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大事又是小事
苟剩在回客居的时候,看着这个不夜城的热闹,不由得感慨它的纷纷扰扰和热情四溢。
他就麻烦事一大堆。
全情的事他不担心,那只是意思一下的招呼而已,反倒是王一守他们,居然还有闲工夫探听他这个小人物。
该说什么好呢,是他们向王虎投降了?不像啊,那他们是怎么回事。
多少有油水可捞的旁系行业运营者被要求站队了,其中不乏元婴,他们就这么悠闲?
金丹修者大概不会出事,但筑基修者呢,他们手下那二十多人怎么办?
可别小看那群锻炼过的筑基修者,那都是战修,是能做到好多事的工具。
氏王县的修者里有大半是炼气境,他们负责了绝大多数的琐事,但一旦起了争斗,筑基修者才是小势力的牌面。
王家可不会搭理旁系和外来客的小摩擦,相反,这些事反而更能激发王氏族人的修炼动力,何乐而不为。
甚至内斗也被默许,不能牵扯太深罢了。
“简直就是走钢丝啊。”苟剩想着他目前的处境,有些想笑。
或许逃跑能好过一些,起码在外力压过来前他能爽一段时间,但这样活着,他又何必重来。
已经逃避了一生了。
多想无益,还是准备好村庄管理协会的事吧。就凭他一个小小的筑基,想要挑动大梁就得紧紧抱紧祸乱的大门。
他是不是也变得和王阿虎一模一样了呢?苟剩有时会这样想。
昨夜的事影响很大,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苟剩才察觉到王家上下那种严阵以待的感觉。
打开真娘给的联网戒指,网络的舆论大多停留在昨夜的化神大战上。
“却无的多种遁术切换因时因地因功体,是典型的法修路数,但是他练得太厉害了。”
“其实主要还是功体的耐受问题,这几种遁术需要的灵力构造重复率不高,他可以连着使用。”
“某学识浅薄,但也识字,这样解释不通剑修的剑遁啊。”
“剑修也分武修和法修,昨夜的锋一涧修者就是典型的武修,而且走的是武道通天,他的剑遁之所以接连使用十几次都没事,靠得是剑意和功体。万法一剑破,对自身功体所受的不适也一样适用。”
“法修类剑修可以参考却无掌门,只剩剑意的问题。就像修者的火也有火意,会不会练,而你又要怎么走自己的修炼路。”
议论纷呈,算是互联网上为数不多的正经时刻,但并没有关于王家的议论。
这让苟剩想起昨夜见到的景象。
这么大的阵仗,外加那位化神修者生死不明,一看就知道王家在准备什么。
上级来视察了。
确实如苟剩所料,王家管理层目前都在议事会等待锋一涧的来访。
天资卓越的年轻化神战败在氏王县外,即便和他们无关,他们也得处理好这件事。
领导是不会关心你怎么样的,他们只会关心你怎么做。
正所谓躺着也中枪。
王则律在议事会的待客大厅等着,他没去议事会正厅。
也是为了寻个清净,这件事他得好好衡量倾向性,像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家主,锋灵真修在昨夜已兵解转世,或者夺舍了,目前情况还算稳定。”老仆人上前汇报道。
“王钱说的?”
“是的。”
“他身边只有王钱在护法吗?”
“此事锋灵真修只信得过王钱。”
“百年化神。王钱还在锋一涧的时候该是他的前辈吧。”王则律叹气一声。
“家主是在怨王钱瞒着家主吗?”老仆人向来知心,因而问出他心里多少有着的不满来,好让他舒心。
“哎,他什么都好,就是太正直了。不过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是我的鹰隼。”
“是呢,家主向来对王家有这样的修者欣慰。”
“哈哈。”一直想着事的王则律开怀大笑,总算不那么闷,“在王钱护法时,外围的防线做得怎样?”
“相当好,是战备部和执行部两位议事亲自带队镇守。”
“那就好,化神后境也硬闯不过去,可以给锋一涧一个满意的交代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战会打得这么凶险。”老仆人替王则律换上热茶,感慨着。
“呵,这个没辙,却无不满一百五十岁,锋灵更加年轻才刚过一百,免不了会有些心高气傲。而且他们都很强,一般的化神中境都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此事又涉及到锋一涧的脸面,怎么可能收力。”
“家主是指第六和第七名吗?”
王则律点头,这也是他在衡量的事,“却无要是再胜,锋一涧的年轻辈就有两人在后排了。”
“可这第二不还是被锋一涧牢牢占着吗,家主也说过,第三离一二名太远,大概率是追不上的。”
“不一样的,一二名太强,一般不会出手。所以平常时候,三宗的化神间的利益冲突都很看重第三名之后的排位。”
“是这样啊。”这话得记下,老仆人想着。
“而且这第一名的情况很特殊,南山派激进了。”
王则律说着说着就此顿住,谈话要结束了,他阻止老仆人继续搭话,起身整理衣服。
锋一涧来人了,他们得去外城墙迎接。
这可真的是隆重的欢迎仪式,王家元婴以上全部到齐,金丹以下各尽其职,就连苟剩这样的小人物都没得空闲,得去村庄管理协会看着,不让平民百姓在这个时候生是非。
锋一涧的排场并不大,一道道飞剑而已。
然而就是这一道道飞剑,接连不停地到场,一剑一剑的,就像在说话。
说的是锋一涧的威势,满天的剑气。
双方平淡地寒暄过,拱拱手作个揖,差不多就结束了,也就一些熟人会交谈两句。
接着这一大帮人就往王家群宅飞去。
那场面,苟剩在内城村庄管理协会那里看着都觉得胆寒。
这个时候要是做错事,铁定吃不了兜着走。苟剩连忙跟那些炼气境的协会员工一同敦促那些未能炼气成功的武者抓紧时间做事,不要让县城外面的道路上有不好的事发生。
王家丢脸,他们说不定就得丢命。
这也让苟剩在这帮基础员工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毕竟那些大少爷被赶走了不少,剩下的也正想着怎么样才能抱上锋一涧这条大腿。
后来,苟剩听说是王钱抱着一个男婴面见锋一涧的来人,那似乎是位返虚。
然后锋一涧的人在水畔会所待了一段时间,接着就回去了。
期间谈天说地,其乐融融。
似乎是这样的,只要别把视线往外城的一间书塾放,就是这样。
因为没过几天,苟剩就在网络上看到清风派却无掌门去锋一涧求法了。
大门派大气度,格局就是不一样。
不过和苟剩没啥关系,该干嘛干嘛。
春日潮湿,水汽重,在灵田间走过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水行灵气被衍化的过程。
说变就变,可惜微观能力不足,苟剩也和一般人一样普普通通,懒得理会。
在田里劳作的武者很多,比起平时要谨慎不少。
换作物是一件大事,王家也只敢分出三分之一来作试验田,这已经相当给赵范面子了。
原本以王家明面上的立场,他们不会和赵范有过多的牵扯的。
主要的技术活都是由玉荷山来人负责,破山白统筹。他和苟剩谈得很愉快,着重于苟剩原先在的村子进行试验。
自然会有不少田种着种着就莫名其妙地换了归属,成了外包田。
苟剩只负责看着整个流程,不让大事发生,但真娘作为协会会长,需要处理的事绝不仅仅是耕种。
她是个有能力的女人,处理事来干净利落,原本就不需要苟剩帮,只不过她的实力撑不住她的美貌,恶欲噬人,她只能一再妥协,直到怕了。
因为修真界有多肮脏她十分清楚,能勉强维系她和她女儿们看得过去的生活已经相当不容易。
可雨娘最终还是出事了,心娘埋怨她,云娘过得十分压抑。
所以她后悔了。
苟剩的生还对她来说是救赎,也是苛责。这份苛责促使她做出改变,然而改变意味着风险,她能捉住的并不多。
云娘能自由有大半的原因源于心娘和雨娘。她只做了不轻不重的分内事而已。
苟剩一直看着,所以才会在怒火焚身的间歇里帮她,当然也是为了得到她的支持。
比方说现在,在旁系整合的大势里,苟剩需要她的协助才能引导大势方向,不然他就只是一只小虾,任由鱼儿戏耍果腹。
这天夜里,见到没事仍然会来客居办公的真娘,苟剩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探听到的事和她说。
真娘一点也不惊讶,“合欢宗的人向来善于经营,要做事就一定会把场面铺垫好。”
“你在和他商谈的时候就意识到这整件事都是他在布局的?”
“也不能说是全盘了解,像全情那样的能人,做事就一定会做绝。”
“这样啊。”
“他和你接触过了?”真娘突然问道。
“嗯,就在刚打听出玉荷山的事不久。”
真娘拿着硬墨笔敲着额头,想了半响才说道,“要不你负责的事交给别人做吧。”
“你担心全情会对付我?”
“你觉得你有这样价值吗。”
这就很伤人心了。
真娘看着郁闷起来的苟剩,不由得笑出声,“想让你做的是其他事,因为更换了作物,采购商那边有很多问题需要处理,你去做的话,我能放心些。”
“是议价的事吗?”
真娘摇摇头,指着门外,“是王氏族人的事。”
苟剩醒悟,这也是个油水池啊。
“王一守他们有来说过愿意派人协助我处理这些事,但是我拒绝了。”
“他们无非是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过确实,有很多位置需要自己人把控才放心。”
“是啊,但他们不是。”
如果王一守几人听到这句话,不知做何感想。真娘的语气是真的很平淡。
苟剩最终同意了,“不过耕种的事,我也帮着处理一些吧,你最近都没怎么休息,元婴境也会有撑不住的时候的。”
“你又没体验过元婴境界,这可说不准哦。”真娘调戏似的说道。
“那我看你能不眠不休多久。”被打击到的苟剩干脆冷下脸,直接回房睡大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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