丝灵念能跨越位面，被我引来。”她饶有兴趣地看着程星淼身边若隐若现的触手，然后摇了摇头，“一点照猫画虎的死气，扔了也罢。”
说完在程星淼的额头上弹指，背后的触手刹那间碎成一片虚无。
“在一张白纸上画画，最容易了。”她微微一笑，看着程星淼的额头。
然后，脸上的笑意慢慢凝结。
“那个位面，做得那么过分么？”青衫女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丝愠怒，又随即想到了什么，回头大喊了一声，“暮雨姐，你来看！”
她说着，将手放在了程星淼的胸口。
程星淼的身体在慢慢变得透明，她需要抓紧时间了。
五秒后，程星淼消失在了这片天地间。
青衫女孩看向沧海的尽头，那里好像有一条窈窕的身影踏浪而来。
她踏着一把青色的古刀，一动一步，破开万古的桎梏。
她长相清冷，好似一轮峨眉月当空。
那一身白衬衫，黑色包臀裙，一米一的长腿裹着透明水晶丝袜，踩着黑漆红底的高跟鞋配上一把古刀，又在这黑色的沧海中显得有些违和。
“孟孟，怎么了？”她轻声开口问。
“咋了？孟婆？叫我老婆干嘛！”黑色的沧海忽然有水汽凝结成一个雄壮的男人。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同时开口问，只是一个礼貌，一个冒犯。
“我们可能有办法到达放逐位面了……”青衫女孩翻了翻白眼，看向沧海尽头的山，“不过，需要你的开天斧。”
传说中，她叫做孟婆，是个在轮回路上煮汤的老女人。
而实际上，她叫孟孟，自打有冥界那一天开始，就有她了。
人们叫她冥界第一美人，人确实是极美的，但人们更多的是称赞她的心美。
如果你不服判官和十殿阎罗的判决，你可以找她诉说你的委屈。
她身处高位，却愿意对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用心地重新复核，重新宣判。
只要她在，这悠悠冥界也就没什么冤假错案了。
她在冥海边接引着冤屈，接引来了程星淼那万分之一的灵魄。
或许，是代表全人类的一句呐喊。
“神在何方？”
而现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是那个开天辟地的盘古。
准确来说，诸天万界，有数千盘古开了一方天地。
他是族长，在人间历练的时候有个名字，叫做“萧策”。
那个长腿女神是他在人间遇见的妻子，叫做夏暮雨。
黎星若曾经说她的两位故友替他战死沙场，替她救回了黎星河，其中一个，就是眼前这位夏暮雨了。
“那个世界有至尊的。”夏暮雨开口，声音比这冥海水都清冷，她回头看向萧策，“不止一个至尊，打得过么？”
“亿个至尊？”萧策似乎有些耳背，“有点兴奋了，孟婆，赶紧找一下路怎么走！”
然后，他自言自语：“不过放逐位面，又叫牢狱位面，大奸大恶的强者魂灵会在那里救赎……至尊应该不是那里最强的。哎对了孟婆，你刚才是不是给那姑娘升了个级？”
……
他们的对话，程星淼一句都没有听到。
她再抬头的时候，就看见江至晚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宝宝一般盯着她看。
“我脸上有花？”程星淼睁开眼，摸了摸脸。
江至晚后退了一步：“刚才怎么了？睡着了？”
“好像做了个梦。”程星淼使劲摇了摇头，“梦到了一片雕塑，一朵莲花。”
“莲花？”江至晚打量着程星淼，忽然想到些什么，“你用一下你的传承我看看！”
“冥海渡舟。”程星淼不假思索，张开双手，缓缓说出了四个字，然后脸色猛地一变，“我的传承呢？”
黑色的触手没有再出现，她感觉自己与传承的联系中断了。
“被那何老太收回去了？”江至晚震惊。
话音未落，程星淼漂浮而起，脚下一朵莲花隐隐浮现，悠悠旋转。
那一刻，天空中莹白色的花瓣如雨落下，落在焦土之上，有新草萌芽。
落在伤患身上，伤口立愈，白骨生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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