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6 小丑
作为一个恐怖悬疑爱好者，林下看了太多太多的恐怖小说和影视，以至于看的都记住了那些套路了。
干涩无味之下，他选择了自己写想要看的小说。
这么一来，十载的文字耕耘便开始了。
林下始终以为自己是个没天赋的小说家，不管是脑洞、大纲、细纲、结构还是伏笔都没法子一下子就做得很好，便只好更加努力，在这些方面下别人几倍的功夫。
通过努力来弥补缺陷。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好，以至于连续两年成为最畅销的恐怖小说作家。
在网络和实体读者中收获了一大堆粉丝，各种各样的好评与夸赞成堆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网络上一旦有人说他的书不好看，必定会被一大批粉丝来回轮流骂。
几年里，影视，动漫，游戏各种各样的改编相继推出，备受好评，整个读者界几乎普遍认为他就是当代最厉害的恐怖小说家。
可网上对他的评价越是高，他就越是惶恐害怕。
他一直认为自己没有天赋，写好了一本就是万幸了，一定写不好下一本。要是写不好下一本，那么他收到的那些夸赞和荣誉就都是泡沫。
偏就是这种患得患失让他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故事，剧情，人物，氛围，没有一个能够让他满意。
他开始看各种各样的恐怖片，各种各样的恐怖故事，想要去寻找到一丝丝灵感。于他而言，哪怕是一丝丝就好。
但是……那是徒劳的……是毫无意义的。
他曾一度绝望地认为，除了天赋恐怕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帮助他了。
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与恐怖片，恐怖小说度日。以至于那段时间里，睁眼是恐怖，闭眼是恐怖。
再加上网络上各种各样的催更，巨大压力之下，患上抑郁症便成了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起初的时候，只是会焦躁，会烦闷，做事情会找不到自己所希望的意义。到了后来，各种各样压力和网上质疑声的出现，让他开始陷入自我否定的循环当中，做什么事情不满意都归结到自己太差劲。
这种负面情绪堆积在心里得不到任何释放，很多事情他几乎觉得连呼吸都是在浪费空气。
直到“自杀”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一经出现，便一发不可收拾。
那天夜里，他浑浑噩噩地来到天台，望着远空星辰，望着星辰下的人间烟火，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了。
于是乎，纵身而跃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风果然很大。
这是他心里最后的念头。
直到……一个穿着西装，一头红发的……小丑在楼下接住了他。
一场交易在他们之间诞生了。
小丑给了他很多东西，比如说无限的灵感与天赋，比如说一种能力……一种超能力。
一种可以将小说中的恐怖带入现实的能力……
这种超常绝人的能力让他害怕过，但是当这种害怕逐渐淡去后，就成了无法压抑的兴奋。
在街头游荡的裂口女、沉尸河底的山村老尸、午夜惊魂的僵尸叔叔、天堂的渡轮客、遗失在梦中的雅子、会跳舞的红色高跟鞋……
一个又一个脍炙人口的恐怖故事诞生的同时，令人惊惧的恐怖也诞生了。
他喜欢这种创造的感觉，他将这种能力称作为“无限恐怖”。
当然这种能力的获得是有代价，而所承担的代价在他看来那么无所谓——
失去做梦的能力。
这就是他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在他看来完全无所谓，这让他感觉自己的能力是小丑白送给他的一样。于是乎，那个神秘的小丑便成了他所向往的存在，向往他的强大能力。
像小丑给他说的那样，“如你所见，我是个绅士”。
林下戴上绅士帽，身着西装革履，撑着小丑留给他的大黑伞，开始了他的“无限恐怖”之旅。
……
林下兴奋于那个年轻的小房东给他的灵感。
一袭白袍，黑发遮面，赤手赤足，电话，电视，午夜之交，七日渡魂……
“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故事，一个多么完美的恐怖啊！”
奋笔疾书，兴奋到难以去停下。
他相信，这一定是可以火爆整个小说界的恐怖存在。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在他看来虽然有点年龄不搭调，但是很可爱的年轻小房东向他举起了屠刀。
直到那半截钟摆插进他脑袋的时候，直到思维停止的一瞬间——
他依稀看到那个红头发的小丑一点一点裂开嘴角，冲着他一笑，然后躬身。
依稀听到耳边的呢喃，“如你所见，我是个绅士。”
……
有些刺眼。
易秋一点一点扯开沉重的眼皮，阳光在他眼里肆掠。
他瞪大眼睛，看着刺眼的太阳出神。
直到泪水不断淌出后才坐了起来。
怔怔地看着这间屋子，怔怔地看着瘫坐在椅子上的林下，怔怔地看着流到涉农昂的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呃……看到是一团蒙蒙的灰绿色一样的东西。
易秋一下子慌了起来：“我不会瞎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直视太阳过久而导致的。
拍着胸口小呼一口气：“哎呀，真的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瞎了。”
突然一道惨叫吸引了易秋的注意。
他颤抖着爬了起来，扶靠着窗台向下看去。
“全都要死！”
一个面目蓬蒿，衣着褴褛的中年男子在外面狂奔，口里不断喊着“全都要死！都是假的！”这种话。
看着他逐渐远去，奔向小镇的惨淡背影，易秋蓦然裂开嘴角一笑：“是的，全都要死，这不，已经死了一个了。”看着脸上已经毫无血色的林下，易秋缓缓闭上眼。
一阵风吹来，吹起了人间烟火。
却吹不起易秋被血凝住的刘海。
睁开眼，从窗外飞过来一架纸飞机，晃晃悠悠停在易秋的面前。
易秋拆开纸飞机，上面写着一大段话。
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说道：“太长太丑不看。”
说着易秋就把纸重新叠成了纸飞机，哈了一口气飞了出去。
低着头往下看去。
庭院里面，一头红发的、身着西装革履的小丑裂开嘴角冲着易秋一笑。
易秋同样裂开嘴角，回以微笑。
两个疯子在这一刻，看上去都是那么的……怪诞。
【活下去】
……
那封信上写着：
“亲爱的小东西：
如你所见，我是个绅士。我喜欢你对待那些恐怖的方式，喜欢你找到答案的方式，更加喜欢你让我感到亲切的言行。所以，请加入我们吧，让我们一起为这世界献上毁灭进行曲。”
——盗梦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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