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司马懿:天命在我!
杨百万在前领路,马谡与张休紧随其后,其他部将纷纷闻讯赶来,一大群人赶到昨夜放火的地点。
周边十几个一丈多深的轱辘井已经干涸,只有残留在井底的些许水渍,证明着它们是水井,而不是储藏东西的地窖。
见状,马谡倒吸一口凉气,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因素。
五丈原是春秋冬三季缺水性地貌!
一年之中,只有夏季不缺水。
五丈原是秦岭北麓黄土台原的一部分,南靠秦岭,北临渭水,东西皆深沟,形势险要。原高二十余长,顶上地势平坦,南北长约四公里,东西宽约两公里。
因为此地地势高企、土层极厚的缘故,原上四季冷暖干湿分明。春季昼夜气温差大,容易出现寒潮、大风、霜冻和春旱等天气;夏季降水量最大,暴雨频发,这個季节也是一年中最不缺水的季节;
秋季干旱少雨,光照充足,水分挥发极快,时有秋旱;冬季气候寒冷,干燥少雨。
另外,五丈原地下水资源极差,在后世曾有“有女不嫁五丈原,吃水还比吃油难”的说法。
整个五丈原上目前有一百多口大井,不缺水的时候,可供十万人马使用。
一旦缺水,那可就直接要了命了。
虽然暂时只是十分之一的水井缺水,但可以预见,随着汲取力度的加大,接下来将会有更多的水井缺水。
前次诸葛亮驻军五丈原时,正赶上夏季雨水充足时,因此并没有遇到缺水的问题。
蜀军这次来的不巧,正赶在九月深初,五丈原季节性缺水的弊端一下子就暴露了出来。
意识到这一点,马谡瞬间有些心慌意乱,定了定心神,强装镇定说道:
“众将勿慌,只是一时退水,本将料定,井水很快就会充盈起来。”
“将军,很快是多快?”张休犹犹豫豫问道,“我军五万士卒,见天要喝水啊。”
马谡大手一挥:“七天,不出七天,水必盈满!”
说罢转身大踏步回营,思考对策去了。
四大部将留在原地,相互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脸上浓浓的担忧之色。
尽管马谡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但他们却没有从中听出往日那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这说明,马将军也没什么办法了。
整个上午很快过去。
五丈原下,魏军大营一片喧嚣,兵马来回交错穿行,似是咽不下昨夜偷袭失败的大亏,正在筹备着下一次进攻。
五丈原上,蜀军大营安静一片。
普通士兵们还没有意识到灾祸正在降临。
四大部将一直留在原地等着井水再流出水来,结果一直到天黑,井底全无动静。
马谡焦躁不安的在帅帐内走来走去,开启头脑风暴,思索着如何解决缺水的问题。
他已经查询过天气预报,未来十日无雨。
而且,模拟战况的结果也不容乐观:接下来十日,魏军按兵不动,五丈原上的水井将会有八成陷入枯竭。
对于这个模拟结果,马谡难以接受。
他之所以特意退到五丈原上扎营,就是想要依托有利地形,与司马懿耗下去,拖住魏国西线兵力,将战火烧在魏国境内,给诸葛亮拉扯出时间和空间,深度掌控陇右地区和凉州地区。
否则,魏国就会把注意力重新放在陇右。
马谡本以为,五丈原地势险峻,顶上宽阔平整且不缺水,是经过诸葛亮验证过的驻军好地――前次诸葛亮就是驻扎在此地与司马懿周旋了几个月。
但没想到,如今井水突然枯竭,导致这个完美“据险而守”策略出现了致命弱点,演变成了“身陷死地”的尴尬处境。
寻求系统帮助无果后,马谡一整天都在营帐内焦躁地转来转去,阿秀好言来劝慰,却被他粗暴的推到一旁,然后掩面啜泣着走了。
张休跑来汇报情况,却因为进帐没有通禀,被士兵摁在架子上狠狠打了二十军棍,打得皮开肉绽。
这一下,所有将领都知道马谡今天正在火头上,纷纷躲开远远的,生怕惹到了他,遭受无妄的皮肉之苦。
紧接着,断水之事在营中传开,士兵们在私底下议论纷纷,军心浮动。
相比起马谡的焦虑,司马懿的心态就要轻松得多。
昨天夜里,韩瑛和三千名士兵全军覆没一事并未打击到他的自信。
司马对自己的军事能力懿有着相当高的自信,知道这种“偷袭失败”的事故是在所难免的。
战争难免有输有赢。
本来,司马懿是没考虑过偷袭的,蜀军驻于高地,据险而守,勉强偷袭未必能打下来。
基于两点考量,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偷袭。
一是试探,试探马谡是否有真才实学,是否真如传说中那样,战无不胜,料无不中。
二是下马威。他想以这样的军事行动震撼蜀军军心,挫动蜀军锐气,然后再伺机攻击,便可事半功倍。
不过马谡的军事能力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在觉察到魏军来袭后,蜀军竟然将计就计,设下诱敌之计,反令魏军又折损两千人。
司马懿思考了一夜,终于想明白了,马谡的确有两把刷子,急不可下。
那就只有从长计议了。
天亮以后,司马懿立刻派出数队骑兵,绕着五丈原开启常规式巡逻,同时又派出目力比较好的士兵,到南面的秦岭山上,眺望蜀营动静虚实。
司马懿是知道五丈原季节性缺水这个情况的。
这也正是前番他在诸葛亮退走后,只在五丈原放置了三千兵马的原因。
兵马多了,水不够用。
负责侦查蜀军动静的士兵很快就发现了异常,蜀营中的士兵们走来走去,显得焦躁不安,似乎是即将哗变的前兆。
“看来,他们已经遇到了缺水的问题。”司马懿捋着胡须点点头,露出老狐狸般微笑。
哼哼哼,天命在我!
马谡匹夫,你拿什么跟老夫斗?
司马懿叫来司马昭,令其吩咐各部魏军不得妄动,严守其位,然后脱下盔甲,躺到木板床上,合眼而卧。
此时此刻,魏军已经不需要进攻,只要坐等蜀军崩溃就可以了。
局势正如司马懿所预料的那样,一天下来,水井又枯竭了十几个,蜀军大营弥漫着一股悲观的气氛。
马谡变得更加暴躁,时常挂在脸上的从容自若彻底消失不见,他的眼神变得侵略性十足,这导致三大部将和杨百万都不太敢靠近他。
甚至,营中只要有人提到“水”字,马谡就会很激动地冲到对方面前,抓住对眼睛仿佛要吃人的瞪过去,直到把对方瞪到精神崩溃,跪地认错,这才拂袖而去。
白色恐怖瞬间弥漫了整个军营。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注意着自己的言辞,尽量避免说出与“水”有关的词汇。
第二天。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马谡稍微平静了一些,只身来到五丈原北崖,眺望着山下不远处流淌的渭水,沉吟不语。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问题更加严重。
现在,只有解决缺水困局,才能迅速扭转不利局面。
沉吟的功夫,马谡想到了上次屯兵在街亭南山时的一幕。
当时面临的处境也是敌众我寡,也是缺水。马谡以士兵“接力运水”之法,只用了十个时辰就填满山顶天池。
但这个方法,却不适用于现在。
当时驻守街亭南山的只有一万蜀兵,所需水量不多,且南山北面是缓坡,水桶接力转运困难不大。
而此时五丈原上足足屯驻了五万大军,所需水量巨大,且五丈原北端的坡度几乎垂直,根本无法人工转运,甚至,连吊索悬桶取水之法也行不通――因为坡度不够垂直,水桶在提拉的过程中会翻倒。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马谡一边查看五丈原的地形,一边反复思索着着刚刚想出来的解决方案――在靠近渭水一侧,寻地势稍微低一些的地方,向下深挖,只要水井的深度与渭水水面持平,缺水危机必然自解。
但是,五丈原上地势最低的地方,距离地面,也就是渭水水面的高度都超过了十丈(23米左右),即使挖出了水,如何把水抽取上来呢?
轱辘井一桶桶往上打水肯定是不行的,一来太慢,二来费力。
等等,抽取?
马谡脑海里忽然划过一道闪电。
受限于科技,这个时代从深井中往高处取水非常困难,除了使用轱辘把,并没有别的好办法。
甚至,这个时代的人根本不会挖掘超过一丈深的井。
但在后世,水井通常都超过了一丈深,有的井甚至超过了十丈,因为那时的人已经解决了从低处取水的问题――只需一个活塞式手工吸水泵就可以了。
手工水泵的结构非常简单,由一根足够长的水管和一个活塞缸组成,原理是,当用手往复摇动活塞外的手柄时,通过轴、摇臂、连杆等传动机构,使活塞上下往复运动。
当活塞向上移动时,形成真空,液体从吸水管被吸入流道,顶开吸水阀进入缸体。在同一时间里,活塞回落,缸体由于活塞的压缩,使吸水阀归位,使吸上来的水不会从管道返回,并逐渐蓄满整个活塞缸,而后从最高处的排水管道流出。
如此往复不歇,水就会源源不断流出。
整个抽水泵的原理类似于圆筒注射器,也类似于农村的烧火做饭时的手拉风箱,非常之简单。
只不过受限于材料,吸水管道在这个时代有些难以制造,暂时只能以拼接密封的竹子代替。
而五丈原上正好有一片现成的竹林,竹子又长又粗又直。
至于活塞缸,倒是比较容易制作。
打定主意,马谡画出手工抽水机原理图,找来工匠,让他们将截断的大圆木从中间挖空,磨平磨滑,制作出活塞缸体和相关部件。
同时又令士兵们在五丈原低洼处向下开挖。
得益于满级的“基建狂魔”属性加成,马谡这边一声令下,那边士兵们就甩开膀子狂干起来。
尘土簌簌飞扬间,挖掘速度飞快。
三个相距不远的大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下去。
不到两个时辰,士兵们已经挖掘出三个直径一丈,深达十丈的大井,其中一个井竟是直接挖穿了地下河的表层,清澈的水流喷涌而上,很快溢满整个井内。
如果不是马谡喊停喊得快,这群挖井挖出高潮的士兵们,就要挥舞着刨锹向着地核进发了。
下午的时候,工匠们也按照图纸和马谡的指点,在连续报废了数个活塞缸后,终于制造出了第一台木头版“抽水机”。
当三个水井的水在同一时间被三台杠杆式手摇抽水机抽出,白哗哗流淌在地上的时候,数十个蜀兵欢声雷动,相互把着手臂,又蹦又跳。
断水之忧解决了!
士兵们满目崇拜,万分期待的望着马谡,所有人心头都充斥强烈的喜悦。
面对众人火热的目光,马谡淡定的笑了笑,双手下压:“大家辛苦了!挖井者人人有赏,另外官升一级!”
“谢将军!”众人回以大声喝彩。
马谡环顾四下,严肃的说:“今缺水危机已解,还望大家暂时保守这个秘密,来日与司马懿一决雌雄!”
“是,将军!”众人纷纷压低声音,夹着嗓子应道。
比起马谡的平静如水,士兵们是打心底里开心。自从井水枯竭之后,虽然每天的伙食还是香喷喷的干肉饼。
但自从没有水后,他们忽然觉得这肉饼竟然如此难以下咽。
昨天上午的时候,每人还可以分到一小瓢水来解渴,到了下午,十夫长以下的士兵就完全分不到水了。整个军营大部分士兵都陷入委靡不振状态。
其实马谡很清楚,只是半天没喝水,并不至于让士兵们如此萎靡不振,他们更多的是面对“没水了”这个结果呈现出来的心理焦虑。
所以,马谡才会先一步发难,抢在士兵们情绪爆发之前,率先自爆。
后来觉得这种程度的爆发不太够,又随便找了个由头把张休给痛打了一顿。
诉士兵的苦,让士兵无苦可诉。
好在,现在危机解除了。
回营探望张休的时候,马谡劫后余生般的松了口气。
真险呐。
全军崩溃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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