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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第二十一刀


重症室的各项电子设备发出嗡嗡的噪响,所有人沉默着,但全盯着贺朴廷。

贺致寰尤其紧张,攥着那张支票揉了又揉。

虽说现在当仁不让,他是首富,但贺家还够不上豪门二字,因为真正的豪门是个庞大的家族,族中要有能经商的,能为仕的,还要有能文能武的,要几辈人的沉淀和积累,如他,不过个随时会垮的泥腿子,暴发户罢了。

贺朴廷,毕业于伦敦政经学院的asteroffance,因为从小跟着贺章押船,环游全球,见识广阔,人也聪颖,对全球的经济发展有着非常独道的观点,自他加入董事会,做的几个决策直接让贺氏的股票翻了倍。

他是贺致寰的希望,也是贺氏能长久发展的希望。

要真失明了,在整个港府前途未明的当下,贺氏又该何去何存?

偏偏想什么就来什么,贺朴廷缓缓摇头,声音和缓:“不能。”

看老太爷的背在瞬间佝偻,又大咳了起来,黄医师替他拍背,说:“手术做完才二天,等出了重症室做个详细检查,咱们慢慢治疗。”

“不着急,会好的。”

贺致寰也喃喃的说。

但他心里却觉得,脑损伤导致的失明,以后怕是也难好。

“时间差不多了,那我们……”

黄医师才张嘴,贺朴廷打断他:“我要出去。”

“不行,您的头骨尚未愈合,随时可能脑出血,必须观测一周。”

院长说。

“再忍几天吧,一场绑架大难未死,难道这几天你还忍不得?”

黄医师也说。

说起这个,贺朴廷呼吸猛促,却又声柔,唤:“小阿妹。”

在大陆的时候贺朴廷头一回见面,就是这样喊苏琳琅的,他喊的很顺口。

男人一副困□□脱之态,当然了,父亲被人当着他的面用乱枪扫成马蜂窝,他肯定恨,着急,想要出去手刃仇人。

所有人看苏琳琅,示意她快答应。

她遂说:“朴廷哥哥,我在。”

贺朴廷看着另一个方向,说:“烦请你让天玺把我订的报纸拿来,读给我听。”

这是重症室,规定的探望时间是半个小时,黄医师说:“我让护士读给你听?”

贺朴廷果断拒绝:“不,要小阿妹。”

院长还想说话,他立刻说:“规则是人定的,是可以改的。”

咦,苏琳琅才发现,这人跟别人说话,全然不是像跟她说话一样温柔缓和,毕竟阔少,一张嘴就是资本家的口吻。

……

同一时间,西区警署。

阿荣哥叶庆荣蹲了几天局子,粗茶淡饭吃的瘦了一大圈。

虽然他一开始进局子,说的是要供出张华强,争取宽大处理。

可一旦供出张华强,他作为二当家也要被判刑,所以一进局子他就反口了。

这时在局子里粗菜淡饭有些腻时,律师来,说张华强要保释他。

当然了(),张华强有条件的?[((),他计划先在阿荣哥的帮助下杀了苏琳琅以血前耻,然后再共谋绑架大计。

阿荣哥觉得绑架容易,苏琳琅难杀,但他还是答应了。

毕竟作为绑匪,他的人生信条就是绑架勒索,一夜暴富,然后挥金如土,花钱享受。

这会儿,西区警署的警长虽然很无奈,但亲自来放人了。

阿荣哥吊儿郎当:“警长,看你最近瘦了好多,是不是看我要走,不开心呀?”

绑匪猖狂,市民怨声滔天,爆炸案死了一个无辜市民,一个小女孩目前还在医院的重症病房,警署门外天天有老太太扔臭鸡蛋,叫警长的心情怎么好?

而今天,所有警察的心情都不好,警长更是叹气说:“二亿入账,够你满世界逍遥了,阿荣哥,带着二亿远走高飞吧,放过港城市民,好吗?”

阿荣哥一愣:“什么二亿?”

一个警察拍过尚且冒着油墨热气的报纸:“贺家不是给了你二亿?”

阿荣哥一愣,接过报纸粗粗一扫,一下就明白了,忙问:“阿强哥来了吗?”

“当然来了,开着他的法拉利超跑来,准备给你接风洗尘!”

警长话未说完,就听外面响起一阵叫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阿荣,是我,强哥,我来接你了!”

阿荣哥最了解张华强的,转身就往回跑:“警长,快保护我!”

二个亿?

他连影子都没见过,但阿强哥不那么认为,他会为了二亿而杀了他的。

这一听就是苏琳琅想出来的诡计,黑心的p传人,她比堂口大哥还狠毒!

……

再说另一边,贺家。

听说儿子不日就会回家,大太太许婉心每天敲木鱼念经,倒是有些淡漠。

二房反而更加关心医院的情况,贺墨坚持每天一个电话。

此刻他刚刚挂了电话,回头,笑着对孙琳达说:“真真好笑,黎宪竟然疯了。”

孙琳达正在看报纸,在贺朴廷父子躺下后,黎宪把贺氏3亿的股资全投到了她看好的百富基金,这几天涨势喜人,加上她的私房钱也涨了不少,她正高兴呢,听到这个消息,猛然一愣,面色煞白,嗓门尖锐:“疯了?”

贺墨把黎宪在医院自残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又说:“他个臭不要脸的,竟然去旺角找过北姑,一点品都没有,疯了正好,阿容准备起诉,跟他离婚。”

孙琳达瞬间面色煞白,血色全无,不可自抑的抖了起来。

“honey,是他去螵又不是我,你有什么好气的?”

贺墨连忙安抚妻子。

孙琳达浑身哆嗦着:“黎董好好的怎么会疯,他人现在在哪里?”

贺墨一脸嫌弃:“在医院呢,阿容在照料他,要是我,一脚将他踢出去。”

“哈,哈哈。”

孙琳达突然整身抽搐着笑了起来。

贺墨也笑:“好笑吧,便宜他了,等离婚,他至少要分走阿容八千万的,想当初那样穷,阿容

()不离不弃,他竟然还敢嫖,太没品。”

孙琳达平复了片刻的心情,又问:“honey,朴廷呢,现在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贺墨叹气:“可要瞒着大嫂,阿容说他大概率会永远瞎掉。”

孙琳达的面色渐渐转红,舒了口气,哀叹:“那他也可太可怜了。”

旋即又说:“对了,我才想起来,我今天还要上课,我先走啦。”

“honey不愧阔太典范,哪像大嫂,又无趣又小家子气,只知道呆呆念经,我送你?”

贺墨说。

孙琳达深叹气:“不用啦。

honey,你为贺家操碎了心,但在阿爸眼中,不说朴廷了,琳琅都比咱家朴旭更重要,以后咱们二房……”

贺墨伸懒腰:“朴廷不过我们家的高级打工仔嘛,我和朴旭是天生的富贵命,坦平享受人生!”

见妻子面部在不停的抽搐,他又问:“你是不是不舒服,就不去上课了吧。”

孙琳达笑了笑,说了声要去的,拎起皮包出了门,上了自己的坐驾,一辆红色平治跑车,气的狠狠捶了方向盘两拳头,终于,扭曲着面色掏出移动电话来,拔号。

……

有《香江商报》,还有《镜报》,《环球时报》。

许天玺还特意送了《明报》的加刊,也就是登着阿荣哥拿了二亿的那封报纸。

苏琳琅估计贺朴廷也关注匪帮的动向,于是声情并茂的,把新闻读给他听。

本来她以为贺朴廷会好奇,会想知道是不是她捣的鬼。

多妙的计谋啊,就连老爷子都在夸她聪明呢。

但他并没有,目视前方,他唇角微勾了勾,柔声说:“麻烦阿妹读新闻给我听。”

一个大匪帮呢,被她用一张废支票给离间了,他竟然一点都不好奇?

罢了,读新闻吧。

港城金融二大支架,房产,股市和海运,苏琳琅将军出身,并不懂商业,正好边读,自己也了解一下,不过她正读着,贺朴廷忽而说:“阿妹认字好快!”

苏琳琅这才反应过来,她在大陆学的是简体字,而港城报纸是繁体,想要重新认识得要一个过程的。

反正对方是个瞎子嘛,她说:“我有字典的,边查边读。”

贺朴廷又说:“阿妹学粤语也好快。”

他被绑前她一言不发,等他回来,再醒来,她不但会说话,一口粤语说的那叫一个流利。

这个该怎么说?

苏琳琅还在想该怎么说,贺朴廷说:“麻烦阿妹读一下昨天港股的所有新闻。”

光读报多无趣,正好床头有笔,护士又不在,见他一只裹着白纱的手就搭在床边,苏琳琅边读,边在他手腕的纱布上画了一只圆滚滚的小猪。

转眼就是中午,她也终于读完了。

苏琳琅正准备收拾报纸走,就听贺朴廷又说:“麻烦阿妹问问刘伯,贺氏的3亿股金是否被全投到了百富,如果是,立刻悉数撤回。”

“好的。

你要乖乖吃饭,乖乖休息。”

苏琳琅说着,给小猪画了个尾巴。

但愿贺朴廷好吃好养,养的像小猪猪一样肥肥胖胖,等苏琳琅要离开的时候,心里就会很有成就感的。

从重症室一出来,她就看到麦德容趴在桌子上流着眼泪,还在听电话。

当然了,二十多年的恩爱在一朝被戳穿,她痛苦是必然的。

而她现在才开始盘自己的财产,估计还能盘出很多惊吓,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找到刘管家,把贺朴廷刚才说的话传达了一遍,苏琳琅就准备回去吃饭了。

但刘管家一皱眉头,却说:“最近百富的股票涨势特别猛,大少为什么要撤股呢?”

苏琳琅不懂金融,但觉得既然书中说贺朴廷在这方面是个天才,那就听他的。

“照大少说的做吧。”

她说。

刘管家点头:“好的。”

又说:“大太太怕心脏受不了,不敢来,让朴铸少爷来,朴铸少爷听说是您救的大少,也专门说了,来了之后要向您道歉。

不过考虑到他的心理医生是孙嘉琪,我拒绝了。

对了,我也跟大太太说了,以后不让朴铸少爷再找孙嘉琪做心理治疗了。”

枪击案是个分水岭,在那一刻贺致寰猛然发现孙琳达不仅要荣华富贵,还想独吞整个贺氏,而曾经的孙嘉琪只是个普通人,现在自然就成内鬼同党了。

偏偏孙嘉琪又是贺朴铸的心理医生,刘管家心思缜密,就怕贺朴铸那种毛毛躁躁,又偏激的半大小子会被孙嘉琪利用,做出对他哥不利的事情来,所以拒绝他来。

但又怕苏琳琅会对贺朴铸有想法,要特地说一句,贺朴铸会向她道歉的。

苏琳琅是越相处,就越佩服刘管家的周全缜密。

贺朴铸正在偏激的年龄,脾气又爆躁,在书中就遭人利用,下场很惨。

而心理医生对一个人的影响还挺大的,换个心理医生,说不定对他反而是件好事。

“我知道了。”

她说:“谢谢你,刘伯。”

刘管家又说:“对了,黎宪连着两天没回去,二太太也没有过问过,似乎她是要收手了,要真这样,对咱们大家都好。”

话说,连着两天了,黄毛都没有再跟踪到有价值的情报,看起来,似乎孙琳达只有黎宪一个靠山,靠山没了她也就回缩,静悄悄的,似乎不打算再有别的行动了。

当然,要是她见好就收,苏琳琅也就不动她了。

毕竟她和刘管家都是外人,而和孙琳达有恩怨的是贺氏爷孙。

他们所争夺的,也是贺氏的财富和权力。

苏琳琅和刘管家这种外人,没必要上赶着跟她结仇,但愿她能就此收手吧。

喃喃叹了口气,苏琳琅说:“希望她会收手。”

刘管家也笑:“等大少好起来,我也该退休了,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啦。”

这不,苏琳琅和刘管家俩还畅想着贺朴廷能平平安安好起来

,孙琳达也就此收手的美好愿景呢。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苏琳琅意识到,孙琳达非但没有打算收手,就黎宪那枚棋子,她都没打算放弃。

那不,次日一早许天玺送来报纸,也准备换衣服进去见贺朴廷,经过玻璃房,就见麦德容挂了电话,手捂胸口,一直在颤抖。

“麦姨怕不是身体不舒服?”

许天玺问。

麦德容却挥手:“无妨的,我能应付的,你们先去看朴廷吧,他早上精神好点。”

虽然苏琳琅打定主意,在婚姻方面不会给任何人出主意。

但真的看着一个女性因为婚姻而脆弱,又无助时,她心里还是很怜悯的。

她遂说:“如果你有搞不定的事情就喊我,我来帮你解决。”

……

绑架案后,这是许天玺头一回见贺朴廷。

“表哥你还真看不见啦,那可太遗憾了,你是没看见我阿嫂一把长刀……”

许天玺话说到一半,突然回眸,见阿嫂笑眯眯站在身后,笑的甜甜的,再一想,自己当初都差点吓尿,更何况表哥,光是听她剁水龙头,只怕都要吓死的。

得,为了阿哥阿嫂的幸福,这事儿还是瞒着,谈正事。

“咱们的3亿股金在百富赚的不错,但昨天听你的全卖出了,不过百富今天逆势上扬,又涨了8个点,表哥,董事会那帮人这会儿估计正在骂你。”

许天玺说。

画了小猪的纱布已经被护士换掉了,贺朴廷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虚空,对许天玺说:“我跟你说过,百富背后是英方的财团,他们已经把价格拉到最高点了,马上就会收割的,董事会一帮蠢货,这时候买入,是上赶着送人头。”

许天玺说:“但是目前英方政坛释放的消息都是对百富有利的,不但港府,新马泰的富商也全在入手百富,大家预测,它一股能突破百元大关。”

虽然俩人说的是股市专业术语,苏琳琅听不懂,但贺朴廷说了一句话,倒叫她觉得他确实挺有见地的。

他说:“你以为大陆政府会因为英方的几句叫嚣,几次军演就害怕,妥协,放弃收回港府?”

苏琳琅回忆了一下从书中看到的历史,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如今正值84年,两国也正在你来我往,交涉回归问题,股市是跟着政坛走的。

政府方面,英方一直在释放不想交还,要继续管理港府,再租借一百年的意愿。

总之,表现的极为强势。

英方财团在港府的股票也节节上涨,仿如爆竹开花。

大陆在舆论宣传方面不如英方,谈判结果还没明确,就给感觉大陆比较弱势。

要是原来的许天玺,也会更看好英方政府,觉得他们能占上风,觉得大陆政府会害怕,会放弃收回港府,把它继续交给英方政府管理。

那么,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跟进,买入英方财团的股票。

但他扫了一眼小阿嫂,她今天穿了件粉红色的裙子,双颊肉肉的,看上去

娇憨可爱,再一回想这位p家闺女的凶残,他心说阿嫂都凶成这样,真正的p,人民解放军得多凶悍?

真要两国谈不拢,大陆会搞武统的吧。

跟阿嫂救人似的,估计那帮p们一出兵,24小时就能占领港府吧。

到那时,买英方财团股票的人岂不全部鸡飞蛋打,一场空?

而站在这个角度来看,贺朴廷做的决定就是对的。

“我觉得不会,我坚信港府终将回归。”

许天玺说。

贺朴廷点头,望着虚空:“先不要动那3亿,等我考虑一下,再另做它用。”

许天玺拍胸脯:“3亿已入袋为安,就在金池中,要往哪里投,随表哥吩咐。”

他俩在聊天,苏琳琅看到那只脏兮兮的胸罩就在枕头下面,遂悄悄去抽,刚抽出来,就听到贺朴廷说:“阿妹还在吧,给我读报。”

这回他没发现,胸罩终于被她偷回来,藏到身后了。

听到外面隐隐传来麦德容的哭声,苏琳琅说:“让天玺读给你听吧,我去看看麦看护。”

“不,我要听阿妹读。”

贺朴廷一口回绝,那小眼神,还挺倔强。

读个报而已,难道就非她不可?

苏琳琅挑眉,眸现寒光:“天玺读也是一样的,你确定非要我不可?”

还不知道小阿妹发起火来能有多凶狠,贺朴廷声音柔柔,但中气十足:“确定!”

苏琳琅不耐烦了,但才皱眉头,许天玺连忙举起报纸:“阿嫂快去,报纸我来读。”

阿嫂一怒,血溅五步,表哥也是太天真,胆敢在她面前任性妄为。

“阿嫂慢走!”

欣赏着阿嫂飒爽出门的身姿,许天玺两只眼睛里泛着炽热的光,回头再看表哥,他感慨,可惜啊,阿嫂那么美,表哥却看不到了,唉!

贺朴廷的眼神既空洞又麻木,望着虚空。

……

苏琳琅刚出来,就见麦德容趴在玻璃房的桌子上,正在抽泣。

见梁月伶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生闷气,她遂问:“梁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梁月伶也气的咬牙切齿,说:“我们找私家侦探查了才知道,黎生竟然背着我姨养二房,而且就是他的律师,俩人还有个儿子,梁生以律师费的名义给二房买楼买车,光去年就转了七百万,那些钱肯定追不回来了。”

苏琳琅也算大开眼界了。

律师费可高可低,全看雇主和律所的协议,用这种方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即使在法律健全的星际都很难追得回来,更何况律法混乱的如今。

把二奶雇成自己的律师,不愧是上市公司的大董事,黎宪可真够精明的。

“再没别的事吧?”

苏琳琅心说既已追不回来,就当破财免灾了。

梁月伶说:“还有,他给孙嘉琪的心理诊所整整投了二千万,那是家里全部的现金,我姨全不知情。”

孙嘉琪,孙琳达的侄女,也是黎宪和麦德容

的养女。

一个心理诊所能有多大,他要豪掷二千万?

而既是给养女投资,他为什么不告诉妻子,再回想黄毛拍来的照片上面,黎宪和孙嘉琪亲昵的样子,苏琳琅觉得颇有些古怪。

她问:“可以起诉黎宪,追回投资款吧?”

二千万,那是麦德容的钱,她心地很善良的,经常四处捐款,结果压箱底的钱却被个男人悄悄挪光了,可还行?

梁月伶叹气说:“倒是可以起诉,但我们现在必须放人,等黎生一出去,肯定会立刻反诉我姨分割股份,很可能还会告她非法拘禁。”

黎宪不但被小刀拉了满身的伤,还被注射了安眠药,锁在间小房子里,已经快48小时了,得亏麦德容是他妻子,不然就构成非法拘禁罪了。

法治社会,长时间把人关着当然不行。

而且孙琳达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还寄希望于黎宪这张牌,期望能够借他翻牌,不把他彻底踩扁,踩死在地上,孙琳达就不会罢休。

不过一个老渣男,不放吧,法律不允许,放吧,无疑是放虎归山。

苏琳琅问:“黎宪的律师已经来了吗?”

“说是带着警察,就在楼下。”

梁月伶说。

一个二房,敢带着警察上门找大房来要男人,不愧当律师的,够嚣张。

“麦看护就不能起诉黎宪重婚吗?”

苏琳琅再问。

梁月伶说:“据侦探打听来的,他们73年就在一起了,那时候港府的法律是还可以纳妾的,所以对方是黎宪的妾,是合法的。”

十几年了,麦德容都不知道,她丈夫竟然还有一个合法的妾侍,她也是够糊涂的。

正好电话响,麦德容正伏趴着,吓的腾一下坐正。

看来电话就是那位律师二房,小妾打来的。

苏琳琅接了起来:“喂?”

“麦太,我是马律,我和警察就在楼下,烦请你立刻放人,否则,我有理由怀疑我的当事人被拘禁,我想,贺氏正值多事之秋,你身为大股东,也不想登上报纸,为贺氏集团添麻烦吧?”

果然是律师,这女的比黎宪还会pua。

苏琳琅轻轻唔了一声:“不然呢?”

因为她声音轻,对方以为还是麦德容,继续威胁:“我知道贺氏董事局主席贺章已经是植物人了,您要不想我把这事捅出去,就立刻放人。”

苏琳琅可算明白麦德容为什么哭了。

她是贺致寰最信任的人,但经由她,贺氏的秘密被透了个底朝天。

其实在苏琳琅看来,在贺朴廷醒来,能理事后,贺章昏迷的事被捅出去问题也不大,顶多就是股市波动,不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不过能瞒的话,暂且就瞒着。

她说:“让警方申请搜查令,申请得到,我就放你们上来。”

麦德容和梁月伶同时着急,虽然贺氏在警署也有关系,但她们现在不占理,要警察真申请到搜查令,上来搜查到人,可就坐实非法拘禁了。

两人同时说:“不可以这样的,我们放人吧,现在就放。”

苏琳琅挂了电话,反问她俩:“你们确定要放了黎宪,放虎归山吗?”

梁月伶说:“放也可以,但我想喊我爸来,先揍他一顿,他太可恨了。”

麦德容是医科大学毕业的高级看护,不是任由男性pua的底层妇女,她摇头,也说:“我不想放他,但只是打他一顿,也太轻了。”

一个把钱全转给二房,养女,还要分她一半股权的男人,她当然不想放,但她找不到可以继续留着黎宪的办法。

苏琳琅说:“有录相机吧,找一个给我,这事我来办。”

……

黎宪只要清醒着,当然就会咒骂,反抗,不堪其扰,麦德容就给他打了好多安眠针,不过这会儿药性也散的差不多了,苏琳琅摇了摇,他就醒了。

“黎董,是我。”

苏琳琅说。

黎宪头痛的厉害,但一醒来就想起自己被□□的事,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他记得苏琳琅,还记得这个女人惹不起,他看到桌子上有一把手术刀,但他根本没打算拿它做反抗,只笑了一下,伸两根手指:“已经超过48小时了,我不会主动走,我也不会反抗的,但是,我会以□□为名,在离婚时,拿走麦德容所有的股份!”

苏琳琅没接这个茬,反而递给他一份报纸:“朴廷醒了,而且把百富的股票全抛了,足足3亿,已经回到账上了,你猜他准备拿那些钱做什么?”

黎宪陡然清醒,抓过报纸,3亿的大宗交易报纸上当然有登,而且就在今天。

他匆匆扫着,颤声问:“他想拿钱做什么?”

贺氏的现金账户有16亿,是房产公司用来交易地皮的储备金,股金账户中有3亿,是专门用来投资股市的。

那二个亿在贺章和贺朴廷父子不能理事后,就由黎宪和孙琳达把它投到了英方财团做背书的百富公司。

自打投进去,百富的股票节节升高,一直在不停的涨。

黎宪当然很开心,当他被关起来,躺着的时候,他还在想,这回贺氏在百富一把就能赚几千万,那可全是他的功劳。

哪怕他最终跟麦德容离婚,基于这个大功,董事会诸人也投票留下他。

那么,他就可以在离婚后,继续出任贺事的董事,可以说,他完美的通过一个女人跨越了阶层,而且立足,站稳脚跟了。

但是贺朴廷不但醒了,而且一醒来就把他投在百富的钱全部撤出来了?

百富还会继续涨的,现在撤款,那岂不是傻子?

对了,他撤款干嘛,他要拿那3亿做什么?

这时苏琳琅一笑,说:“如黎董所想,他要把3亿投到大陆去。

而你之所以想杀掉他,也是因为这个,对吧?”

黎宪浑身陡然一僵,仿佛才认识苏琳琅般,怔怔的望着她。

他跟孙琳达之间有没有私情不好说,但之所以下狠手想要杀掉贺朴廷父子,真正的原

因其实就是他们对待大陆的态度。

他们亲向大陆,还准备把贺氏的钱全投向大陆,这才是黎宪想杀人的原因。

他在这一刻癫狂了,他说:“苏琳琅,女王是不会放弃港府的,首相舍契尔可是闻名全球的铁娘子,她前几天才在会议上说过,她不会放弃港府,必要时甚至可以开战,所以百富肯定还会大涨的,现在拿钱投资大陆,只有死路一条!”

“你不想港府回归,所以才要除掉贺家二代人,自己掌贺氏的舵,并积极站队你的女王,你还觉得你会大赚一票,对吧?”

苏琳琅说。

黎宪面色狰狞,扭曲,浑身抖了起来。

跟感情无关,这是一位企业的大董事对企业未来发展的,个人的主观判断。

有人盼回归热泪盈眶,但也有人冷眼旁观无比悲观,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就变成你死我活了。

在书中,孙琳达和黎宪应该就是投资了英方的大财团,才会损失好几个亿的。

他们杀了贺氏的掌舵人,转了舵,却害贺氏的现金被异国的财团给收割一空,导致贺氏市值大贬,元气大伤。

但是现在事情还没进展到那一步,百富的股票也还有没开始跌,他们就依然满怀着信心。

而且黎宪能理解贺致寰亲向大陆,因为大陆有个穷丘八救过他的命嘛,但他理解不了贺朴廷对大陆的热爱,而且他自认为杀人的理由是足的,他说:“朴廷太愚蠢,太蠢了!”

又喃喃的说:“到底是为什么,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从小养尊处优的阔少,会站到大陆那帮穷鬼的阵营中去。”

扬头看苏琳琅,他面色阴寒,冷嗤一笑:“你不觉得他很贱吗,他该死吗?”

苏琳琅款款转身,一扭腰坐到了椅子上,翘二郎腿。

她穿的是件无袖,圆领的连衣裙,它恰如其缝的勾勒着她的身姿,饱满,圆润,却又纤细,轻盈,还有一张娃娃脸。

这正年轻的阿嫂,坐在那儿,美的就像个艺术品。

“当然是因为我啦,他爱我嘛,为了我,就要把3亿全投到大陆。”

苏琳琅唇角勾着笑,却在说最无情的话:“但等到回归,黎董您可就惨啦,大陆不允许螵娼,螵一次抓你一次,抓去劳改,还不允许养小妾,重婚也要坐牢,进去踩缝纫机,踩到死!”

黎宪再忍不了了,一把抓起手术刀:“你个狐狸精,就是你勾引了朴廷,让他亲向大陆的,我要划烂你的脸!”

苏琳琅本该杀人如麻,但她此刻却像面条一样,只是软软的往后一倒,轻轻叫一声:“不要啊,救命!”

这种软侬侬的尖叫会刺激男性的荷尔蒙,叫他失去理智的。

黎宪眼看扎到,对方却险险的逃脱,总觉得只差了一点点,他就举着刀追,继续扎。

他想把对贺朴廷的愤恨,全发泄到苏琳琅的脸上。

他已经疯颠了,大叫:“我要划烂你的脸,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不要啊,救命!”

苏琳琅尖叫着东扑西躲,脚下一踉跄,不小心趴到了桌子上,却在黎宪一手术刀划上脸时,抓起录像机的同时一脚踹进他的裆部。

那一脚踢过来,黎宪下意识嗷的一声吼,能清晰感觉到,下面啪叽一声响。

他痛的肝肠寸断,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苏琳琅拿起录像机,转身离开。

等黎宪清醒过来,意识到这是个局时,为时已晚。

……

这份录像虽然不能证明黎宪杀过人,但可以指证他杀人未遂,证据确凿,是可以被诉的。

不过今天黎宪走不了了,因为他被苏琳琅给踢伤了,需要立刻做手术。

话说,在走廊另一头闹的凶,但是黎宪连声嘶嚎,再加上他被伤的厉害,需要从医院调人来做手术,就闹闹轰轰的,连重症室都能听到。

许天玺还在读报纸,贺朴廷则忧心忡忡的坐着。

终于,天上好梁月伶走了进来,贺朴廷就问:“是iss梁吗,外面出什么事了,小阿妹人呢?”

梁月伶说:“黎董受伤了。”

许天玺问:“什么伤,怎么叫的那么惨。”

贺朴廷还在追问:“我阿妹呢,她没事吧?”

梁月伶本不想笑,却又忍不住,努力憋着笑说:“苏小姐很好,但黎董有点麻烦……他的两个睾丸全爆了,需要紧急切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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