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阴兵借道
“这......”
司徒零盯着那轮廓看了好久,看着看着好似鬼迷心窍一般,表情逐渐沉凝,手掌也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
“你要干嘛?”
手掌伸到半途,汉阳造便一巴掌将其抽了回去。
司徒零悻悻然的笑笑,推了推金丝眼镜来缓释尴尬,随后重新恢复淡定,笑着起身离开了张守鱼。
不过刚刚的发现很显然令他触动,只是这位副官大人的心思,旁人还真难去揣测一二。
汉阳造也注意到了握住玉佩的手,他只是静静看了几秒钟,随后便不再理会,而是将张守鱼扶到一侧好生照看。
另一边,其余人围着乾二爷,气氛有些压抑低沉。
“二爷,刚刚咱们是不是碰上了阴兵借道?”
“不好说。”
“您说说看,您见多识广,这到底是咋回事?”
“阴兵借道这事儿啊,老辈人常说的有三种,老朽这么些年倒斗挖坟,也仅仅只遇到过一遭,这次算是第二遭。”
“哪三种?”
杨彪追问得很紧。
“其一是发生战争后,大量死难冤魂积聚所致。其二是某地发生过瘟疫,导致大面积死亡,引来了阴曹地府的鬼差前来缉拿魂魄。还有一种就是下墓的阴兵借道,比如云南的惊马槽......”
乾二爷说完后打了个哈哈。
“老朽也就是胡乱一说,你们也别真信,毕竟还有信奉科学的副官在这儿瞧着呢。”
乾二爷瞥了一眼司徒零,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司徒零闻言微微一笑,也接了一嘴。
“二爷,我是地地道道的东北人,生长在二道白河,自然是听说过这阴兵借道的。我记得老辈人曾说起过,若是第三种阴兵借道,也即是小道长目前遇到的境况,见过阴兵的人可是会死的啊。”
“死什么死,依我看你就是多嘴多舌,烂舌根的家伙,他死了对你有啥好处?”
汉阳造一听这话就直接开怼,土夫子向来都是这种草莽性子,不畏权贵也不服管教,毕竟整日下墓出生入死,也不可能像司徒零这般满腹涵养。
“行了少说两句,毕竟人家是我们的金主,别跟钱过不去。”
乾二爷说了汉阳造一嘴,随后朝司徒零点点头。
“司徒副官果真懂得不少,没错,老辈人的确说过阴兵瞧了会短命,这张小友是否能福寿绵绵,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当下无话,众人稍作歇息,杨彪在其中一侧尽头又瞧见了朝下的墓道。
对众人来说,这并不算是个好消息。
毕竟墓道延绵往下不知尽处,众人此次带的干粮补给有限,若拖太长时间,恐怕会殃及全队。
好在是张守鱼福大命大,在昏厥施救一小时后,张守鱼幽幽转醒了过来。
“张道长!”
瞧见张守鱼醒了,汉阳造第一个冲到他身边,满脸欣喜哈哈大笑着拍打他的肩膀。
“王施主......你再拍俺可就散架子了......”
对于汉阳造的热情,张守鱼的确是招架不住。
“张道长,我就知道你肯定死不了!”
汉阳造的确比之前更加热络,张守鱼虽能感受到他的真挚,可心中却对他多了一抹不知该不该有的提防。
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古人诚不欺我。
此刻的张守鱼浑身颤栗,像是打摆子一样不断哆嗦,每颤动一下浑身都剧痛无比。
那感觉,好像是被一群人给围殴过一般。
“我......刚刚到底是咋了。”
张守鱼捂着脑袋,忽然摸到了自己眼前的纱布,这才忽然意识到被蒙住了眼睛。
“别动,你刚刚眼部流血了,现在还不能轻易取下。”
燕子一直守在张守鱼身边,不得不说作为一名医者,她一直都很认真负责。加之她和张守鱼年纪相仿,更是平添几分亲近。
“我......我感觉我的眼睛好像没什么大事。”
张守鱼不听劝阻,感受良久后还是决定将眼前的纱布取下。
汉阳造见状本想埋怨两句,可看到张守鱼的眼睛后却打住了。
“咋回事......张道长,你这眼珠子......好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听闻此话的其余人纷纷凑过来,四把手电筒全都照在他脸上,像看熊猫一样端详着张守鱼。
“啧啧啧,老朽纵横南北多年,如此稀奇事倒还真是第一次瞧见啊!”
“奇了怪了,明明刚刚流血那么严重,不瞎就不错了......”
乾二爷和杨彪不断嘀咕,步南栀也啧啧称奇,唯有司徒零一直沉默不语,好似早有预料一般镇定自若。
“看来小道长福泽深厚命不该绝,不过刚刚你失血过多,即便有铁打的身子,也得好好休息,接下来的路程我们会好好照看你的。”
司徒零朝张守鱼微微一笑,可望着他的笑容,张守鱼却不自然的心里一抖。
张守鱼看向汉阳造。
“王施主,刚刚你跟我说我绝对死不了,为何你这般笃定?”
“这个......嗨呀呀,那句话咋说来着?哦对,吉人自有天相,张道长你是吉人!”
汉阳造看似大大咧咧,却极为豪爽地拍了拍张守鱼的胸膛。
张守鱼心中又是咯噔一下,因为汉阳造刚刚拍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阳鱼玉佩佩戴之处!
张守鱼不由得又瞥了一眼汉阳造,那极为独特的半身胎记若隐若现。
四周人多眼杂,张守鱼即便心有遐想,亦不能随便戳破,当即唯有附和着笑笑,只不过这笑容异常勉强。
“张小友,刚刚你做出那些行径,究竟是看到什么了,你是否还记得?”
乾二爷并未在张守鱼诡异的身体状态上多做迟疑,毕竟出来混的人人都有秘密,这位老叟很清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一提到这茬子,张守鱼立刻收起了自己的笑容,转而变成了难以言喻的惊恐。
“怎么了小道长,是不是不方便告知?”
司徒零也补了一句,可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张守鱼更是面带惧色。
张守鱼刻意躲避着司徒零的脸,好似在躲一个瘟神。
“俺......俺刚刚身子忽然动不了了,随后便瞧见了一些脏......脏东西!”
“这个我们知道,你究竟看到什么了?”
乾二爷对张守鱼极有耐心。
“乾施主,你们刚刚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
张守鱼有些难以置信,但现实的确如此,一群脑袋瓜子在他面前摇得整齐划一。
“乾施主,还有各位,刚刚俺让你们让路,是因为俺瞧见了一群家伙......从上面的墓室下来,然后走另一边的墓道下去了!”
“什么样的家伙,张小友,大致描述一下。”
乾二爷立刻追问,其余人也都屏息凝神,唯有司徒零面色稍稍有些发僵。
“嗯......三教九流都有感觉,有达官显贵,也有平民百姓,还有古代的行伍......看起来都不是现代衣着,也不是清朝人,他们根本没扎辫子。”
张守鱼努力回忆着,此刻他的皮肤已经不再泛白,刚刚燕子跟他描述了之前的恐怖体征,但张守鱼眼下却好似没事人一样,这让他微微有些思绪错乱。
“然后呢,穿着有什么特点,再说详细一些!”
乾二爷的追问让张守鱼不得不努力回想。
“嗯......有男有女,女的披着帔,交于领前自然垂下。有的穿着裤褶,袖子很宽大,颜色都是类似出【殡】一样灰蒙蒙的,更准确说,刚刚我看什么都是黑白色的。”
“继续。”
乾二爷抬抬手,没有打断张守鱼。
“还有些人穿对襟,束着腰,衣袖宽大,噢对了,他们都不穿中衣,几个领头人看着衣着华美,穿着宽大的圆领外套,后头跟着一些随从,穿的都是窄袖的胡服。”
“就这么多?”
“嗯,他们都丧着脸,看起来......看起来......”
“我替你说,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活人,而是被困于此地不知几多年岁的游荡魂魄,是否?”
“不错。”
张守鱼越说越抖,很显然又回想起了刚刚恐怖的一幕。
其余土夫子此刻都不敢喘大气,倒斗下墓最忌讳的就是碰上阴活计,眼下张守鱼有此遭遇,谁也不敢说下次会不会轮到自己。
“按照张小友方才所言,的确是魏晋风骨的人士不假。”
乾二爷说出了一句结论。
“乾施主,此话怎讲?”
“魏晋风流名声遐迩,玄学与道、释两教各放异彩,酝酿出竹林七贤名士风流。他们崇尚虚无藐视礼法,放浪形骸任情不羁。他们不穿中衣就是最好的证明,刚刚张小友说得其它特征,也完全符合魏晋风格。”
“乾施主果真是古今通达,受教了。”
张守鱼这句奉承完全是出自真心,他虽熟读道经,但却没念过学堂,这方面的确太欠缺了。
“不值一提,张小友,再说说你看到的人脸,可还有什么比较深刻的印象?”
乾二爷问出此话后,一旁默默聆听的司徒零忽然抬手拦阻。
“我说二爷,小道长刚刚流那么多血,现在肯定是很累了,要不咱们还是日后......”
“俺不累。”
不等司徒零说完,张守鱼便一句话将他噎了回去,可谓是一点情面都不给。
“小道长?我这是在关心你啊。”
司徒零摆出一副委屈脸色,可张守鱼却根本不吃这一套。
与之相反的,张守鱼看向司徒零的眼神微微躲闪,貌似是惧怕与其对视一般满是怯懦。
“张小友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但说无妨,我和小王会给你撑腰。”
乾二爷察觉到了丝丝不对劲,汉阳造也在一旁拍了拍胸膛。
张守鱼的确思虑良久,好似在斟酌接下来的话到底合不合时宜。
半晌后,他心意已决,缓缓抬起了脑袋,随后伸出手指指向了司徒零。
“诸位,刚刚我看到那些阴兵里......走在最前方的领路人衣着最为高贵......且和司徒施主的脸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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