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空桑
空桑山,北临食水,东靠沮吴,南望沙陵,西接湣泽。山下有城,以山为名,曰空桑城。
此山西面是东山域之首樕山,北边的食水有一股水源就是从樕山流出,食水向东北方流去注入北海,空桑山的西面是赫赫有名的尸胡山,传言尸胡山有一旁门仙宗,叫做阴尸门,此门最善驱鬼御尸,故此称为旁门。
过了北边的食水便是无尽的荒漠,被称为塞外,很少有人踏足,若是能侥幸过了荒漠,将去到北州,北州便不属于青要之下了,据说那方天地,多是茹毛饮血之魔头,故青要治下鲜有人过去,再者说,塞外生存环境极为恶劣,简直是不毛之地,也没人会去。
空桑还有一个关于塞外的传言,说塞外有一魔教叫‘沙漠天’,里面全是妩媚的妖女,她们出行都带着面具,只留露出一双勾魂媚眼,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人称沙漠狐媚子,若是遇到这种穿着打扮的人,马上得远远躲开,听说是只要与她们对视一眼,就得被勾去了魂。
那空桑城中坊市也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专门兜售阵盘法器的,有出售灵兽灵虫的,甚至还有售卖符箓法决的,与石弢路过的其他城池一对比,颇有些仙家气派。
这天傍晚,就在兜售阵盘法器的易宝楼门外,有个伙计在送走一个白衣男子之后,暗啐一口,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乡巴佬,浪费了我许多口舌。”
原来,刚才店里来了个客人,一袭白衣,腰间挂着个精致的狐型玉佩,从衣着看是个体面人。进店之后,就开始询问他各种法器的用途以及价钱,大有一副啥都想买的样子,可到了最后,是啥也没买转头就走,因此这伙计才心中不忿。
那白衣男子正是刚入城的石弢,且说石弢一早别了野人阿丑,向北而行,一路坎坷总算是走出了曹夕山,翻身上马,顺着大道狂奔到了空桑。
刚一进坊市就傻了眼,这里头卖的东西那叫一个稀奇,好些东西以前根本没听说过,就比如刚才进的那家易宝楼,卖的是些阵盘、法器,有石弢见过的,比如有储物袋,其用途就和三娘给他的玉佩一样,只是储存的空间小了些。
还有请神香、引魂铃以及桃木剑,这些都是石弢见过的,以前以为这些东西都是仙家宝贝,不曾想在这地方却是大街上都有得卖。还有些是石弢没见过的,比如传音玉,这玩意可了不得,有点像他手中玉佩的功能,可以用神魂传音,就算相隔万里之遥也能联系上。
石弢是一眼就喜欢上这玩意了,心说只要找个镖局送一块到家,自己就可以随时与父母联系,但一问价格,好几百两黄金,得,回见吧您嘞。
除了传音玉,还有各式各样的阵盘,其作用有防御的、探测的,甚至还有攻击用的,一问价格,石弢只得默默离去。
但这些稀罕东西是勾起了石弢的好奇心,他挨家挨铺的逛,正是好一派繁华景象。你看那卖灵兽的,卖着堪比灵师修为的豺狼虎豹,那卖法决的什么控尸、控兽的,祈雨、生火的,还有些拳脚武技、刀枪剑诀,那比石弢在族中学的碎石拳、五虎断门刀不承多让啊。
于是他大为感慨,不愧是邻近中州,当年家族中敝帚自珍的东西,在这里都是街边货,故此他对中州更多了几分期待,就不知传说中黄金满地的中州又当如何?
可惜目前的他啥也买不起,还是休息一晚,尽快上路得好,只因方才在坊市问了一通价格,因此他多留了个心眼,寻到客栈时,是先问的价钱。果然,此处物价之高,这客栈的住店费也是水涨船高,就这二三十两银子才够住个柴房的价格,石弢是扭头便走。
就这价格,他宁愿露宿街头,上街一打听,有人跟他说起,要住便宜的地儿,这城里是找不到的,往城北出去二三十里地,食水边有一个渔村,那里有个小酒馆可以歇脚。
石弢一算时间,骑上快马就往北城跑去,刚出城天上就下起了小雨,没奈何只能是冒雨前往,一路走去雨是越下越大。直至夜色降临,他才寻到了这家酒馆,早已是全身湿透。
这酒馆就在食水边不远处的小山坡上,酒馆店家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石弢到的时候,那店家正披着蓑衣带着斗笠水边垂钓,见到有客人来,才提着鱼笼回酒馆,倒像是个渔夫。
石弢问了价钱,心中暗喜这趟雨没有白淋,五两碎银就可住上一晚,客屋再二楼,一楼的门面是个酒馆,于是石弢上楼一番清洗,换上干净衣服,才点上酒菜。屋里没桌,只能在楼下用饭,正巧店家钓了鲜鱼,石弢有了顿口福。
就当他坐在楼下,等店家厨房烧菜的功夫,只感觉一阵阴风刮过,门外进来了一个湿漉漉的年轻男子,看上去三十岁不到,一身青色长衫,一副书生模样,但有意思的是,此人的衣襟与别人不同,别人都是右衽,而此人却是左开。
来者何物石弢是看得分明,他见了石弢看着他,愣了一下,然后朝石弢点头微笑,算是打了个招呼。未等石弢开口,就听到他往里向店家问道:“刘大哥,今儿有客人啊?”
那店家正巧是端着菜走出厨房,见来者后笑道:“是周兄弟来了啊,这都湿透了,上去换身衣服吧。”
那人说道:“不用不用,我今日不是来喝酒的,跟您说个事儿就走。”
石弢觉得蹊跷,并未出口点破他,见上了酒菜是边听边吃。
那店家疑惑道:“哦,所谓何事?”
那人道:“这场雨来的蹊跷,现在是越下越大了,夜里会更大,食水的水位已经渐长,我估计您这店晚上就得被淹,故此特来劝您收拾收拾往山上走。”
店家笑道:“我这店地势高,这食水在涨也涨不到这,要真到了这个地儿,坡下的村落还不被淹完呐,你莫要唬我。”
那人急道:“我唬您做甚,您在这也有十来年了,几时见过这么大的雨,我估摸着是食水要泛滥成灾了。”
店家见那人神色焦急,开始有信了几分,石弢按捺不住拍案喝道:“兀那鬼魂!在此鬼话连篇,欲骗店家夜入深山,方好下手乎?”
店家闻言愕然转向石弢说道:“小哥,何出此言?”
石弢对着那人冷笑道:“店家有所不知,你眼前者非活人,乃是鬼物,这些个阴魂惯用的伎俩,就是把生人蒙骗至荒郊,迷惑住其心神,待你油尽灯枯,意识薄弱时,便会趁虚而入加害与你!”
鬼魂淡淡一笑尚未开口时,店家笑道:“小哥认错了,周兄弟与我乃是旧识,在此喝酒已有数年,若要害我还需到今日?”
石弢听完愕然,都有点怀疑自己,于是法目一睁,再次确定是鬼魂无疑。
鬼魂在旁拱手向店家一礼笑道:“刘大哥,这位小先生并没有认错,在下确是阴魂之身。”
石弢好奇,店家也惊讶,先听闻他的周兄弟自认乃鬼魂,还有一丝汗毛倒立,但一回想往日交情便释然问起:“周兄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鬼魂说道:“我本名周馥,就是空桑本地人,生前是城中一届书生,平日最好喝酒,一次外出游玩,醉酒不慎落入食水丧命,死后才知食水中原本就有一恶鬼,被困于水底不能转世,他若要转世必须拖下一人顶替自己,正逢我醉酒落水,故此它把我拖入水中,顶替它。
而我若要往生,也得拖下一人,但我生前熟读圣贤书,却不敢苟同这等损人利己的做法,故此留滞人间,刘大哥每次打鱼时,都会往水里倒入一口酒,正解了小弟的酒瘾,故此您每次打鱼时,我都为你赶来水中鱼虾。
后来您不打鱼了,只是偶尔垂钓,小弟嘴馋,这才上岸与您结识,酒瘾犯的时候,拿鱼来您店中换些美酒,小弟知道您不缺那些个鱼虾。这些年蒙您不弃,倒是平白喝了你许多美酒,故特来报恩。”
石弢一旁称奇,店家语塞道:“这……周兄弟,你所言当真?”
周馥说道:“千真万确,刘大哥,您快收拾细软,走吧,我在这食水中多年,水底的水变得异常浑浊,所有鱼虾都到了水面上,食水上游已有大雨,我料定今夜空桑必有暴雨倾盆而至,这场水患小不了。”
刘老头有些六神无主,下意识看向石弢,石弢想了想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刘兄与你相识已久,此番又是前来报恩,店主咱们还是上山避一避得好。”
周馥善意的向石弢点头说道:“多谢小先生信任。”
刘老人听一人一鬼都这般劝说,于是说道:“那我们赶快收拾收拾,通知村民们一同上山吧,周兄弟,老哥在此多谢了。”
周馥拱手深深一礼,身形渐渐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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