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教人不学剑
吴赞不顾自身灵气损耗，不停使用符箓加快速度，只为了能够追上魏道先和林书。他没有剩余多少寿元了，过去的千年间靠着丹药和法宝强行拖起腐朽的身体，现在已经到了极限，魂魄腐朽，大道崩塌，撑不过几年光阴。在得到那道长守观发出的悬赏后他就决定孤注一掷，要么得到那三枚白玉飞钱，凭此吊起一口气成功突破至六境，再增加几千年寿元：要么失败，身躯魂魄经此一役彻底破碎，丧命于此。
魏道先受伤极重，能够御风而行已是极限。他相信只要拖住林书，等到其他人追上来形成包围之势，两边夹击，借着魏道先的伤势牵制林书，打一场车轮战，就能慢慢地耗死他二人。
就算林书选择丢下魏道先一人逃命，一样跑不远，只要能够拖延到足够的时间，林书一样必死无疑。在过去的两天里，他派去羽州长守观报信的弟子日夜兼程，一刻不停，相信早已将消息带到。等到长守观观主亲自动身赶至此地，那时就是一位六境和三位五境以及十几位四境共同围杀一个五境的林书，任凭你再如何强横无敌，能有胜算？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拖住林书，还得保证不会被他铤而走险先杀了。
吴赞心中暗自窃喜。从袖中取出一方玉印，狠狠向着林书打去。虽然只是一方下品等级的玉印，但速度依旧快过林书御风，几个呼吸间就追上林书，向着他的后背打去。
林书微微皱眉，抓住魏道先的胳膊加快速度，同时回身一手抓住那方玉印，一把捏碎，随手丢出。
见此情形，身后的吴赞心中惊骇不已。徒手捏碎了一枚下品法宝？这要是被他拉近身位，近身厮杀，不管打在哪里，都得是断手断脚，筋骨俱断的下场。如果只是五境怎么会有如此强横的力量！
他咬咬牙，心一横，祭出一支上品等级的玉笛，转向魏道先攻击而去。一支不过一尺长短的玉笛在脱手的一瞬间猛然伸展至数十丈长短，柔软似蛇，发出一阵刺耳的嘶鸣，向着魏道先纠缠而去。
魏道先一转头正对上那支如毒蛇般的玉笛，心中叫苦不已。如今的自己完全没有力量抵挡任何攻击。
林书一把抓住一截玉笛，就要用力，却发现一整只玉笛都是柔软至极，难以破坏。他双手一扯，那截玉笛随之伸展，难以应付。向其中注入灵气也被吸收大半，起不到什么实质上的效果。这样纠缠下去，迟早要被追上。
林书心意一动，神识扩展开，调动大量灵气包裹住全部玉笛，在身前造就出一个数百丈大小的空间，使劲一推将魏道先推开极远。将玉笛和自己连同后面追上来的十几人一并困住。
魏道先捂住胸口极力御风才堪堪稳住身形。大睡了一天一夜，他其实已经恢复了些，只是不便出手，万一再次受伤牵扯到旧伤势，就不是细心疗养能够恢复的。现在他暂时安全了，林书没有忧虑，极有可能一人反杀追上来的十几人。
他还没松下一口气，突然抬头望向远处。一道相当强悍的气息正向着自己这边飞速靠近，气势汹汹，半炷香内就将抵达，不知是敌是友。
一个人围困住三位五境和十七位四境的林书御空而立，面朝众人。依旧显得云淡风轻。
吴赞一人在中，身后两位五境和四境分别排立两端，各自相隔一个身位，一相比较，林书这边气势上就似乎差了一筹。吴赞左右瞅了瞅身处的这处小空间，眼神轻蔑，语气讥讽道：“怎么，你当真觉得这么一个小结界困得住我们？自身难保了，也要给那小子留条后路，可惜啊，你们今天都走不了了。”
林书毫不理会他的洋洋得意，淡然道：“现在走，你们可以不用死。”
一阵大笑之后，一位儒衫老者轻抚胡须，眯眼笑道：“小子，死到临头了还要逞威风？”
吴赞摇头叹气，似是惋惜，“说实话，你这样的天才杀了是真可惜，要怪，你就怪自己命不好吧。”
林书嘴角微扬，无奈笑道：“既然你们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们。”
话音刚落，他眼神冰冷，双手挥动，摆出一个拳架，一身灵气疯狂涌动，如利刃般锋利无匹，一股突如其来的寒意充斥四周。
魏道先在结界外焦急万分。林书隔绝了结界内一切感知，他现在就像个睁眼瞎一般，只能期望林书能够安全无恙。他也想出剑帮忙，但前晚上的那场梦让他现在都心有余悸，又怕到时帮倒忙，反而成了个累赘。
吴赞轻吐出一口气，震散扑面而来的刺骨寒意，抬手就是一记术法。
林书只是伸手一推，就将那些不痛不痒的攻击就被全部化解。他一手负后，一手掌心向上轻抬，空间内的所有空气都瞬间凝滞，一脸不屑轻笑道：“就只是这种程度？与我对敌，还敢托大？”
众人见着气势再度攀升至顶峰的林书，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林书大有一种我自无敌的宏大气势。再这么藏藏掖掖，说不定真要被他一人反杀。于是纷纷不再留手，祭出法宝杀器无数，虽然品阶不高，但依旧胜在数量极多，不容小觑。
二十位四境和五境修士倾力出手，各种术法如潮水般汹涌扑向林书。
林书不在轻视，双手结印，灵气疯转，瞳孔由黑色转变为淡蓝色又逐渐消失转为青色，一道不可见的透明城墙凝聚在身前，抵挡住所有攻击，纹丝不动。
片刻后灵气轰砸的势头逐渐下降。吴赞等人也明显意识到林书的倾力防御之稳固不败，单靠纯粹的灵气术法根本难起成效。
一位四境巅峰的中年男子祭出一柄淡青色木剑，一指点出，木剑一线刺出，逐渐化作一团光点打在林书身前屏障上，依旧如石沉大海一般。
他脸色凝重的看了眼吴赞，摇摇头。
那柄短木剑出剑次数虽然寥寥无几，但木剑本身即使一种剑术，往日祭出几乎是无坚不摧，但今日却接连吃瘪。
这就说明林书倾力打造的那道壁垒城墙并非只是表面上的坚不可摧，内里蕴含道法精意远不是他们几位五境所能勘破化解。
吴赞恶狠狠盯着林书，愤怒至极，他绝不能让林书就这么打碎他跻身六境的最后一丝希望。他祭出一面铜镜，两面俱是光滑平整。铜镜升空骤然发出刺眼亮光，随即黯淡下来，但整个空间内的光线逐渐消失，他轻喝一声“显！”铜镜扩大至数丈大小，镜面处无数光线如剑般清晰可见痕迹地刺向林书，穿过了那道屏障。林书微微皱眉，伸出二指于身前，口中急念口诀，一阵急促密集清脆的碎裂声后，所有光线全部折损在林书身前四五尺处。
林书吐出一口浊气，撤去那道屏障，轻扭手腕。“我说了，你们不该自寻死路的。”他盯住吴赞，一脚踏地，瞬间冲到吴赞身前，一拳狠狠打在他的脸上。他整个人随着一声巨响倒飞出去，砸在空间屏障边界，撞起一阵阵涟漪。
众人心中大惊，抵挡下如此猛烈的攻势，竟还能主动反击，而且速度力量如此惊人？！
吴赞爬起身，一脸狰狞，顾不得入骨的疼痛。“诸位，杀不了他，今天谁也走不了。”
所有人闻言不作任何沟通，一拥而上杀向林书。祭出身上所有法宝法器，声势震天，眼花缭乱，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干扰到林书的因素。
林书只是轻蔑一笑，双手一抬，一道呼啸的罡风就让不少修为不济的四境修士止步难进。
一伙人叫苦不迭，今夜的阵容就是一位六境也有极大把握击杀，现在却被一个二十几岁的五境青年修士搞得进退两难，这要是让他活着逃走，将来如何了得。
一位青年面容的五境修士不得已祭出了一面招魂幡。但林书突然感到一丝不安，脸色微变，就被吴赞捕捉到。
他运足气大吼道：“招魂幡！赵山主的招魂幡或许能够压制他！”
众人闻言全部后撤到赵宗林身后，他也没有犹豫，立即催动法器。一面招魂幡旋转不停，发出一道道气浪波动向四周扩散。
林书心感不妙急忙倒退，但整座空间是自己设下，已是无路可退。他倾力一拳打出却没有影响道那道招魂幡。反而突然觉得心神摇曳，意识混乱，在招魂幡被十几人一同注以大量灵气发动时，林书就已经中招，他的出拳还是慢了一步。
逐渐失去对外界感知，最后一丝意识消逝后，空间破碎，林书整个人无力地向下坠去。
魏道先惊恐不已，顾不上伤势就御剑向下去救林书。
吴赞心中狂喜万分，全力冲向林书，要倾力一击必杀之！所有人都全速扑向林书，一伙人要杀他，一个人要救他。
林书失去了身体上的一切感知，却恍惚间与身体分离一般，他看着向下坠落的自己，和上方或杀或救的两拨人，再看看自己，原来只是一副魂魄模样。他只是心意一动，魂魄回到身体，双眼缓缓睁开，一股诡异的力量扩散开，波及到除了魏道先外的所有人，仅仅是一个眨眼后，又缓缓合拢。
魏道先抱着昏迷又像是陷入沉睡的林书。其余所有人就像是被突然抽取了生命般一线下坠。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刚才林书双眼一睁一闭是他清楚看见的，这些人的莫名死亡必然是林书以某种方式出手造成。
他仔细查看了林书的身体状况，并无受伤，就是不明原因地陷入昏迷。“还好你没出什么事，不然我可不会原谅自己。”他扛起林书，御剑升空，借着月色寻找附近是否有能够容纳他们的宗门。
一股浓烈的杀气从几里外就可以清晰感知到。魏道先斜望向远处，那道气息速度更快，直向他和林书而来。应该是那位长守观观主无疑了。他手握长剑，静待那人前来。只是同时从魏道先身后近千里处的一座山中，一道亮光拔地而起，亦是直奔魏道先这边而来。
魏道先看着那位身着蓝色道袍的老年道士，心中恼火不已，早不来玩不来！“你就是周末元？”他语气急促愤怒道。
“你就是魏道先？你背着的那个是林书？”周末元眯眼问道。手中一柄浮尘微微颤鸣，杀意掩饰不住的浓烈。
“是又如何？”魏道先冷笑道。
“当然就是死路一条！”周末元阴沉道。
魏道先听着他说话的语气，冷哼一声，毫不掩饰讥讽神色。“难怪能和常州那个白痴做朋友，原来都是一路腌臜货色！”
周末元瞟了眼地上那数十具尸体，眼神阴冷。“故意以言语激我。”他不以为然道：“就凭你现在的样子，想杀我？”
魏道先惊讶一声道：“哟，你还有脑子？”
周末元没有搭话。三位五境和十七位四境联手，就算自己也不敢说稳胜，居然被林书一个人全部杀了？
魏道先神色不屑，继续讥笑道：“一个臭道士，不好好修行，结交些下三滥的货色做朋友，一辈子修行都修到狗身上去了？”
周末元脸色阴沉，似笑非笑，杀气流露。“你没有机会了。”他抬起手就要下杀手，突然被一声怒喝打断。
“周老儿，在老子的地盘上杀人？”
一道身影落在魏道先身旁。他低头看着魏道先，点点头示意道。
魏道先没有逃跑，也没有殊死一搏，就是因为眼前这个魁梧大汉先前传音给他，叫他拖延片刻，援兵即至。
“李德，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不要乱插手。”魁梧汉子的突然杀出让他愤怒不已，哪里都有你这个该死的！
李德抱着手，一脸挑衅，“想说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在我的地盘上杀人，还说与我无关？”
周末元眯起眼，恶狠狠盯住李德。非要因为那点恩怨找着法儿的跟我作对？他声音尖锐道：“你一定要保他们两个？”
李德则是同他的面容一样，声音粗犷有力。“你猜猜？”
周末元嗤笑一声，换过另一只手搭住浮尘，“可我觉得你做不到。”
李德呵呵一笑，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现空山上三道化虹而来的身影，“我一个人当然保不住两个，所以我还叫了人呐！咱们都是出门混过江湖的人了，还一个人单打独斗呢。”
周末元看着那三道声势浩大速度极快的虹光，眼神中杀意暴涨，一身灵气微动。
李德放下双手，摩拳擦掌，还是一副懒洋洋的姿态，“要动手啦！哎呀，大名鼎鼎的长守观观主，肯定很能打。说不定真能大发神威，一个打四个，那不得威名远扬啊！”他笑嘻嘻道。
周末元脸色阴晴不定，就差在脸上写上不甘心三个字。
李德不再嬉皮笑脸，严肃道：“不要等我师兄弟四个聚在一起才想着走。我师傅脾气不好，让他知道我们四个人一起出山居然连个六境都没打死，我不好交代的。”
眼看着另外三人越来越近，周末元不在犹豫，冷哼一声，转身化风远去。
魏道先看着离去的周末元 ，松了一口气，不再神经紧绷。他收起剑，正要向这大汉子道谢，才发现一只手扶着林书，抱拳作揖都做不成。
李德见状连忙扶过林书，一脸正色。
魏道先瞪大了眼，感慨不已，还能这样？他哑然失笑，抱拳沉声道：“在下魏道先，谢过前辈救命之恩！”
李德一脸严肃，点点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说罢 ，两个人相视一笑， 竟是同道中人。
三道身影减缓了速度落在李德身旁 。一人中年样貌，身着青衫；另外两人都是青年模样，一个一身素色穿道袍，另一个则是一袭白衣。
李德见着三人，抱拳道：“大师兄，二师兄，师弟，辛苦了。”
那素色道袍青年瞥了眼魏道先和林书，又望向周末元离去的方向，微微挑眉。“你该留下他的，打死他也无所谓。”
李德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不要总是杀气那么重。”
素色道袍青年只当没听见。
中年男子看向魏道先，点头赞叹道：“果然是天生道种，剑仙大才。”
魏道先心里高兴，但还是客套道：“哪里哪里。”
“我看你受伤不轻，另一位道友也需静养，不远处就是现空山，如若不嫌弃，可以上山修养几日。”中年男子提议道。
魏道先连忙摆手，“几位前辈救我二人性命，已是大恩德，如今又要叨扰，岂敢言嫌弃二字！”
中年男子点头笑道：“那就边走边聊也不错。”
魏道先背起林书，跟在李德身后，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现空山。
魏道先将林书放下，走到屋外，一抬头就是漫天星辰和两轮皎洁大月。已经很久没有认认真真静下心来观景赏月了，记得上次还是和师姐师兄过中秋的时候了。
他闭上眼，感受着山上灵气氤氲，大月当空，仿佛人的心境都澄澈空明。
李德走过来拍了拍魏道先的肩膀，笑道：“还有心思赏月呢？”
“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魏道先自己就是个心大的人，根本不担心今夜的险情会误了观星赏月的心情。
他一转头才发现中年男子和那位青年男子也在。
中年男子气质儒雅，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温和感。另外两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没那么好了，一个杀气太重，一个不爱说话。都不如李德和中年男子讨喜些。
中年男子温和一笑道：“在下张文同，不知道友名讳。”
魏道先不再看星星，回答道：“我叫魏道先。”
中年男子点点头没有言语。
魏道先瞥了眼那两个青年男子，欲言又止。他想问问名字，又觉得他们两个似乎不太好说话。
张文同见状说道：“喜欢穿道袍的李德的二师兄师正华，另一个白衣服的是四师弟柳觉诚，他们确实都不太好说话。但其实相处久了的话，你才会发现他们两个其实脾气很好的。”
魏道先皱眉问道：“这么晚了，你们不休息吗？”
张文同微笑道：“是不是打扰二位道友了。”
魏道先连忙摆手摇头，“当然不是，没有的事。”
李德见大师兄说不到事情上，在一旁左右踱步，终于忍不住插嘴道：“其实是有求与你，所以才大半夜来找你。”
找我？魏道先不觉得他们会有什么事需要自己帮忙的。“你说说看，我能帮一定尽力。”
张文同不再磨蹭，开门见山道：“你是剑修吧，五境剑修。”
魏道先点点头，这种事没什么好隐瞒的，没那个必要。
“道友今年年龄？”张文同继续问道。
“二十一。”魏道先如实说道。
张文同听后哑然失笑，李德目瞪口呆，一向不说话的柳觉诚也是震惊不已。二十一岁，李德二十一岁的时候才刚刚跨入三境门槛。四师弟柳觉诚是四人里边入五境最年轻的，那时候也是一百四十岁有余。事实上，张文同还没听说过有人二十岁出头就已是五境。
李德不禁气愤妒嫉不已，人比人气死人！
“问这个是要做什么？”魏道先疑惑道。
李德叹气又叹气，语气微怒道：“还不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徒弟。明明是个修道的好苗子，修行快，悟性也高，也听话。就是不知道哪一天从哪里见过了一位剑修出剑斩妖，就非得放弃了以前的修行，不管不顾，一定要去学剑术。我这个做师傅的怎么劝都没有用，师兄师弟几个也劝不动。我们也不是说学剑术不好，但是不适合他呀，二十五岁就入了四境，到现在七八十年了还在四境，不挪窝了！把他师祖也气得够呛。本来板上钉钉的掌门继承人，愣是叫他给搅得稀烂。正好，你就是位剑修，还是位天才剑修，所以啊，我希望你能去劝劝她，你就跟他说，你啊，练剑天赋太差了，练一辈子也没希望成个剑仙的，还是赶紧转回去修术法吧。你劝劝他，让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不是个练剑胚子的话，或许就能迷途知返了。”
魏道先听完就觉得这个忙不好帮。人家喜欢练剑，你却要我去打击他，这话要这么说出口呢。况且我魏道先自己就是个剑修，教人不学剑，不好教，不好教啊。
“我先见过他再说吧。不是我不愿意，是这件事确实不好说。”魏道先思虑再三，还是犹豫不决，没法给个准信。
李德一拍魏道先的肩膀，大笑道：“有你这句话，这件事就成了一半了！”
魏道先却是摇摇头，苦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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