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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潜影蛇现


“感谢到此与会的天下真修,我乃王家家主,王则律。”

“此次诗会为自南域乱事以来第一场,我王家有幸作为举办方为诸多雅士服务。此次诗会分做几部分,届时各位观看映影或内城主街道上映影的画面便好。”

“现在先介绍一番与会的文坛贤翁,先是德高望重的上首诸君,从左至右容我介绍,分别是。”

……

“王家家主挺老的呢。”

“确实。”

“可听闻这王家家主年轻时可是俊逸美男子,单是现在也是一儒雅老者,看他那皮肤,嫩若稚童啊。”

“化神了不起。”

“别人还得阳神了。”

“实在佩服。”

这些雅士的关注点还真是奇特,王顾松听着这层雅居的酒客谈论,一面微笑一面走进王三水等人所在的隔间。

因为隔音法阵的缘故,没能提前听听他们谈话的内容,真是可惜。

“诸位好雅兴,我参与进来不唐突吧。”

“啊,顾松兄长,来得好来得好。”

王顾松稍愣,他没想他看着的王三水还没什么反应,那个二世祖王卓倒是一脸热情地贴了过来。

“王卓兄弟,多日不见甚是想念。”王顾松笑道。

“是啊是啊,来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上司王顾松王大幕僚,这两位是。”

“不必了。”王顾松挥手打断王卓的话,也拒绝和破山白握手,气氛的主导他得握在手里。

再者,王卓的举动让他有点费解,这可不是好事,忽视吧。

不过这么一来也是个好时机。

王顾松扔下一枚珠子,珠子落地碎开,这隔间的法阵开始重构,再由他掌控,“王卓兄弟,得了丹药上呈的利就该满足,别碍事。”

“顾松大哥,你什么话嘛。”王卓的眼神有些躲闪,但回想之前做的一切预演,还是狠吸一口气上前一步,“顾松大哥您下达的指令我都执行好了,您可不能墨了我功劳。”

王顾松一听皱眉,想了想正要反驳,他可不想在这时候被这个蠢材坏事。

“我知道您也付出了很大的努力,这次村子的山贼祸事,雨娘狗剩这对奸夫淫妇死定了。”王卓几乎是掐着时间在开口,压根没想等王顾松回话。

“你说什么!”

王卓的话让王三水瞬间暴起,他紧紧拽住王卓的衣领,狰狞地盯着,吼着,“你什么意思,雨娘怎么了?回答我!”

“你问我做什么,你自己在婴仙别院做了什么事你不清楚?”

宛若寒风刮过。

王三水一瞬间的表情让王顾松意识到不好,肯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而王卓一见,感觉事态正确便立即对着破山白和钟清行道歉,“两位贤弟先行离开吧,此事事关王家内事,不宜外人旁观。”

“那便就此别过。”

破山白倒是很干脆,刚刚他师弟钟清行给了他提示,这间隔间的法阵已经变了样。

顿时此地只留下三名王家人。

王三水已经信了王卓的话,他红着眼,死死地盯着王顾松,“这么多年了,我何时跟你彻底翻过脸,村子里的事你扪心自问,我哪一次不是有的放矢。”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为村子好,可是你不该娶雨娘的,你这样让我很难做。”

“难做?不就是担心我抢你位子么,你觉得我做得到?村子里你快说一不二了!为什么还要害我们,雨娘她怎样了!说啊!”

王顾松沉默下来,嘴角带笑,竟是无声胜有声。

只是他有些疑惑,王卓这蠢材开窍了么,居然这么能搞事了?而且他怎么知道的?不过算了,反正他想要的结果超规格地出现了。

“三水,这里很繁华但并不属于你,现在回去的话,说不定还能阻止一些惨事。”

一直盯着他的王卓血气瞬间上涌,成功了,他说出这样的话了。

王卓赶紧上前一步,用手安抚拽着他的王三水,再用他一贯善用的玩弄语调说道,“是啊,最起码还能收尸呢,那二十多个山贼很懂事的。”

王顾松又是沉默,这蠢货还懂得虚张声势了……他看见了一副影像,那里一大队人马齐齐窥视着一间窑洞。

不对劲。

“唉,我也是替三水兄弟你不值啊,你说雨娘怎么就出轨呢,还有你救的人,狗东西就是狗东西,狼心狗肺。”

王卓拍了拍王三水的手,“这一次顾松兄长为了你,可真是煞费苦心。这段影像是天亮前发来的,就是怕你急冲冲跑去对议事禀告啊。”

不对劲,行动时间不对劲,王顾松死死盯住王卓,然而没等他说什么,王三水便已经放开王卓,凶猛地向他扑来。

“还雨娘命来!!!”

轻松下来的王卓在乒呤乓啷声里,正了正被弄皱的衣领,往门那边退一步,裂嘴无声大笑。

这样就成了。

然而,随着王卓的嘴裂得越开,他嘴里流出的鲜血就越多,他注意到了这一点。

“怎么……回事,噗!”血喷得老高了。

咚咚,他踉跄几步要站稳,视野开始模糊。

砰,他倒地不起,死前见到王阿虎在隔间门前出现对着王顾松躬身。

死不瞑目。

乒,嘣,砰……王三水不懂得多少功夫法术,他笨学不会,但他会拼命,三两下就和王顾松扭打在一起。

“你们这些恶人!我们都躲着了!你们还要来害我们!雨娘她做错了什么!她只不过想要一个可以安心的生活而已!”

“村子里的管理权我没拿,让给你了,田的分配分成我没多少,都遂你意了,可你为什么要害雨娘!”

“去死吧!去死吧!去给雨娘陪葬!”

王顾松不敢对这个状态的王三水用出法术,他已经注意到王卓的死,要是他在王三水身上留下过于明显的伤,到时候他一定会有大.麻烦。

他只能被动防守。

他算是看明白了,到底是谁在搞事。

王阿虎一脸担心地跟着他们在这狭窄的隔间移动,嘴里喊着村长什么,村长什么的。

就是这家伙在搞事啊!

果真是他培养出来的好打手,这手段连他都措不及防。

可是这家伙怎么敢?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他不要命了吗。

而王三水这边,发了疯一样在和王顾松拼命,气机越来越强,隔间里不断涌来的灵气锁带拉得他越来越难动弹,但他就是没有停止过拳头,到了最后双手死死地掐住王顾松的喉咙,毫不理会勒得他生疼的锁带。

突然,王阿虎迈步,前冲,把一把长刀从王三水背部捅入,穿心而过。

那热烫烫的血浆……让王顾松瞪圆了双眼。

“村长,你没事吧?”王阿虎死死地把王三水压在地板,直至十几秒后他再没动静。

“你。”王顾松指着王阿虎,手指颤抖,然后猛地起身要往外跑,可刚起身就浑身麻痹,倒地不起。

遭了!他最后只想到这。

咚!王阿虎冰冷地斩下王顾松的脑袋,反正王三水都死了,该演给他和王卓看的戏就没必要继续。

至于叙旧?

“总算完成了,又是调和凡蛇的毒,又是铺线,真累人。”

王阿虎扯过桌布包裹起王顾松的脑袋。

修真界的法术是很奇妙的,推演之法很强,但需要的数据很多,搜魂搜脑之法很好,但没了魂没了脑就没戏了。

他从王顾松身上召回蜂鸟,打开窗户指向城外,“你自由了,别回来。”

然后王阿虎提着王顾松的头,从窗户跳下,落地往预定地方赶去。

得快一点,王家的走狗可是很能做事的。

在外城,一栋靠内城的民居,王阿虎来到这里才歇口气,然后利落地将王顾松的头处理打碎,塞入灵物炸药。

接着他看了眼内城的喧嚣气,往自己头上套上简陋的,却满是灵物炸药的铁罩。

“去死吧,吃人的旧社会。”

她那条白绫一定会变成缢死你们的索命绳!

蓬!

蓬!!

蓬!!!

烟花般灿烂。

内城,水畔会所那奢华的会场里,王家家主王则律和一众文坛大儒高谈阔论,说的不亦乐乎。

“犹是一般如是过,事事无若处处冬。这借喻之法甚是不错,写出了一股悲戚颓然之气,好诗好句,可惜不喜庆啊。”

“西亭镇怕是要求严了罢,这是不逼得他们写出流芳千古的诗词不罢休啊。”

赵范抚须轻笑,想着想着也不由得笑出声,“倒是这个理。”

“看,一句话两个意思,你们这帮后进得加把劲咯。”坐在赵范椅桌对面的老者打趣起下方一众文士。

这些文士里的一些带头人连忙欠身道个一定,再接着和一众诗友在这个大会场里说说笑笑,想想怎么作诗。

会场里都是一张张的檀木方桌,隔得还远,他们在之间频繁走动,熙熙攘攘,心得交流得甚是文兴墨香,再加上漂浮空中的一副副好诗词,一眼望去就感觉得到现场的氛围。

“等会要用法术对外映影的时候,最好把这一幅场景播放一番,气氛很不错。”赵范向王则律提议道。

王家家主点头认可,挥挥手让下属去办,“赵先生这次能来真是帮了我大忙啊。”

“哪里哪里,你们王家下的力气足罢了。”

“力气再足也有邀不来的人,可他们都乐意冲着赵先生来,而且那帮后生里也是有不少人等着赵先生您收作学生呢。”

这是在说书塾的事呢,赵范摇头,“最近想犯点懒,不打算继续开书塾,加之却无进入化神这么久,总算打磨得不错,要去试试手,我就没空关心其他学生了。”

“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乐意凑热闹,你这徒弟要扬名了呀,说说准备挑战哪些人?”一名与会长者直来直去地问道。

“是有一个目标,南湖青年化神第五。”

“好大的口气,看来我们三宗得全力以待了。”那与会长者看了看另外两人。

“那些孩子的修为比我们还强,理他们作甚,赏诗不好么。”

“你们啊,老是想着搞个.大新闻。”

突然有一点不协调的感觉涌入会场,那是一个着急地和管理人员交谈的王家子弟。

这些在上首的小圈子里品茶品诗的老一辈都是人精,自然是悠然地做着在做的事,维系该维系的氛围,视线嘛,总会关注到那里。

“啊,好茶啊。”

“是呢,你们说这茶哪来的?”

“嗯,我猜,你们不要急着说答案。”

这氛围。

王则律原本的好心情可就不好了,他偏头向家仆问起,家仆离去,直接找上那王家子弟打听。

很快家仆缓步而回,很是镇定。

一众长者很是点头,这才是一个世家的气度。

王则律在听完密音传话后,抱歉地对与会贵客拱手,“一些家里不成器的子弟闹出了麻烦事,我得离开一小会了,实在抱歉。”

“无事无事。”一众长者均是这么表示。

等到王则律离开,他们才各自心照不宣地对视几眼,接着秘密交谈。

“看来王家出了不小的事呢。”

“连王家家主他都得在这个喜庆时间去处理,定然是大事。”

“那又怎么样呢,我们继续观赏这诗会就是了。”

“是这个理。”

另一边,王则律在走入水畔会所后方的院子群前停步,想了想吩咐下属通知正要赶来的其他议事。

待客要紧。

“此次诗会家族花销极大,不能在这个节骨眼生是非,他们再过来是嫌事不够大吗。诗会的成功难道比不上议事会的龃龉?”

王则律呼地吹散怒意,一甩袖子往里赶。

在院子群的中心正院里,两拨人正遥相对峙,沉默不语。

该骂的早骂了。

有趣的是,他们两方的实力对比很悬殊,但居然骂得脸红耳赤了都没动起手来。

王则律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见过家主。”

“见过家主。”

一干人等很是齐声。

王则律举起手,做了挥散他们的动作,“都散开,该做事的做事,该应酬的应酬,什么事,诗会之后再闹。”

“可是家主。”

“没听我说的话吗?王卓仁?”声音很轻,然而那空气似乎就要凝滞。

王卓仁原本只是想做好受害者该做的事,然后一边凉快的,被这么一眼,吓得浑身的灵力几乎不受控制。

有多久没感受过家主的怒火了?

“是,家主。”王卓仁立即躬身道。

王虎看了一眼王则律,又看向对面的真娘,点头。

真娘转身跃空离开,一语不发,她本来就忙到连身上的舞衣都没来得及更换,待会的彩排也还得和那些受邀来的舞者艺伎好好商量。

但很显然这样的举动不会让王家家主满意,“真娘。”

真娘停浮在空中,依旧不说话。

“做好你的事,该给你的家族绝不会缺。”

她点点头,离开。

随着真娘离开,汇聚在她身边的下属也回归各自的岗位。

王虎这边的人自然也是,只不过王虎没离开,因为王则律没离开,这位家主才是有最多事做的人,他知道他要找他说话。

果然,等到只有他们两人,王则律指了指院子外勾连另一个院子的亭廊,先行走去。

王虎只能跟上。

好半响,王则律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纵容了你这么久吗?”

这是很不好的语句。

王虎见他背负双手,也背起手放慢速度,“您是家主,照顾家族人员是。”

“不要说废话,我时间很紧。”

王虎停步,又一次感受到了这种让人不爽的压力呀。

见王虎端正态度,王则律转身看着他,走廊外的冰就像承受不住什么东西一样砰地裂开,“别以为化神了就可以挑战我的权威,阿左他们三兄弟加起来,这么多年还是不敢惹我。你很了不起,做了那么多事,当真是我王家的好儿郎。”

王虎握紧双拳,握得太用力,以至于功体化形变成了虎爪。

但他没能回话。

“太差了,我们王家的家传功法杀虎藏向来讲究杀意由我,你居然压不住,真让我失望啊。你是比义全狠,但也只有这一点而已。再有下次,我会好好让你领悟杀虎藏是怎么炼的。”

说完这句话,王则律怒挥袖袍,眨眼间遁离,他很不想在客人面前失了王家的礼仪。

“好啊,好啊,你炼给我看看啊。”王虎咬牙切齿地低吼,状若伤虎。

但他很快冷静,抽出传讯符箓查看,派出的人手已经在连同家族议事会下属机构在侦查酒楼和民宅的痕迹。

可还有一个地方他的动作比别人更快,传讯符箓里显示道:村子里发生恶性山贼袭击事件,村民有两人失踪,失踪人员为雨娘和同居者狗剩,现正追查他们的下落。

找到战斗的痕迹……人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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