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7、关键
一个自私愚蠢、自以为是的老寡妇;一个色令智昏、不知所谓的老鳏夫。
跟这么两个货色,苏乙没什么客气的必要。
尤其是对诺尹,他怎么也算是这女人的恩人了,这女人不懂得感恩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要恩将仇报?
虽然她注定成不了事,但这件事就像是癞蛤蟆蹦脚背上,不咬人它膈应人。
苏乙都不是人了她还膈应苏乙,这女人多过分?
所以苏乙要了她的命,都算便宜她了。
苏乙没有撤走勾魂镰,他任由诺尹的魂魄在勾魂镰上不断扭曲哀嚎,不知道为什么,这刺耳的惨嚎声,苏乙竟越听越舒服,越听越快意。
他的目光落在匍匐在自己面前磕头如捣蒜的老鳏夫身上,又扫了眼不远处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阿宁,澹澹开口:“你,为何召唤我?”
顿了顿,不等老鳏夫回答,苏乙就又道:“我要是听见你说半个字假话,就再噼你一道雷,让你魂飞魄散。”
“不敢!不敢!小人不敢……”老鳏夫哆哆嗦嗦地回答。
“是这毒妇!”他咬牙切齿地指着诺尹的尸体,“都是这毒妇的错!所有事情都是她搞出来的!小人之所以召唤出大人,完全是被这毒妇害的,小人根本不知道大人尊讳,又岂敢打扰大人清修?是这毒妇拿来了一些东西,小人以招魂之法寻根问底,这才招来了大人……”
老鳏夫话中语气恨不得把诺尹剥皮抽筋,恨得牙齿咬得嘣嘣响。
“你召唤我,真的是为了帮她?”苏乙又问。
他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让修行人的中阴身代替阿宁挡灾受死,所以他怀疑这是个骗局。
果然,老鳏夫微微犹豫,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其实是小人需要修行人的中阴身,小人有一法,可以把修行人的中阴身炼成法器,护持自身。我跟这毒妇认识快三十年了,深知她做事狠辣不择手段,所以才故意骗她,看能不能借她手达成目的……”
结果诺尹还真就上当了,造成现在这种灭顶之灾,这女人是真的又毒又蠢。
苏乙拧了拧勾魂镰,诺尹发出更刺耳凄厉的哀嚎,这声音让苏乙如聆仙音,痴醉不已。
“你都为她做过什么事情,一五一十道来!”苏乙又道。
“是,是……”老鳏夫微微整理了下思路,开始讲述。
按照他的记忆,这个老鳏夫还真是诺尹这一生的“关键先生”。
在诺尹还小的时候,她就认识了老鳏夫。
那时候老鳏夫还是十里八香着名的神汉,只是声名狼藉,以好色着称。
当年还很年轻的诺尹送上门来,就像是羊入虎口,毫无意外被老鳏夫吟辱了。
但诺尹也算是半推半就,而且老鳏夫满足了诺尹的条件,那就是诺尹不想做灵媒的愿望。
请犬神这件事,就是老鳏夫出的主意。
老鳏夫当然是不怀好意,而诺尹也猜到老鳏夫不怀好意,但当时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照做。
后来巴扬神果然放弃了她,选择了她的妹妹尼姆做灵媒,而诺尹却饱受犬神摧残,十分痛苦。
老鳏夫等着诺尹来求他,但他低估了诺尹这个女人的狠辣,这女人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她宁可对犬神委曲求全,去完成犬神那稀奇古怪的“神谕”,也不肯来找他。
直到后来,诺尹嫁给了雅桑提亚家族的威洛,她为了不被丈夫厌弃,才决心摆脱犬神,再一次找到老鳏夫头上来。
老鳏夫如愿以偿和诺尹又有了一夕之欢,然后给她出了个开狗肉馆的主意。
只要诺尹开狗肉馆,每天按照特定的方式杀狗,犬神就会厌弃诺尹,同时也会畏惧诺尹,离开诺尹。
诺尹再一次相信了老鳏夫的话,照他的话去做,果然又一次达成了目的。
但诺尹当时不知道的是,犬神睚眦必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犬神报复不了她,就会报复她的家人。
她的丈夫威洛因为饱受家族诅咒摧残,信仰了西方教廷,是个十分虔诚的教徒,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诺尹,后来诺尹也被拉入了西方教。
“但诺尹这种女人,不可能信大教的。所有大教的教义都告诉你人要自救,要懂得先付出。但诺尹这种人,怎么可能愿意付出?她也不相信自己可以救自己,所以她装作虔诚的样子接近那些牧师,最后发现那些牧师帮不了她,就又找到我这里来了……”
老鳏夫说起这些的时候,语气带着些许得意,仿佛是得意他看透了诺尹这个人,又仿佛是得意他再一次品尝到了诺尹这个女人的滋味。
诺尹再一次求到老鳏夫头上,是为了她的儿子阿克。
犬神的报复落在了阿克头上,丈夫威洛虽然请了西方教廷施法驱魔,但效果不是很好,阿克因为受到家族诅咒,身体灵魂完全是不设防的状况,饱受各种邪魔摧残。
这一次老鳏夫出的馊主意是“请煞”上身。
他告诉诺尹,只要找一个危害不大的煞占据阿克的身体,别的邪魔就不会碰这个有主之物,从而选择退避。
很有道理有木有?
他和诺尹一番云雨后,再次出手,给阿克身体请了煞。
这个煞是苏乙之前接触过的——九丑。
一种淫邪的煞。
“男人好色一点怕什么?大不了多给他找些女人,总比丢了性命强?”老鳏夫这样蛊惑诺尹。
其实他有自己的目的,这九丑是他想为自己养的。
但对阿克,也的确有作用。
自从九丑上了阿克的身后,其余的邪魔果然光顾得少了。再加上教廷的庇护,阿克过了几年平静日子。
但这是有代价的,他的情欲远远高于常人,通常遏制不住自己,做出匪夷所思的丑陋之举。
这样的副作用在诺尹的承受范围内,于是她频繁为儿子找各种女人泻火。
她以为只要承受这点代价,一切就可以风平浪静,但她完全忽视了越来越强大的九丑已经越来越不受控制;她忽视了她的儿子也是个心智正在成长的少年,懂得羞愧和恐惧,承受了很大心理压力;她更忽视了她的女儿阿宁也长成了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也饱受邪魔侵扰之苦,身边还有个九丑煞缠身的兄长虎视眈眈……
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阿克和阿宁两兄妹搞在了一起,被父母当场捉奸在床。
一向低调老实的威洛第一次对夫人发了火,甚至打了诺尹,阿克也羞愧不已,加上长期以来的心理压力,他竟寻了短见,选择了自杀。
阿克的自杀不但让诺尹一家备受打击,也让老鳏夫损失惨重。
因为他特意培育的九丑随着阿克的死,连同阿克的魂被雅桑提雅纺织厂的邪魔们一起收走了。
他的九丑就这么不属于他了,所以老鳏夫之前说他总是在诺尹这女人面前吃亏,原因就在这儿。
阿克虽然死了,但老鳏夫和诺尹的孽缘却并未就此结束。
因为随着阿克一死,阿宁成了雅桑提亚家族这一代最后的血脉。
这个家族的诅咒仿佛发起了最后的总攻,变得愈加疯狂起来。
诺尹来求过老鳏夫一次,用一次身体交流换了一个主意,就是“刚死的修行人灵魂”这个馊主意。
之后不久,威洛就死了,死于更加疯狂的邪魔们。
再之后,《灵媒》的剧情就开始了。
诺尹的妹妹尼姆介入了这件事情。
要不说诺尹这个女人是真狠,为了借妹妹的身份把巴扬神也拉下水来,装作无辜小白羊的样子,把自己的妹妹也耍得团团转。
她还真成功了,阿宁是雅桑提亚家族最后的血脉,诅咒这个家族的邪魔们不允许有任何人插手或者阻止他们复仇,尼姆的介入,被它们理所当然视为是巴扬神的意思,所以它们派出了屠夫去对付虚弱的巴扬神。
巴扬神的确被拉下水了,但这个下水,就是陪她一块儿倒霉,没有起到她预想中的作用。
而且诺尹对妹妹尼姆也很警惕,总担心这个妹妹把阿宁拉去做灵媒,她不想让阿宁做灵媒。
阿宁在清醒的时候,曾经用梦境的方式警告过尼姆,她隐晦提醒尼姆,自己梦到巴扬神被邪魔斩首,但尼姆并未了解其中深意。
随着阿宁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各种邪魔轮番上她的身,诺尹开启了病急乱投医的旅程。
她甚至带着阿宁去找老鳏夫,但一向色胆包天的老鳏夫,却连阿宁碰都不敢碰。
老鳏夫总算给诺尹出了个不太馊的主意,他提议诺尹去找真正的大师,很有名气的大师,他说了几个名字,其中就包括港岛的桑信大师。
诺尹如获至宝,立刻启程上路。
但她这一趟如无意外,是注定要一无所获,失望而归的。
道理很简单,有名气的大师收费也很高,诺尹不一定出得起价钱;再者诺尹这种人谎话张口就来,说谎已经成了她的本能,但她的小聪明很容易被人看破,这是行业大忌,人家一旦识破,就不愿再帮她了。
原剧情中诺尹便是徒劳无功而返,最终求助了当地的一个法师,结果对方好心办了坏事,反而把阿宁直接搞去了雅桑提雅纺织厂——邪魔的大本营,让这个女孩彻底没救了。
原剧情最后的惨剧是这个法师自知酿成大错想要补救一番,但最终徒劳,害人害己,他和他的十多个徒弟全部因此惨死。
至于尼姆,则是神隐了。
巴扬神被屠夫灭了,尼姆作为灵媒,也受到牵连死去。
原剧情中,诺尹后来想要替代阿宁配合法师们驱邪,下场也很凄惨,被彼时已经万邪附体的阿宁活活烧死。临死前诺尹从巴扬神求到上帝,又求到佛祖,但没有任何神能保佑她了。
随着老鳏夫的讲述,这个故事的大部分脉络就已经清楚呈现在苏乙面前了。
这是个并不复杂的故事,虽然阿宁是最大受害者,但诺尹这个母亲,才应该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虽然可悲可怜,却一点也不值得同情的主角。
这就是个害人精,走到哪儿,害到哪儿。
她自始至终都知道女儿身上面临的是什么问题,犬神是她搞出来的,九丑也是她搞出来的,好多事情都是她搞出来的。
但在港岛灵渡寺的时候,她连苏乙都骗了,装得很无辜的样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就是想把别人都拉下水,好让自己脱身。
她不是想找人帮她,她其实是就是想找垫背的。
想清楚这些,苏乙手中勾魂镰再次拧了一个圈。
诺尹痛苦的哀嚎简直死去活来,让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苏乙看向眼前哆哆嗦嗦等待审判的老鳏夫,扬手就是一记阴雷。
轰!
当场魂飞魄散!
只剩下空壳子的老鳏夫无力倒在地上,结束了罪恶且卑劣的一生。
这玩意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抓人魂魄炼法,给诺尹出的那几个主意全都是歹毒用心,其心可诛。
房间里就只剩下苏乙、阿宁和哀嚎不止的诺尹灵魂。
“阿宁,还认得我吗?”苏乙澹澹问道。
“真的是你?黄先生?”阿宁壮着胆子抬头,鼓起勇气看了眼苏乙的青骷髅头,又吓得急忙低下脑袋去。
“我答应过帮你,所以我来了。”苏乙道,“但是你的母亲胆敢谋害我,所以,她得死!”
阿宁啜泣着,却不回话:“我恨她,哥哥也恨她,但她是我的妈妈……求求你,能不能放过她?”
苏乙深深看着她:“如果你想获得新生,我的承诺依然有效,天亮之前,来巴扬神这里!”
他身形一闪,出现在阿宁面前,留下自己的一缕气息,封印在阿宁的身体里,身形再一闪,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连带着哀嚎不止的诺尹。
房间里就只剩下啜泣的阿宁,和两具失去灵魂的躯壳。
“妈妈,妈妈……”阿宁终于遏制不住恐惧和悲伤,手脚并用趴在母亲尸体上痛哭起来。
良久,几缕邪恶气息去而复返,环伺在阿宁周边,却又不敢接近。
阿宁很快觉察到它们的存在。
她惊恐看着它们,却发现这些以往将自己视为玩物的邪恶气息也惊恐盯着自己,却不敢靠近。
阿宁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壮着胆子出了屋子,但很快又返回来,在屋子里一通翻找,找出一把车钥匙来,用冲了出去。
片刻后,停在院子里原本属于老鳏夫的皮卡车被发动了,阿宁驾驶着车子离开了这里,向仁爱乡极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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