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我不玩了
刨去刷怪塔和投怪机那边,在白兔糖这边的百十号人留下五个,其余都上营墙参战去了,赤手空拳的,也不喊不吵了,也没一群人急乎乎的冲,就安安静静地相互簇拥着,一步步踏上楼梯,憋着一股火,要去烧点什么。
白兔糖也没再更多关注他们,只默默计算着面前容器中的血水比例,差不多了就招呼人换一个。
然后突然从身后营地的方向跑来一个人。
这很正常,前线总有来不及吃药直接死回英灵座的。但这人分明是刚刚上去的后勤人员之一。
他什么也没说,闷着头从治疗点跑过,噔噔噔地又跑上楼梯。
奕笙歌刚要说什么,被其他人瞪了回去。
他认得那个人,叫尺白,天赋是什么目测准确来着。
没一会儿,又陆续有几个人从后方跑回来。
都是先前参战的后勤人员。
“我就说嘛,瞎掺和。”奕笙歌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没关系,本来他们就是计划外的战力,来回跑耽误点时间也没什么影响,帮多帮少而已。”
“就怕帮不上忙还添乱……”奕笙歌还要反驳,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是白兔糖在搭话,这会儿后者看他的眼神已经不那么友善了。
“你手里的经验值够绑定一把武器的么?”白兔糖确实面色不善,主要原因倒不是这几句无关紧要的闲碎话,不过要是大家都这么误解的话,她也乐见其成。
“不够。医药天赋前期获得经验的渠道太少了,副城主你应该也是了解的……”奕笙歌还要解释,却看到白兔糖用目光示意着:
“她够了。”
循着副城主的目光回头看去,是又一名后勤玩家从营区那边跑了过来。
和其他人一样,她也低着头,目光躲闪着这边治疗点留守的人们,似乎有些紧张和难堪。头发有些散乱,衣服也只剩下贴身的打底——女孩子们还是不太能接受死了就裸奔,早就想了各种办法先绑定一身内衣。
但是她手里攥了一支短矛。
不是白衣城那种削尖的木矛,而是正经可以作为武器的,沃德人普遍装备的那种制式短矛。
以普通沃德人来说,至少得杀三个才能攒够绑定这样一支短矛的经验值,现在营外的精锐沃德战士心智更坚定,也许还得更多,可能五六个都不一定够。也许她有之前存下的,可都是后勤玩家,她还绑了一身衣服,存又能存多少呢?
奕笙歌脑子里这样计算着,目光则一直盯着那名女玩家,看得人家又加快了些脚步,略有些慌乱地跑回前线去了。
……
带着武器复活的人越来越多,奕笙歌呆愣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好在治疗点这边还算稳定,也没人催他干嘛。
但是他渐渐发现不对劲了。
“副城主,副城主。”他凑到白兔糖身边小声道:“不太对劲副城主,从后方回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不都是咱后勤的人。”
白兔糖似乎有些恍惚,顿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看了看准备好的那些盛水器,粗一计算便知道奕笙歌说得没错——“药品”的消耗速度明显减慢了,营墙上的战斗更白热化了?
不对,是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有伤不下来吃药,战死拉倒。
她有些哭笑不得。
后勤队补到前线去,他们觉得自己可有可无,死了从后方再跑回来,耽误些时间也没什么,于是受伤了也不愿意退下来喝副城主的血药。这种心情白兔糖完全可以理解,也没有过多表示。
可是前线战士理解的就是另一回事了,尤其是那些下来过一次,知道治疗点现在是什么情况的人,看到有人轻伤不下火线,重伤则死,死战不退,他们会怎么想?
人数少还好说,一旦多起来,从英灵座重新爬起来再跑到前线的这几分钟,说起来时间不长,却势必造成战线的缺漏,若是被敌人抓到空档,问题就大了。
可你又不能强令人家下战线吃药来,没法量化标准,也没办法执行,而且——还是那句话——玩家们的心情可以理解。不管白兔糖怎么去解释她的血并不珍惜,正常人都做不到坦然接受的,又不是封建时代的愚昧百姓。
“真麻烦……果然还是实验室适合我,和人打交道好麻烦啊……”白兔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小小声嘀咕着,这话她这几天已经说了无数次了,可是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她也甩手不管啊。“笨蛋墨翎,打完这仗你必须给我涨工资。”
这话当然也就是心理安慰一下自己顺便骂骂不管事的城主大人,这游戏现在连个像样的经济体系都没有,哪来的工资一说,更何况她一直是白打工来着,要涨都没有基准。
白兔糖用力抖了抖耳朵,右手推起眼镜框,揉了揉眼睛,又重新戴好,恢复好副城主的平淡气场,转头下令:“奕笙歌对吧,把后勤部分的人抓回来,就说有新任务。你们俩,去再多找几个碗来,有水舀更好,去进屋里找,打仗呢计较那个,回头给补偿……”
奕笙歌懵懵地指了指自己,结果白兔糖看都没看就安排别的工作去了,他也只好认了。
刚大家想上前线的时候自己反对已经得罪一波人了,现在还要去把人拦下来,还得再得罪一遍……
还没等他EMO完,面前就跑过一名原后勤玩家,奕笙歌抬手就把人揪住了:“你!去通知营墙上的原后勤玩家,赶紧都下来找副城主报道,有新任务!”
对方一时被奕笙歌喝住了,等回过神奕笙歌已经沿路向英灵座奔去了,边跑边喊着和交代给自己的同样的内容,他眨眨眼,看向副城主,那边也正忙着,仅留下的五个人这会儿只剩俩了,副城主的左臂还插着刀,滴着血。
他赶忙向营墙上跑去。
……
伤员不愿意吃药怎么办?前线的形势你要强喂肯定是不现实的。但是,这药也没说只能内服啊。
白兔糖的新命令很快就安排了下去,玩家们心态转变也很快,方便搬上搬下的小容器不够,大家扯了两条木板叮叮当当的很快就拼出几个方槽来,漏水的地方拿草叶拌着泥一抹,完全能凑合。把药水搬上营墙,隔几步一个人负责,看到哪个玩家受伤了,对着伤口就是一瓢水扬过去。
这玩法当然是吓人一跳,但身上治愈的荧光一亮起来自然什么解释都不用说了,下去领过血水喝的玩家们更是心里通透着,杀起来更加奋勇,同时却又小心谨慎的避免受伤,别扭地时不时闹出一些笑话来。
这些笑话带起的零星哄闹,加上后勤玩家们泼水节似的救助,白衣城营墙上的战斗居然越打气氛越是轻松了起来。
一方轻松,另一方自然就要承受压力了。
沃德人不是没有杀上墙头的,但是一直没法打开局面,没有成编制的配合,就算再灵活又能坚持多久呢?
先前砍杀一番还可以让对方暂时减员,如果能积累起来,慢慢摊薄对手的防线,那冲破它就是时间问题。可对方突然拿出了新的恢复手段,那水,只要没当场化光,泼上去就能瞬间又活蹦乱跳没事人一样,这怎么打?
水这个东西,泼出去了就没法掌控了,玩家们也没专门练过这个,战场场面又瞬息万变的,泼到敌人身上是难免的事。
可正是因为体验过,沃德人才更觉得可怕——那怎么分辨也就是普通的水啊!白衣城里的水就能愈伤救人,这怎么打?
你说血腥味?打仗呢,除了刚复活爬起来的,哪个身上没血没土的,哪没有血腥味。不说沃德人自己有延迟复活的战术技能,对面的人没化光之前喷出来的血也到处都是啊。
墙上的战斗变得轻松了,除了白衣城玩家的心态变化影响之外,沃德人的心态变化也是主要原因。
战线的变化不大,但后方指挥都收到异常报告了,对于作战人员的心态变化自然也是有所估量的,后手埋了好久了,久到已经差不多是明牌而不能算是底牌了,那就用了吧。
于是帕斯又听到了敌人的惊呼,听到了慌乱的脚步声,听到了呼啸的风声……
然后一阵剧痛,他又回到了混沌的状态。
什么情况?
死亡待机的时候,沃德人的思维没有完全停滞,但也比活着的时候差很多,至少时间感是混乱的。帕斯并不能确定现在距离他战死在敌人的营墙上过去了多长时间,但是他对自己把握形势和机会的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结果这眼还没睁开呢,就……又死了?
怎么回事?敌人把尸体集中起来了?自己恰好是最外面的那个?刚刚好像是听到有人喊“活了活了”之类的话,但是那风声是怎么回事?话说自己刚刚是哪疼来着?好像不是头啊。怎么死的?
帕斯混沌的思维还没理出头绪来,突然又是猛然清亮了起来。
又活了?
他赶忙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蓝天和将天空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奇怪架子。
然后身上一疼,眼前一黑。
啊?
沃德人当然不是连续不停地在使用复活术,要是真那样白衣城还真忙不过来,但是帕斯不知道啊,这中间间隔的时间他感受不到,对他们这些挂在“刷怪塔”上等复活的沃德战士来说,自己就是在不停地死来死去。起初帕斯还试图搞清楚情况,可连续不断的穿透撕裂身体的剧痛很快就击溃了他的思考能力。
他已经恍惚了。
这种折磨不知道重复了几次,他突然反应了过来,取消了自己死亡待机的绑定。
又一次光华敛去,帕斯从空中跌落,这一次,他没有留下尸体,而是散作一片荧火。
光芒中,他露出了解脱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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