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一场屠杀
因为从一开始那支飞斧就不是瞄准他的。
他在犹豫着要不要放下盾牌,这个动作本来应该在墨翎落地时再做,因为那个时候受到地面冲击,墨翎不可能对自己做出什么有力的攻击动作。
可是他现在在干什么?
盾牌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半人马没有感受到预料中的攻击,也没有办法看到墨翎的动作。他的心中徒然升起一股不安,他的脑海中不可抑制的闪现出墨翎击杀自己同伴的画面。
然后他听到了另一名同伴的痛呼——那声音并不响亮,就好像被人扼住了脖子,但他确信自己听到了。
他猛地撂下左臂,恰好看到墨翎长身落下,屈膝缓冲,然后狂奔而去。而在墨翎面前,那名同伴正捂着脖子踉跄着将要倒下去。
墨翎是欣赏对手的武德的,但在架枪冲击没能在对方胸甲上留下哪怕一点点痕迹之后,他就转变了思路:如果要尽可能的杀灭场上的敌人,那这个BOSS得留在最后打。
他可不想像江小鱼早上说的那位不知名的战友那样拼个残血,然后被小兵收了人头。
对的,从一开始,他就是奔着全灭这只队伍来的——现在也是。
借着剑盾半人马的挥击之力,墨翎向他身后的半空中高高跃起,然后左手持矛,右手抽出了腰间的投斧——这是剑盾半人马看到的——而在他举起了圆盾之后,墨翎自上而下,展臂旋身,飞斧带着夸张地呼啸声飞旋劈出。
只不过他并没有完整的旋转半圈,回身朝剑盾半人马投斧,而是仅止于充分调动起全身的力量后,径直向前方,向那个站着看热闹的最后一匹半人马,投射而出。
作为一名观众,他显然没想到杀机会突然降临到自己头上。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他扎在地上的大枪只来的及撅飞一块草皮,完全没能横到飞斧的攻击路径上。而当他意识到自己来不及格挡的时候,第一斧锋刃的寒光已经刺入眼眸。他只能竭力地偏过头去,以求不被直击面门。
他做到了,但飞旋的斧刃在错过最佳角度后还是在他强健得隆起的肩颈肌肉上狠狠的切开一个口子——那里还有他的颈动脉。
所以他只能发出半声痛呼,而第二斧第三斧接踵而至。
第二斧打在了他的长枪上,一声崩响后乱转着飞向更后方。第三斧则结实的凿进了他的喉咙,然后轻轻的掉在地上,淋满鲜血。
没有第四斧,不是因为墨翎计算地多么精确多么自信,而是他只来得及投出三斧。勉力投出第四斧的话,一来力道不足难有成效,二来他会来不及调整落地姿态。
好在三斧功成。
落地之后墨翎迅速地调整好身形,接着下坠的力道向前猛扑过去,以求第一时间捡回自己为了空出手投掷飞斧而丢下的短矛。
但敌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剑盾半人马看到墨翎越过了自己,又顺利击破了唯一一个拦截在前的同伴,他理所当然的以为墨翎要逃——一个愚蠢的,想要在半人马的面前,向草原上逃窜的敌人。
就像自己一开始和同伴争执的一样:这也许是一个强大的敌人,但不是一个值得尊重的敌人。不管他因为什么主动从森林中现身,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因为勇气。
于是他在草原矮人们的惊乍躁动中举起长剑发出号令:冲锋!然后杀了他!
墨翎听到了他的号令声,他听不懂,但他听出了那不是狂躁的怒吼,也不是威吓的咆哮,而是透着一种冷漠和鄙夷的杀意。他急忙捡起长矛回身看去,看到的却是半人马立于原地,身后草原矮人蜂拥而来的画面。
说实话,墨翎此时伤得不轻,刚刚拉开臂膀左右开弓的投掷飞斧给他受创的胸骨雪上加霜,以至于从落地到拾起长矛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不可抑制的咳了三口血了。
不过区区草原矮人——墨翎咧着嘴歪头在肩膀上擦了擦血——还是可以来多少杀多少的!
当先一人凌空跃起,手中战刀当头直劈下来,然后被墨翎一矛穿了葫芦。墨翎也不抽矛,径直砸下,而后双臂一搅,略一低头,长矛自头顶向身后又抡至面前,扫开一个小圆。再一进步踏出,自腰胯带着步法全身转起,手中长矛自然拖曳着扫出一个大圆。
这两个圆当真可以说是泼血为墨,冲在前面的十来个草原矮人直接被泼洒在身后队友的身上了。被兜头浇了一身血肉的后来者登时一顿,但立刻又被更后面的人推搡着前进。
墨翎自不会管他们如何,舞起长矛风车般搅进人群中。若是在现实世界中,这种打法会被称华而不实,尤其手中是矛而不是有刃的长枪,当以戳刺为主。但草原矮人脆弱的身体,反而让此时的墨翎像个杀神般,所到之处残肢断首血肉横飞。
而墨翎的身高优势也让迅速让所有的草原矮人看清了自己面对得是怎样的敌人:他们亲眼看到这个敌人在与半人马的战斗中重伤倒地,以为有机可乘;现在他们又切实地明白,那机会不是他们可以把握的。
于是他们开始退却。
一开始,半人马的怒喝和长剑拦下了他们。而当墨翎毫无阻滞地残杀了超过半数的草原矮人后,整个场面崩溃了。出现了第一个将武器丢向了半人马以求阻碍他动作的草原矮人,虽然他这个行为只为自己争取了多跑出两三步的时间,但为他的同胞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每一个试图逃离战场的草原矮人都将武器或者其它一切能丢出去的东西丢向了追杀而来的半人马,而这一行为虽然仅仅只能让后者多抬几下手,却是真实的拖延了他的脚步。
于是剩下的草原矮人轰然间朝着战场的四面八方奔逃出去。每一个人都希望别人可以多拖延敌人一会儿,那自己说不定就真的能逃出升天。只不过这个“敌人”此时已经不是墨翎,而是他们曾经的首领,那最后一匹半人马。
说实话,这个场面是墨翎始料未及的,毕竟在他的认知里这不过是游戏中的一场厮杀,死了大不了复活嘛。
而当他看见那位首领盛怒难遏、目眦欲裂的追杀那些逃兵时,墨翎真的是惊呆了。
墨翎不知道他是杀红了眼还是气昏了头,亦或者对他来说逃兵比敌人更可恶。总之那半人马疯狂的穿梭在战场上,没有什么顺序或章法,胡乱的砍杀着每一个逃窜的草原矮人,却唯独把墨翎丢在场间。
墨翎则呆愣地用视线追着他的身影。
前面说过,在开阔地试图从半人马的眼皮子底下逃跑,显然是愚蠢的。所以即便到后来那半人马的速度明显减慢了下来,但还是将所有草原矮人尽数诛杀,一个都没有放跑。
是的,百多个草原矮人,墨翎杀了五十多六十来个,余下差不多同样数量的,尽数被他们的同伴和首领砍杀了。
墨翎看着他最后缓慢地踱向自己,手中的长剑像火炬一样飞散着光点——那是鲜血流动汇聚向剑尖,又在滴落前化作荧火光斑消散。
对方确实比自己强大,长剑精准而致命。即使是这样的狂乱奔袭砍杀,除了剑上,身上竟没有多少血迹。
半人马慢慢地前进着,最后一名草原矮人着实已经逃出了一段距离。墨翎看着他在荧光散尽后收起长剑,摘下了头盔随手丢在地上,露出一头已经被汗湿打结了的栗色长发,然后又从背后解开了凹出肌肉纹理的金属胸腹甲,同样丢在地上,同样汗湿的衬衣显出他自己纹理分明的肌肉来。
他停在距离墨翎不到二十米的位置,粗重的喘息着。而墨翎早已从惊诧中回过神来,郑重地与他对视着。
安静地对峙了一会儿,半人马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下来。然后他猛然抽出长剑,重重地磕在左手的圆盾上。墨翎脚下轻轻一踢,迅速地擎起长矛拉开架势。
半人马看到墨翎的动作明显神色一动,但也没有更多反应。前蹄轻轻刨了刨地,拔腿冲锋。
他的体力消耗了太多。他把最后一点力气都用在了冲锋和刺出这一剑上。他完全不介意和墨翎同归于尽,甚至没有分力量和精力去用盾牌格挡墨翎的长矛,因为他有自信在墨翎把长矛插进自己的胸膛时也将自己的长剑插进墨翎的脖子里。
可是墨翎双手放开了长矛。
他将长矛向前一递,然后矮身一滚躲开了他的长剑和冲撞。
长矛插进了胸膛,但长剑没有击中任何东西。
长矛刺入地并不深,所以它耷拉了下来,随着半人马没有停下的脚步上下一抖一抖的。它的柄端终于接触到了地面,然后停止了抖动,而半人马也停止了前进。
“其实是你赢了,”墨翎滚在一边后干脆没有起身,坐在那里轻轻摸索着断裂的肋骨,看着半人马停下了所有动作,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径自开口,“降临者没有体力条,不会累。”
半人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立在那里,背对着墨翎,然后逐渐化作荧火。
那长剑与圆盾终于叮当两声砸落在地面上。
墨翎沉默着又坐了一会儿,起身时身后突然伸来一双小手,颤颤巍巍的。
回过头,江小鱼整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全身都止不住的打颤。墨翎抬手按在小姑娘头顶安慰道:“好了,没事了,我打赢了。你家少侠厉害吧?”
“臭不要脸!”江小鱼一边抽泣一边清晰而大声地回应道:“谁哭你了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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