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凫丽
且说石弢查明尸魃一案真相后,将画卷交于“假李皓”管豹,使其带回,让李盈母女相认。次日清晨,石弢听闻城中传言,别将张英昨夜不治身亡,暗自叹息。牵着自己的枣红灵驹来到了管豹府中,取走画卷。
随后告别管豹,翻身上马,再不留恋,一路向北而行,途经李盈埋骨之处,他勒住缰绳,下马来到坟前,点香四柱,随后把画卷摊开,李盈鬼魂自画中飘出。
见她秀发飘飘立于坟前,石弢笑道:“妙哉,妙哉!而今怨气已消,自去轮回吧。”
李盈闻言对着石弢深深一礼,又远远看向南禺城的方向,眼中不舍之意一闪而过,随后嫣然一笑,消散于空中。
石弢就地而坐,须臾之际,功德显现,又突破一处大穴,人仙道行更进一步。
此间因果彻底了结,石弢安闲自得,纵马北行。
䃌山向北五百里地有座凫丽山,凫丽山下凫丽城,石弢欲过凫丽山,还得先到凫丽城。
青山秀丽,翠竹成林,石弢此时身上没了因果,又算计着距离下一个城池,路途并不遥远。若是一路急行,到了凫丽城嫌早,要过凫丽山又太迟,索性不着急赶路,一路上游山观林,好不自在。
一路无事,到了申时,石弢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城池,那城楼上挂的正是凫丽城,他走进城中找了家客栈歇脚。
今时不同往日,这小道爷身怀数百大银,进店一嗓子,是烧鸡、美酒、二斤牛肉。客栈堂倌一听,是眉开眼笑高喊一声:“一帆风顺,爷上座!”
石弢一听,这话什么讲究?
又见外头进来俩的,那边喊道:“二龙戏珠,您里边请!”
有三个进来的叫三阳开泰,四个的叫四季平安……
石弢心里暗笑:这堂倌有意思啊,在这划拳呢?
等他招呼完,往石弢这上菜的时候,石弢把他拉住,说道:“堂倌儿,不着急走,坐下聊聊呗。”
堂倌是司空见惯了,也不客气,就往旁边坐下,一边给石弢斟酒,一边笑道:“客官头一回来凫丽城吧?”
石弢也笑了:“你怎知道头一回?”
那堂倌笑说:“这城里数就咱家店最敞亮,您头回来,那叫情不自禁,得往这儿走;二回来,那叫宾至如归,还得上这儿来,就咱这记性,您要二回来,肯定认识您!”
石弢乐了,说道:“你嘴皮子倒是利索,我跟你打听下,凫丽山有什么厉害的异兽吗?”
堂倌仍笑道:“哦,客官是个赶路的啊,这您就问对人咯!咱们这凫丽山是大有名堂,容我细细道来!”
石弢心道:瞧着架势,这位是说书的改行吧,于是给那堂倌也倒杯酒说道:“不急,你慢慢说。”
堂倌很自然的坐下,说道:“这凫丽山封印着一只大妖。”
石弢很配合的惊道:“哦?什么来头?”
堂倌答道:“话说数百年前,九尾天狐一族出了一位绝世美人涂山氏的女娇,当时禹王为了天下苍生,治理水患,走遍四方以求良策,偶然遇见了这位绝世美人,那是一见钟情。
而女娇也钟情于禹王,但涂山氏是个绝世美人啊!遭人惦记。
这九尾天狐一族,还真就有一位。这位可本事不小,可以说在九尾天狐一族里,是个天生异种。普通的九尾狐就是九条尾巴的狐狸,可它不,它有九头九尾,四只虎爪,最能吃人,传说一顿饭一个头得吃一山的人。”
石弢:“嚯,这胃口可不小!”
堂倌笑道:“可不是嘛!此妖极其凶恶,唤做‘蠪侄’,这蠪侄虽然凶残,但对爱情也有美好的向往,它仰慕女娇已久,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女娇心心念念的是我们人族禹王。
后来禹王迎娶女娇,原本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有人不乐意了。”
石弢捧道:“谁这么不开眼?”
堂倌说:“还能有谁?蠪侄呗,这蠪侄一怒之下,大闹青要城,它一首一尾各有不同的能力,能招风、雷、火、地震、洪水、亡灵、小狐妖……一时间青要大乱。
可禹王是谁?那是我人族圣皇。岂能容他祸乱天下?与它大战三天三夜,最后把它封印在咱这凫丽山上。”
石弢目露狐疑:“是吗?”
堂倌:“这可真真的,就凫丽山还修有镇妖的宝塔,咱们这的狐狸也和别处不同。”
石弢:“怎么不同?”
堂倌:“咱们这狐狸雄的比雌的小,你上山兴许有缘见到,它们通常是八只雄狐狸爬在一只雌狐狸身上一起行动,乍一看九首九尾,便说是蠪侄的后代。”
石弢奇道:“若真如此,那明日上山我得见识见识,还有别的吗?”
堂倌:“别的?就咱这一位大妖在这,还有别的敢来?”
石弢哈哈一笑,又问起城中异事。可惜此地向来太平,他没听说过有什么异事,于是石弢便让他忙自个的去,自个儿悄悄跟三娘传音。
石弢被堂倌说起了好奇心问道:“三娘听过蠪侄吗?”
过了一会儿,三娘传音道:“问它作甚?”
石弢小心问道:“你家亲戚?”
那边三娘好没气道:“你家才它亲戚呢!”
石弢说道:“不说也是九尾天狐一族吗?”随后将方才听到的传说跟三娘说了一遍。
三娘说道:“传言不可信,蠪侄是九尾天狐一脉不假,却不是禹王封印的,和涂山氏女娇也没关系。”
石弢:“说说呗!”
三娘:“曾经,九尾天狐一脉强盛,蠪侄带异象出世,天生虎爪,被族中视为异类,故不受族人待见,幼年的孤独让它性格变得偏激。
它的血脉强于普通九尾天狐,因此凭借着优异的天赋脱颖而出,被族中长老看中,收为嫡传弟子,它也不负所望,修为远超同辈。
因为实力强大,它获得了族人的尊重,但同时也在它心中埋下了渴望力量的种子,一次各族天骄的比试中,它败于昆仑开明兽之手。
开明兽乃九头虎,因此它对九首产生了执念,以致暗杀了八位族人,将其首炼入己身,以获得更强的法力。
此事败露,当时的族长便亲自捉拿它,二人大战了三天三夜,这蠪侄精通幻术,几次被逼上绝境,都施展幻术逃脱。无奈之下,老族长找禹王借来洛书,将其封印在凫丽山。
这丑八怪凶的很,明日你过凫丽山时,可得当心点,小心它冒出来一口吞了你这个小财迷!”
石弢:“它不是被封印了吗?”
三娘:“保不齐逃出来了呢?”
石弢:“那你可得再找个出马弟子了。”
三娘冷哼一声,没了言语。
石弢吃完饭后,出门逛了一下,发现城中果然多狐裘,看来山上确实是多狐狸。
逛到坊市,他寻到一种石料,名为箴石,可做成砭针治痈肿,有舒筋活血之功,据李盈所传的控尸术记载,控尸需要给尸体下禁制,此石便是主材,于是石弢采买了些许,心说将来遇到冥金,炼只“引魂铃”,自己还能做个赶尸先生哩!
此后石弢再没找到新鲜玩意儿,欢欢喜喜回到客栈休息。
次日,清晨石弢骑马北行,出城二十余里就上了凫丽山,一直爬至深处都没见着一直狐狸,快到山顶时,远远透过树林能看到前方有座宝塔。
石弢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心说被封印了数百年都不出来,怕它做甚?这等遗迹自要观摩。
于是牵马直径向宝塔走去,穿出树林就看见,前方是九重宝塔,塔上有牌匾,写着“锁蠪塔”,塔上刻着玄妙的符文。
就在石弢要走近塔身仔细研究时,忽然宝塔浮出黑气,又被一道金光打散。之后,从石弢心底里传出一道男子的声音:“可是族中小辈到此?”
石弢心中大惊,这是蠪侄?它居然能感应到外面?心中好奇,但却不敢回应它。
这声音的主人见无人回应,又说道:“老祖已经数千年没见过族人了,如今阳寿将近,恐我九尾天狐一脉绝学失传,你且近前来,老祖传你无上妙诀!”
说来蹊跷,那声音极为诱人,石弢听完不由心神失守,正要被蛊惑前行时,腰间玉佩传来惊人的神魂之力,石弢仿佛听见三娘在耳旁念起“静心咒”,顿时清醒过来。
只听三娘传音道:“不要命了?这个丑八怪你也敢招惹,赶紧跑!”
石弢闻言,翻身上马,急奔山下而去,一边跑一边冷汗直冒。
正策马间,突见前方山路上立着一只九首九尾的狐狸,心中顿时大亥,猛地一勒缰绳,那枣红灵驹一声嘶鸣,高高撅起两只前蹄,好悬没把他掀下马背。
听得马嘶声,前方九首九尾的狐狸一散,化成一大八小的九只狐狸钻入草丛。
石弢见状,一按胸口骂道:“奶奶的,什么德性,吓小道爷一跳!”
耳旁传来三娘咯咯的笑声。
石弢对三娘传音道:“刚才不会是你在恶作剧吧!”
“呵!你再这么冒失,我早晚得重新找个出马弟子。”
和三娘说了两句话,石弢心神大定,眼见自己已经快下凫丽山了,于是不再惊慌,仔细行路。
不一会儿就出了山,走在大道上,随着正午的到来,石弢只觉得越行越热,山道两旁的植被也越来越稀少,土壤逐渐变成赤色砂砾,周围也没有水流。
他备好的水是越喝越少,心中暗骂道:“这什么鬼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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