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不是女娲的女娲
江至晚回想了一下,当自己看见这些巨人,还心怀戒备的时候,宇宙尽头的雕像便出现了。
宇宙急速坍塌,收缩,那些巨人的身形在宇宙中若隐若现。
他们好像缓缓伸手要抓住点什么,但是江至晚已经看不见了。
他陷入一阵天旋地转中,那旋转的速度和力度,江至晚觉得自己的灵魂就要分离了。
好像是什么东西,在迫使他旋转,迫使他在这个宇宙中颠沛流离。
江至晚努力让自己稳住心神,观察周围的景象。
他隐隐看见了一个人,一个披着羽衣,站在星辰与宇宙边缘的人。
在宇宙坍塌之际,他站在其中一个雕像的头顶,触摸着这个宇宙的边界。
这些雕像又恢复了,似乎这是从前的影像。
他的每一片羽翼上,都站着人,密密麻麻地站着好多人!
“这个宇宙,是欺瞒。”
“一个按照其他宇宙复刻出来的骗局!”
“我们都是复刻品。”
那个人对着苍穹高呼。
“苍天若是有眼,开一条路,让我们去见真正的寰宇广阔,天地无垠!”
然后,羽翼上的人齐声高呼。
“女娲,带我们见天地!”
“带我们见天地!”
江至晚的灵魂在甩脱中,他还是努力听见了他们说的每一个字。
“女娲?可是这个披着羽衣的人,似乎是个男人……”
江至晚的大脑一片混乱,他只能努力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努力稳住自己。
那里宇宙边缘的景象越来越小,离江至晚越来越远,江至晚努力看着,看着。
无数人从女娲的羽翼上落下,撞击石雕。
“纪元的更迭要来了,给我们的子孙留下生存的空间!”
“离开这里!”
他们在大喊着,他们不断撞击着。
有人撞着撞着,死了,化作了一团血雾。
有人撞着撞着,石雕裂了。
那里的宇宙,被撞得一片迷蒙。
恍惚间,江至晚看见那个浑身穿着羽衣的男人朝着自己走来。
路过,没有看江至晚,再朝着地球的方向走去。
这一步,恐怕就是百万光年!
“我还是该留在这里。”
“没有我,这片土地的人们比尘埃还要无力。”
“我终究做不了女娲,补不上这崩碎的天。”
“只能看看这一腔热血化作的水,能不能滋养出一个女娲,甚至,一尊盘古。”
“那传说中的诸神,看看你的子民吧!”
“哪怕只是一些……”
“复刻品!”
他说着,一头撞向地球,化作无数光点泄落。
江至晚仿佛看见地球上一片山脉突起了。
整个大夏有钟鼓齐鸣,那庄严声响,上达穹苍!
然后,江至晚跌向地球。
……
他又看见了那张羊皮卷,又看见了那支笔。
现在,羊皮卷腐朽了,笔化成了灰。
羊皮卷上显示了一行字。
“签下你的名字,获得至尊的恩赐。”
字已经暗淡了,忽然碎成了漫天粉末。
似乎有人不想让江至晚签下这个字,有人在对抗至尊!
“我本来也不会签的。”江至晚低着头,低声呢喃,“他们再强也不会签的。”
“我不能心安理得地看着这个纪元覆灭。”
“五千年,世世代代那么多人创造出的文明。”
“哪怕在时间的长河中只是一瞬。”
“我也不会签的。”
江至晚低头,看着脚下的土地:“但是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无人回应,小小的房间里,只有淡淡的回音。
“你是谁……”
“你是谁……”
那声音不断环绕着,江至晚一时有些恍惚。
这声音好像是他自己的,又好像是那个男人的。
两个声音仿佛重合在了一起,又泾渭分明。
“我们所有人,都是你养育出来的孩子,对吧?”江至晚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你用你的生命养育出来的人,不会遭受纪元审判的抹杀。”
“所以,你就是那个所谓的‘女娲’。”江至晚组织着语言,“你不是女娲,你只是一个听闻着女娲的传言,立志补天的人。”
“你说这个世界只是复刻品。”
“其实无所谓的。”
“宇宙那么大,无论我们是复刻品,还是赝品,甚至是次品又怎么样呢?”
“是什么不重要,对于生物来说,悠然自得地繁衍生息最重要。”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我一直在努力做一件事。”
“维护人类生存的权力。”
“然后尽量不干涉他们的生活。”
“我不知道我的每一步做得对不对。”
“但至少我为了让大家活下去,拼尽全力!”
言尽于此,江至晚不说话了。
小小的房间里,回荡着他的每一句话。
这个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江至晚深吸一口气,往回爬。
掀开扣板,来到下面的通道,继续往下爬。
通道里空空荡荡的,通道里全是回声与惨叫。
血腥味扑鼻而来,不知道是谁的血,江至晚爬的速度越来越快。
越来越快。
就像他自己说的——为了让大家活下去,拼尽全力!
直到爬到通道口,江至晚忽然停住了。
他听见心中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新的一代来了……”
“我们是对的,我们坚信一代比一代更强……”
“你不必守了,你该攻!”
江至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沉浸在自己的脑海。
他看见脑袋中闪过一道光影。
那里,有一身厚重的,长满了铜锈的羽衣,正在缓缓褪去它身上的铜锈。
然后,它重新组合,成了一把带着细密鳞片的刀。
一声长鸣。
刀在脑海中消失,同时漂浮在了江至晚的面前。
“去杀!”
“杀不过也要去杀!”
“别怕。”
“他们一定找到了出去的路。”
“他们也一定会想办法回来的!”
“要相信那些神话里的人。”
“更要相信鲜血能够上达天听!”
刀在嘶鸣,江至晚在嘶鸣的音节中,听到那个男人越来越缥缈的话语。
然后,江至晚握刀,劈碎了整个通道。
……
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一个躺在牛背上,用桃花叶吹着曲儿的牧童,忽然中断了他的演奏。
他坐起,望向头顶的浩浩苍穹。
“我好像听见了家乡的声音。”
不知在河底,一个在茫茫云海上,踩着轮滑鞋的红衣少年忽然分开双腿,一个旋转急刹。
他茫然地看向四周。
身边一个骑着一头哈士奇的青年路过,喊了声:“咋了?这么快没力气了?”
“我听见了家的声音,你听见了么?”红衣少年侧目。
青年低头看着狗:“你耳朵灵,你听到了么?”
狗:“汪!”
“它说什么?”少年问。
“汪!”青年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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