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长安

　　14死亡

　　这几天尧君素经常想到杨广，那个时候的杨广还没称帝，那个时候的杨广还只被人称作晋王，尧君素是他的侍从。那个时候的晋王豪气冲天，如果让我来治理这个国家的话，我会怎样怎样。后来，杨广称帝了，改年号为大业，预示着他将要进行一场伟大的事业。再后来，这个世界在杨广的改革越来越乱，民不聊生。好好的一个国家，怎么变成了这样呢？

　　这天夜晚，有两个叫薛宗和李楚客的侍从偷偷摸进了尧君素的房间。618年12月6日，尧君素被再也受不了的两个侍从杀死。尧君素实现了自己的诺言。

　　尧君素的故事完了，也许好多人除了一声叹息之外，会说，多么好的一个人啊，却忠于那么一个腐烂破败的王朝，这是愚忠啊。我不太同意这个看法，忠就是忠，没有愚或不愚的说法。如果真有愚忠的话，那它的反面是什么？智忠，在做每一件事情之前，先细细的想一遍得失，看能不能赚到一些名分和大义，如果还能顺带一些高官和厚禄，那太好了，忠吧，这不是投机小人吗？

　　所以我觉得“愚忠”这个词做的不对，将两个毫无关系的字生搬硬套在一起。忠就是忠，没有所谓“愚忠”还是“智忠”的区别，一个人只要坚持自己内心的信仰，并不能算作是愚蠢的。尧君素知不知道隋朝已经完蛋了，他知道，他还知道天下大势都在唐朝那边，他也知道李渊非常欣赏他，只要他投降就有高官厚禄。但他没有，守住了自己的名分和大义，他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报答杨广对他的赏识。

　　在这里有必要说一下尧君素的籍贯。尧君素，魏郡汤阴人，魏郡是今天的哪儿呢？大致是今天河南省北部安阳市以北，河北省南部邯郸市以南，几百年之后的南宋，也是这个地方，也出了一个跟尧君素一样永不妥协的人，他就是抗金名将——岳飞。

　　现在的李渊真可谓是春风得意，但是他远在洛阳的两个“朋友”此时却正焦头烂额，他们一个叫李密，一个叫王世充。我们根据他们登上历史舞台的先后顺序，先来介绍李密。

　　李密的家庭出身跟李渊很相似，李密的祖上是后周的魏国公，他的父亲李宽是隋朝的上柱国，他们两个都给杨广当过侍卫一样的小官。不过李密没有李渊那样幸运，娶了独孤家的女儿做女婿，所以李渊和当今皇上以大表兄弟相称的时候，李密遭到杨广的嫌弃出了宫。嫌弃的原因也很有意思，因为李渊觉得李密的皮肤有些黑，眼神却有些黑白明澈，说白了，没眼缘。

　　李密出宫后，每天骑着一头青牛把书挂在牛角上看书，后来无意之中碰到了杨素，杨素考较了他的为学功夫之后，很欣赏这个年轻人，就转身对他身后的儿子杨玄感一行人说，我看你们的才学，气度都比不上这个年轻人啊。杨玄感把这句话深深地记在了心里，在以后他起兵造反的时候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李密找来，当他的参谋。

　　613年，杨广远征高丽，杨玄感反了。李密给他出了上中下三策。第一套方案是夺取幽州，把皇帝阻隔在辽西走廊地带，并且与高句丽联手，控制杨广之后号令天下，这是上策。第二套方案是进军关中，那儿只有一个弱小的卫文升，不足为虑，占领长安，这是中策。第三套方案是攻占洛阳，但是洛阳城城城坚兵多，不好打，所以是下策。

　　但很不幸，杨玄感是个不识货的家伙，都给他说了第三套方案不好执行，是下策。他却大手一挥，不不不，老兄你糊涂啊，我觉得你的下策是上策，文武百官的家都在洛阳，不把洛阳攻下来，怎么展示我起兵的威风呢？

　　于是杨玄感就往洛阳打，前面几次仗打的非常容易，杨玄感就有点骄傲了，觉得李密这个人夸夸其谈的也不过如此，恰好他那个时候俘获了一个叫韦福嗣的内史舍人，就把这个人当做他的心腹，把李密给抛在一边了。

　　但韦福嗣毕竟不是他的同谋，而是被他抓过来的，他觉得跟着杨玄感的造反也没多大的前途，所以办事的时候总是不好好办，采取观望态度。李密觉得这样的人迟早要误事，就劝杨玄感把他杀掉，杨玄感不听。

　　李密叹息着说道，杨楚公（杨玄感）喜欢造反，却不想着怎么成功，我们以后都会兵败当俘虏的。

　　果然不出李密所料，隋朝将领宇文述、来护儿等人率领军队来追击，杨玄感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李密说，元弘嗣在陇右地区统帅着强大的军队，我们可以可以散布谣言说他要造反，派遣使者来迎接您，用这个理由率领部队进入潼关，就可以瞒住广大兵众。大敌当前杨玄感还是有点慌，终于听了李密一次话，带着队伍向西撤退。

　　可以撤退到弘农宫这个地方的时候，杨玄感却不走了，他要把弘龙宫这个地方打下来，李密说道，我们是借口元弘嗣迎接我们进入潼关的，我们应该称天下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快速入关，弘龙宫的防守严密，一时半会儿打不下来，如果把时间这么一耗，等别人反应过来的话，我们就进不了关了，而后面又有追兵，我们退不出去。

　　对于李密的劝告，杨玄感就是八个字: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任凭李密怎么劝他都不听。果然如李密所料的那样，弘龙宫打了三天也没有打下来，前面的关口已经被封闭了，后面的宇文述、来护儿的追兵也到了。于是，杨玄感兵败，李密也被当做战犯，即将送往高阳（杨广当时在高阳）。

　　李密在去往高阳的囚车上感慨万千，人生就像早上的露水一样，转瞬即逝，大丈夫生在这人世间，如果不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的话，怎么能证明在这世上来过一遭呢？此行去往洛阳，可不是被参观展览的，让他老老实实的去洛阳等着被杀头，很明显不符合他的性格，于是他动起了心思。

　　李密集合起囚车里的一伙人，把他们的的财物都收进起来送给押解官，但凭这点钱财想让押解官冒着被杀头的风险放掉他们是不可能的。李密笑着解释道，我们此行去高阳，免不了一死，但身边没有亲人苦于没有人给我们收尸，这些钱就当是给我们料理后事的，至于多余的，你们拿去喝酒就行。

　　这是小事，有钱不赚是傻子。过几天李密又提了要求，到了目的地之后我们就死了，这就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我们能够天天喝酒，不枉来到这世上一遭。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押解官答应了，几天下来，他们的感情迅速升温，可以实施那个计划了，李密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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