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冷雨夜
老爷子看着范荣,叹了一口气,自家这个老大也就是守成的能力,缺乏魄力,自认为有那么一点能力,想着更多体现自己,但一旦真正遇到事,又没有那种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气度和胸怀,处理突发事情的应变能力又很差。
唉,范家未来堪忧。
老爷子让范荣坐下,现在着急没有什么意义,关键就是看老大在这中间涉入多深,会不会给海匪留下把柄,让海匪对范家不利。
范荣这时情绪稍微平稳了一些,慢慢的把情况详细的说了出来。
自从发现海匪行踪后,范荣安排了家里几个客卿盯着海匪的行踪。
他知道此事的严重后果,所以安排的这几个客卿都是几乎不在范家出现的人,又都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只是因为年龄大了,不想在刀口上生活,依托于范家求个安稳。
这几个客卿对跟踪还是有点道行的,老口子,不管武艺还是经验都是一流的,没有一点真本领想在范家混还是很难的。
结果,确实有了收获,海匪几伙人的行踪还真就没有逃得脱。范荣这几天其实也有了一点眉目,结合了消息面,他也以为海匪的目的就是泰阳,所以还偷偷的吩咐了泰阳几个掌柜,随时把一些金银调到了江口,以防不测。
老爷子听完,沉思了好久,知道范荣平时做事谨慎这点还是不错的,不会贸然犯险。
但是老爷子还是隐隐感觉有点问题,这次卢家的事看着非常的蹊跷,也非常的不合常理,他自认为眼睛还没有花,怎么就看不清楚呢,看来是时候去扬州了。
老爷子的感觉是对的,持掌范家近四十载,确不是无能之辈,不管是经验还是遇事时的冷静思维都不是范荣可比的。
虽然那几个客卿非常小心,跟踪技术也了得,但是海匪中也有厉害角色。
其他几伙海匪确实没有任何察觉,只有蒋大嘴,这厮是街头混混出身。
从小就在漳州街边滩头以乞讨,偷窃为生,有时还卖点消息,经常把官府的消息卖给海匪,后来干脆直接成为海匪的密探。
蒋大嘴第二天就察觉到了,有人跟踪,为此,他还特意安排了一名下属反跟踪,只是由于客卿的警惕,知道这伙人比较难缠,发现不好,直接撤了,才免于暴露。
搞得蒋大嘴也是郁闷,不知道是不是这次行动被察觉了,当然没有直接证据也不好跟杜成禀告,这才有了对卢家灭口的建议,不管有没有证据,也不管是不是卢家,杀了一了百了。
七月十三,袁睿一早上起来趁着天气还算凉爽,走到了田间,看着水田里沉甸甸的稻穗,他还是很高兴的。
农民出身的他,最高兴的就是作物成熟的时候。虽然家里不算贫穷,但稻谷的收成对家里是非常重要的,是一年的口粮,也是一年的家用。
现在稻谷已经逐渐变黄了,后面会变成金黄,最多一旬时间就可以收割了。今年的稻穗有点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减少了虫害,当然这时袁睿自己感觉的。
有时遇到几个也在看田的老农,袁睿还会停下来特地聊几句,无外就是今年收成不错,会多个二、三成啥的,还有就是今年是不是可以娶儿媳妇了,再买头牛......
直到小河出来喊他吃饭,袁睿才意犹未尽的走回家。
坐在凉亭的躺椅上,袁睿装模做样的拿着一本书,根本看不进去。
他自己都感觉到堕落了,太懒散了,奋斗啥啊,这样小地主的日子,做个一品大员又能如何,现在的皇权,一人至尊,根本没有什么个人思想,去做官,捧上欺下的没意思。
被小河喂了几块瓜果,袁睿干脆把书丢在一边,闭上眼睛小憩。
傍晚时,带着小河,到了季河边,坐在大树下,开始钓鱼。
有点微风,河面上一点点水波,鱼漂荡荡悠悠,不是个钓鱼的好时候。
这天已经有点变了,还听说这几天有雨,看来确实,游在水面的光面鱼一堆堆的,都不想呆在闷热的水里。
看着这些不怕死的小鱼,小河想的是直接用抄网把这些鱼捞出来,可惜一条没见。
袁睿笑了笑,也不是意在钓鱼,不能现在就回去睡觉吧,总要有一点事可以打发时间不。
两人正在悠闲的享受乡村时光,大山急匆匆的跑过来,“少爷,家里来了客人,很着急,要你赶紧回去,”也许跑的急了,有点气喘。
袁睿皱了一下眉头,看了一眼大山,知道他的性格,应是认识的人才是。大山外面看着憨憨的,但是对于家中的事,谁问都是多一句不说。
看着神色沉重的陆二公子,袁睿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明白事情一定不小。
“下午刚刚得到消息,泰阳卢家被灭了满门,现在凶手未知,”二公子看来也是得到消息就直接赶过来的,“前几天,我家兴安的一个掌柜来家时,偶尔提到一件事,现在兴安新调了一千多营军就驻扎在兴安城郊,”看着袁睿,二公子轻轻的小声说了另外一件事。
袁睿一愣,这两件事怎么感觉不关联,“二公子知道一些什么,就别让小弟猜谜了,你看我天天呆在乡下,哪里知道这么多,”袁睿干脆直接问道。
袁睿还是宅了一点,有些事情亲身经历的太少,缺乏感受。虽然对历史有点了解,大概方向知道,但是一些小细节还是陌生的,对于海匪他了解的真不多,只知道后来矮鬼人对国人犯下的滔天罪行,整个抗击斗争持续了差不多上百年。
他不知道的是在大批矮鬼人进入海匪之前,很多海匪组成是杂乱的,有马利人,宾州人,南趾人,当然也有矮鬼人。现在的海匪还不算猖狂,人数相对不多,朝堂也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所以袁睿也没有关注到这些。
二公子有点无奈的看着他,原来都说袁睿是书呆子,不通时事,他有点不信的,跟他见过的几次,但是对很多事情有自己的想法,比较聪明,也能灵活变通,有点儿急策。
现在他有点相信了,自己特意来的,就是担心他还是以前那样懵懵的,真就性命不保了。这次卢家的惨剧给很多大户敲响了警钟,他们都在做准备,生怕有盗匪找上门来。
袁睿一夜无眠,翻来覆去睡不着,数了不知多少头羊还是不行。他不知道怎么了,有点莫名其妙,二公子说的很多东西自己想不通,好像跟自己没有关系,又好像忽略了什么。
好不容易在迷糊中挨到了凌晨,眼睛估计扛不住了,迷迷瞪瞪的闭着,睡着好像又醒着。
他好像又听到了那种连续的爆炸声,又看到自己慢慢消失的身体,一下子又惊醒过来,这下袁睿干脆直接起来到外面溜达起来。
天亮了,变得有点阴沉起来,有点燥热。整整一天,袁睿都好像是懵的,吃完早饭,开始困了,就躺在凉亭里,小河打着扇子慢慢扇着风。
中午没吃两口饭,下午又是接着睡,小河都奇怪了,一直问他怎么了。
到了傍晚,也不知是不是白天受了风,袁睿就开始发热了。
小河最先知道袁睿发热,着急的不得了,一边去准备毛巾,一边赶紧告诉父母,让大山赶紧去找大夫。看着床上昏昏睡着的袁睿,小河是真心疼,这段时间的每一点美好她都记得。
等到大夫过来,开了药,大山又跟着过去拿药,忙碌了半夜,小河看着已经服药睡着的袁睿,稍稍放心了一点,热虽然没有完全降下去,但是感觉到好多了。
下半夜,雨开始大了,劈了啪啦一顿狂泻,一瞬间,屋顶的水顺着房檐流下来。这时风也越来越大,呜呜晔晔的,让人听着都害怕。
袁睿醒了过来,睡了一天,也是昏了一天,看着趴在床边的小河,袁睿轻轻起身,把小河抱上床,盖上被子,小河应该是太累了,一直没有醒,脸上带着笑容。
站在房门边上,看着外面瓢泼的大雨,袁睿对梦里的一些细节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回想着经历过的所有,他好像完全活过了一次,甚至有些已经忘在脑后的记忆又回来了。
院子里的雨水落到地上,顺着石板间的缝隙四处流淌,好像一条条脉络,最后汇集到檐沟里,再流到季河中,顺着季河奔向大江。
袁睿的目光随着水流,慢慢望向远方,看得很远很远。
他好像看到远处几百里方圆到处是火,雨中跳跃的火,火光中到处都是人,有一直在奔跑的,也有几人一起的,还有躲在屋里的。街上也都是一堆堆的人,路上也倒得满地都是。雨水顺着街道四处流淌,映着红红地火光,显得是那么红。
他好像站在几百米高空,俯视着大地,透过云雾看着下面一个个跟蚂蚁样的人群,他们三三两两用大刀,用长矛,用手用脚,甚至用牙齿,撕扯着对手,倒下没关系,胳膊断了没关系,腿断了也没有关系,袁睿看到他们眼睛里闪着不屈地光芒。
这个晚上,注定是很多人无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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