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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1、分歧


  华国自古来便是人情社会,自古便有“法理不外乎人情”的说法。绒

  尤其是在法制不健全的年代,司法实践中,人情的影响力是很大的。

  这种影响力当然不足以动摇法律本身,但却可以改变具体案例的审判结果,毕竟法律条款只是死板的文字,怎么解读它,是需要人灵活去操作的。

  即使是现代法制健全的社会,像是苏乙和王成这次事件的结果也很可能被解读成不同的结果,何况是那个年代?

  其实巴老头儿不是什么大官,他只是虚张声势罢了,真是大官的话也用不着用这种伎俩。

  他只是从部委普通岗位退下来的人,人走茶凉,无权无势。相比起他,王成的父亲王伟平反倒是能量和身份更高的人——一个副处小领导。

  京城部委的副处级……

  有个到现在仍很实用的办事小诀窍——进了京城的机关部委,如果你见了人不知道该怎么叫,叫处长准错不了。绒

  这两个人能镇住四合院里的平头百姓,但唬不住苏乙。

  从他们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苏乙就知道这帮人没一个背景深的。

  真要有,来找他的不是杨宝瑞就是李新民了。

  但即便是这样,王伟平的关系网也算是比较“硬”的。他在东城区警察局里有熟人,这个熟人虽然不负责具体治安案件,但也是掌握实权的中层干部。这个人刚好是丁尚东的后台,他稍稍表达一下关注,丁尚东这个第一线的小警察立刻就把手里的权利发挥到了极致。

  先是违规让家属们见了王成等“嫌疑人”,然后又违规透露苏乙的身份和住址,并且给王伟平指点了一条“明路”,那就是让苏乙改口,否认抢劫,只说是借贷纠纷,这样一来这个案子就可以只批评教育一下就撤销掉了。

  你看,本来一个能闹到枪毙的恶性案件,在一番运作后居然可以完全合规合法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操作这事儿的只是一个部位小头头和普通民警,这就是人情在个案中的巨大影响力。

  从儿子王成口中了解了事情始末的王伟平很快展开了行动。绒

  他先是请出李兰来软的,但没想到李兰出人不出力,他们所托非人,于是便来硬的。

  但大名鼎鼎的小混蛋也跪了。

  软硬都不成,那就只好玩脏的了。

  王伟平他们一商量,决定运用道德和舆论武器,来倒逼苏乙妥协。

  文化人的智慧。

  他们决定分两步走,先是来苏乙的住处,让苏乙在生活面临舆论压力;如果苏乙不妥协,下一步就去苏乙的单位集体下跪。

  国人处理麻烦往往有个通病,就是——息事宁人。绒

  他们以己度人,觉得这么做最终有很大概率逼得苏乙也息事宁人。

  如果换成一般人,这真的是极大可能会达成的结果。毕竟无论是生活中还是单位里,像是易忠海这样的道德君子普遍存在,这样的人最终都会成为王伟平他们最好的帮手。

  但他们遇到的是苏乙。

  苏乙根本懒得搭理他们,直接走了。

  只可惜这种无视被他们看成是“小聪明”,并且认为就算苏乙不在,他们这第一步也走得顺顺利利,成功达成了“战略目标”,甚至效果出奇地好。

  接下来他们本来要趁热打铁走第二步了,但刘海中无意透露出的消息,却让王伟平他们有了不同的想法。

  “名声加上前途,他不可能不好好掂量!”巴老头凑到王伟平耳边低声道,“咱们陈明利害,再给他个台阶,这事儿应该就差不离了,要是能成,也没必要跑去他们单位再闹去。”绒

  都是要脸的人,再加上王伟平他们都是体制里上班的人,除非是真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想跑去搞这种丢人又危险的事情。

  这其实也是把双刃剑,伤人伤己。

  要不是为了救儿子们,他们绝不会出此下策。

  “最好是就在这儿把事儿办了!”王伟平也同意巴老头儿的说法,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易忠海身上,“这个老易是个能讲理的,我去跟他说,看能不能把那小畜生叫回来。您跟大伙儿通通气儿,红星轧钢厂咱们暂时先不去。”

  “好!”

  两人分头行动,王伟平找到易忠海时,易忠海正跟刘海中争执。

  刘海中的意思是这事儿性质很恶劣,他要带着这群人去厂里找厂领导。绒

  易忠海一眼看出刘海中想搞事情的用心,这么多年的老邻居老同事,谁不了解谁?

  但他却不同意,不是他想维护苏乙,而是他想要自己处理掉这件事情。这件事要是他能处理掉,那好处就太多了。

  所以这件事就必须局限在院儿里,不能闹到厂里去。

  “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儿,咱们是不是也得听听援朝怎么说?”易忠海对刘海中道,“旧社会审犯人县太爷都要让人家自辩,咱不能不由分说就毁了孩子前程吧?要我说,先把援朝叫回来,听听他怎么说,要是能在院儿里解决,就不要把事情闹到厂里去了!”

  很多街坊都围在跟前,闻言纷纷点头,觉得还是一大爷做事稳妥周全。

  “老易,你这是姑息养奸!”刘海中反应很激烈,“这苏援朝刚搬进咱院里就搞出这么恶劣的事情来,以后必然是咱们院里的祸害!咱们院里住了这么一个祸害,以后大家伙儿还能过安省日子吗?不可能!所以必须趁这机会,把这只害群之马清除出去!把这事儿反应给厂里,既是要替巴大爷他们的孩子主持公道,也是要为咱们院儿里的安定祥和,这个、那个……”

  刘海中文化不高,学了几句词儿,但不多,经常说着说着就卡壳。绒

  好在有人帮他接话。

  “也不能任由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许大茂接话道,“一大爷,说真的,咱院儿里都是老实巴交过日子的,好家伙,谁见过今早上这阵仗?要是这苏援朝三天两头来这么一出,大家伙儿受得了受不了?我赞同二大爷的意见,这事儿必须反应到厂里去,不能随随便便和稀泥。”

  “对对对,你看,这是民意啊老易!”刘海中指着许大茂激动道。

  许大茂叹了口气道:“大家伙儿说说,这苏援朝多坏啊?好好的人往死了坑,这歹毒心眼儿要是使在咱们院儿里人身上,谁家受得了?”

  “就是,大茂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这就是我最担心的事情,我也是为咱们街坊邻居的以后着想啊!”刘海中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易忠海斜眼瞥他,道:“我不是反对你报告厂领导,我只是想要找苏援朝回来先了解清楚情况。”

  “哎呦一大爷,您还了解什么呀?情况这不是很清楚了吗?”许大茂道,“您看看这老的老小的小,在前院儿一跪跪一地,合着您觉得他们逗你玩儿呢?要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这样?”绒

  “对呀,大茂说得对……”

  众街坊纷纷点头,唯独娄晓娥狐疑看着自己丈夫。

  “我觉得一大爷说得对,最起码听听苏援朝怎么说。”于莉道。

  “于莉,你为了你们家那点儿蝇头小利,想把全院儿都拖下水啊?”许大茂冷笑,“像是苏援朝这种祸害,咱们就得敲锣打鼓赶紧送走,让他爱祸害谁祸害谁去,他多在咱院儿里待一分钟,对咱们来说都是危险!”

  “人家苏援朝来的时候,就你许大茂最高兴,他那两只鸡就是你送的,你变得够快的呀。”秦淮茹阴阳怪气道。

  “我之前是没看清他真面目,”许大茂辩解道,“我送他鸡……是想着都是街坊邻居,我关心关心。”

  “我们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了,怎么没见你也送我们鸡?”秦淮茹嗤笑一声。绒

  “就是!要送都送!”

  “都是街坊,你送新来的不送我们?”

  “赶明儿你一家也都送两只来!”

  众人起哄,许大茂冷哼一声装听不见。

  “你们说苏援朝的事儿就说苏援朝,别扯我们家!”娄晓娥不满大声道。

  易忠海突然看向一边的何雨水,问道:“雨水,你哥呢?”

  傻柱昨晚还跟苏乙一起喝酒呢,按傻柱的性格,要是这会儿在的话,肯定会帮苏乙说话。绒

  这会儿刘海中和许大茂一唱一和带节奏,易忠海有些难以招架,就想起傻柱这杆枪了。

  “他昨晚喝多了,这会儿还睡着呢。”何雨水道。

  关键时刻掉链子!

  易忠海骂了句,正要让三大爷闫阜贵说两句,就听何雨水接着道:“苏援朝这事儿我多少知道点儿,一大爷,事情基本就是这么回事儿,要我说,院儿里出了这么个人,我以后都不敢回来住了。我那傻哥也不知道怎么被迷了心窍,我都担心他哪天也被坑了。”

  “听听,听听吧一大爷!”许大茂顿时抓住机会,“连雨水都这么说,您还犹豫什么!”

  易忠海摇摇头,便不打算再坚持了。

  他其实就是觉得这件事要是处理好了自己能够树立威信,并且借此“慑服”新来的苏乙。但现在“民意难为”,他就没必要再坚持了,这事儿对他来说横竖不过是一次机会,没有了就没有了。绒

  易忠海刚要妥协,这时王伟平过来了。

  “易同志,您是这院儿里的一大爷,德高望重,不知道能不能求你帮我们个忙……”王伟平开口道。

  “王同志,你说。”易忠海道。

  “我们是这么想的,能不能请您把苏援朝找回来,咱们在这院儿里好好把这件事说道说道,我相信有您主持公道,一定能帮我们做主。”王伟平态度很诚恳的样子。

  易忠海一怔,这是柳暗花明啊。

  一边刘海中急了:“不是,王同志,这事儿得去厂里说呀,只要厂领导帮你们做主,苏援朝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

  王伟平叹了口气摇头道:“刘同志,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我们只是想救我们的儿子,要不是万不得已,我们也不想惊动麻烦人家领导。最好是让苏援朝本人回来,要是他能同意实话实说,放孩子们一马,这事儿也就这么算了。”绒

  刘海中急忙:“我刚不说了吗?厂里领导受到苏援朝蒙蔽,要提拔他呢,你们得拆穿他的真面目呀。”

  “这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只想救我们的孩子。”王伟平苦笑道。

  就算王伟平心里把苏乙恨得牙痒痒,但这时候他也不想节外生枝。

  他是要借此逼迫苏乙就范,而刘海中是想借这件事毁掉苏乙,双方的目的本身就具有冲突。

  刘海中还要劝解,但易忠海却抓住机会敲定这件事:“行啦!这既然也是王同志他们的意思,咱们就把苏援朝叫回来再说,你们几个年轻的,谁跑一趟去叫苏援朝?”

  “我上班都快迟到了我不去。”

  “我也不去,谁知道他跑哪儿去了。”绒

  “我也没时间……”

  易忠海目光所及,闫解放、刘光天等年轻人纷纷推脱不去。

  “我去!”许大茂站出来道,“我去找他回来!”

  “你?”易忠海迟疑一下,“平时你最会偷懒,现在怎么这么积极?”

  “我上班,顺路去厂里看看。”许大茂叹气道,“一大爷,你别老用老眼光看人,我许大茂也是会改变的。”

  “行,那你去吧。”易忠海道,“找到人就赶紧叫他回来!”

  “放心吧你拿!”许大茂应了一声就往外走去。绒

  娄晓娥眼珠一转急忙跟了上去,在他出门前一把拽住他问道:“许大茂,你又打什么坏主意呢?你是不是想趁机告厂领导去?”

  “嘘!”许大茂急忙使眼色示意她小声,嘿嘿一笑道:“知我者,小娥也。”

  “少跟我拽文,一肚子坏水儿!”娄晓娥白了他一眼,“不是,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你了许大茂?刚开始你要巴结苏援朝,后来你又说他坏话,昨晚你又跟人和好,今天又想害他……你这么跳来跳去的,你到底想干嘛?”

  “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楚,等我回来再跟你细聊!”许大茂摆摆手,就往外走去。

  刚一出门洞,突然一个黑洞洞枪口对准了他的额头。

  “不许动!”一个声音低喝道。

  许大茂吓了一跳,抬头定睛一看,但见眼前黑压压一片人头,各个真枪荷弹,全副武装。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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